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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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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扶风唱响

刘浓但笑不语。

“瞻箦……”

“趋,趋……”接二连三的唤声,由上往下传,声声短促,催促着百官上阶。陶侃点头一笑,捧着玉笏,迈开大步,直上天街。刘浓从随,身姿健旺。

“呜簧……”声音如雷爆,刺破夜空,向四周八方呈递传开,鼓吹着帝室之严肃。号角一落,城门即开。

一入其内,灯火光辉。殿内殿外,无数宫女挑灯如鱼行,宫廷骑士与甲干环围四方。刘浓昂首看了一眼朝天觐见街,只见东西两向浮满华灯。蓦地间,闻听喘气声不竭,稍稍侧首,莫论玄绯仪态尽失,冠歪者有之,敞胸者不缺,更有甚者,低着头,弯着腰,不住喘气。

而现在,时将入卯时。

待至此际,已至巳时,晨阳穿窗而入,遍洒殿内,为衮衮诸公抹上一层华光。殿中氛围却愈来愈凝,百官暗度,时已过半,图将尽,匕当现。果不其然,待寂静一阵以后,温峤捧着玉笏,转庭柱而出,朗声道:“陛下,臣有一请。”

帝已坐龙床,五品以上官员便需入殿奉庭议,五品以下则静侯于殿外。刘浓除却行动,卸下楚殇,捧玉笏而入。殿中楠木板光亮如玉,足可鉴人影,布袜踩于其上,微凉。百官夹笏徐行,直至内殿,沉默无声。待至天阶外,大司徒捧笏于眉,大声道:“臣,朝觐陛下。”

谢奕低笑:“华而不实,其何如哉。”

“唉,逸少,且,且扶……”有人轻语。

稍徐,晋室百官依门籍凹凸鱼贯而进,大司徒捧着玉笏,迈着翘头鞋,在一名老宫人的搀扶下,踏入内城门。纪瞻、郗鉴与大司徒并肩而行,刘浓位处柴桑侯以后。

待其长长一阙咏罢,司马绍眉头微皱、面泛红潮,刁协眼神闪动,瞪眼温峤,满殿诸公面面相窥,神情各别。继而,私语声悄起。渐而,蚁嗡如潮。

身侧宫人听闻,眉头一皱,转眼之时,见是成都侯与迁县侯,神情蓦地一怔,继而,嘴角抽了抽,陪了陪笑。

此阙《扶风歌》,乃是刘琨所作,其人由洛阳至晋阳,目睹胡寇塞路,百姓流浪,坟冢生烟,荒村无数。故而,由感而发,忧愤而悲吟。而此阙,恰若刘琨平生,心存报国志,却为国所弃。毕生兵马,到头来,换得已身蒙尘。

郗鉴看了一眼刘浓等人,捋了捋须,神采沉稳。此乃暗信,意指台议并未论及大事,统统将显于庭议。而此时,刘浓暗觉数十道目光扫来扫去,交缠如织。勿需看,王谢袁萧尽在此中,顾陆朱张亦不例外,此番庭议,朝野表里皆知,谢袁绸缪已久,将行联横合纵于庭。现在时势,恰若平湖千里,暗潮澎湃。

太仓台,长九十丈,宽五十丈,梯有十五层。玄绯长龙拾级而上,面东而行,至此,方入内宫城。时已至寅时六刻,另有两刻即至卯时,伴跟着一声长角,内宫城冉开,九傧相加快了脚步,引着百官直入太极殿。

月褪,星黯,华灯俱灭。

“簧簧簧……”长号作九啼。滚声若雷,震惊得人浑身如遭重击,满心满腔俱存一意,天威浩大,不成目视。六匹乌黑健马拉着司马绍缓缓而前,司马绍缓缓扫过阶上阶下,嘴角微翘,亦唯有此时,方觉已身乃六合之主,九州之君。

人群一水二分,玄绯两列,各自依品级落座于墨色苇席中。遂后,即行庭议,初议之事乃鲜芥末节,众臣一番辩论以后,由大司徒作定论。大司徒捧着玉笏,颤颤危危起家,渐渐扫了一眼庭中诸公,而后,洋洋洒洒数百言,将刁协一党驳得面红耳赤。

“吸气,吐气,吸一,吐二,徐进徐出。”有人低声指导。

众臣见是温峤,神采俱奇,司马绍眼底悄悄一缩,掌着龙床边角,浅笑道:“爱卿所请何事,但且道来。”

“寅时四刻,寂静!”

初阳染冠,百官微微伏首。即于此时,大殿东向奔出一队骑士,大家华甲明剑,至阶下作水分,列于摆布。斯须,十二名甲士掌着大纛徐行于前,四十九名宫娥持羽扇于摆布,簇拥着司马绍的銮舆,诸侯王从随于后。

“寅时四刻……”

耳畔传来轻呼声,眼角余光斜扫,只见谢奕腮帮鼓鼓的,正在不住嚼动,而本身的腰上一触一触,低头一看,谢奕塞来一枚糕点,轻声道:“瞻箦,本日庭议定将耗时,且食些。”

温峤昂立于殿,直目司马绍,半晌,沉沉一揖,悲声道:“臣启陛下,越石冤也,越石悲也。越石之冤,在魂不归圭也。越石之悲,在浊骨待雪也。”

其声降落,其韵苦楚,来回盘荡于殿中,深缠民气,令所闻者无不捋须、扼腕。

“陛下圣明。”王导捧着玉笏淡淡一揖,而后,慢吞吞落座,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谢裒等人。

着绯裳者,在陶侃与刘浓的引领下,依品级凹凸站于西街,面朝东。着玄裳者,随刁协而列,站于东街,面朝西。至上往下看,此幕极其壮观,天街级数上百,每一个台阶都站着人,尚且不敷,拖曳至阶下,几近上千。浮灯照游长龙,色作黑红,夜风缭旗号,众多如海,更有宫娥娇秀于风中、裙衫轻裂,且不时听闻,浑身披甲的健马悄悄的打着响鼻。

“诸爱卿,入坐。”司马绍起家,朝着众臣团团一摆手。

与此同时,两声轻咳响起,一者乃刘浓身前柴桑侯,一者乃左斜后左民尚书陆玩。前者回过甚来,朝着刘浓与谢奕摇了点头,刘浓捧笏一揖。后者挑了一眼刘浓,成都侯唯唯。

“哈……”袁耽正欲大笑,突觉场合有异,以笏掩嘴。

寂静,潜风缭袍角。九傧相站于高处,见时将至,一挥令旗,即见得宫人来回驰驱,百千宫娥灭灯,缓缓退入后宫。

稍徐,东天飘起一缕光,仿佛仙子舞浑凌,唰破淡薄浮云,渐而,浑凌若剑,愈演愈烈,继而突然一放,东天朱剑逼得人睁不开眼,俄而,剑锋若束,直直刺向太极殿,将殿檐骑凤神仙拦腰一载,一半明黄,一半火红。

璇即,内城墙上的甲士抬起三人巨角,鸣角手深吸一口气,大眼圆瞪,继而,猛力吹响。

半晌后,天街上东倒西歪一片片。

成都侯视若不见,面正色危。

一语既落,满殿闻惊声……(未完待续。)

“多谢无奕。”徒步行走了大半个时候,刘浓也有些饿,当即接过糕点,囫囵一阵嚼,食不知味。华灯刺眼,眯着眼睛一瞅,但见阶上阶下一片繁忙,众臣纷繁从袖囊里取出食品,冷静啃着,阵阵香味盈透天街。

“谢过陛下。”

司马绍脸上挂着笑容,身子却微微前倾,将满殿诸公一看,琅琊王氏虽已折一支,然未伤根底,其威犹存,遂洒然一笑:“即如爱卿之言,此事当以此作决。”

夜黑如墨涂,东华门外却敞亮如昼。

“唉……”一声长叹,响起于身前,陶侃满把银须轻荡于夜风中。

待至阶下,司马绍眼睛一眯,抖起十二缕纹章兖服,踩着赤舄,跨上马车,目视火线,迎着朝阳红日,沿天街中阶而行,一起蒲伏往上,百官敛首。盏茶以后,司马绍踞坐于太极殿内龙床,诸侯王分坐于其下,俱乃年老老朽,且寥寥无几。概因豫章之乱中,司马氏稀有位实权诸侯王,为大将军所斩。

一起,鸦雀无声。

“簧,簧簧……”十二名雄浑甲士抬着四具长号,长鸣作三响。

“呼,呼呼……”喘气声不断于耳。

“咳!”

“趋……”便在此时,阶上传来宫人奇特的长唤声。一干玄绯面面相窥,抹着额角汗水,神情无法。

刘浓捧着玉笏与刁协面向而立,不知何故,刁尚书令高低打量着成都侯,小眼睛乍吐着锋芒。

紧随厥后,刁协复提数议,或为大司徒所驳,或为诸大众驳,竟无一得逞。司马绍坐于龙床上,身子挺得笔挺,手掌边沿却微微颤抖,情不自禁的瞥了一眼纪瞻与郗鉴。

少倾,百官尽入东华门,左转至端门。此门乃端方冠仪之所,待至此处人群分作四列。大司徒正了正冠,扫了扫袍摆,捧笏入宫城,内里自有牛车等侯,纪瞻、郗鉴与其同业。二人开府仪同三司,位从三公,需与大司徒一道先入台城,与司马绍台议。

“寂静……”一名宫人扯长着脖子,放声呼喊。璇即,人群一阵悉悉索索,将各自食品收起来,挺胸掂腹,目视火线,作庄严状。少倾,大殿一侧,袍角翻飞,王导、纪瞻、郗鉴三人连袂而来,沉默列于队首。台议已毕,司马绍将出。

一入东华门,内里铁甲如云,便见得,两列宫廷甲士身着富丽的凯甲,头顶红缨,腰挎长剑,背墙而立,目不斜视,作威武状。这时,刘浓恍觉有人在背后扯衣袖,转头一看,只见谢奕的眼睛透亮如星,嘴角挂着如有若无的笑容。

待三人一去,刘浓身前仅余柴桑侯。此时,九傧相挑灯引前,晋室百官沿着高大的墙道,捧笏徐行,路过大司徒衙属,直抵西华门。待至西华门,面北而行,徐进太仓台。

宫人们拉长了脖子,将一声声报更拖又尖又长,待人群一静,九傧相挑着灯笼,走向摆布城门大墙,其上满布朝臣门籍,长二尺、宽三寸,乃竹制,内书姓名、春秋、身份等,除却诸侯王,入朝觐见之官员皆在此中。

温峤朝着九五之尊深深一揖,而后,缓缓起家,瞥了一眼刁协,缓缓扫过在坐诸公,神情蓦地一肃,捧笏道:“逆臣伏法,社稷复安,此乃天下之大喜。然,臣常忆一事,不免涕零。”说着,面露哀痛之色,竟咏赋起来:“君子道微矣,夫子固有穷;惟昔李骞期,寄在匈奴庭;忠信反开罪,汉武不见明;我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

郗鉴沉默,纪瞻却站不住了,铤身而出,附从刁协之意,令司马绍颜面稍存。

“叩……”宫人长唤,此起彼伏,连缀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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