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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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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兵临城下

“驾,驾!”

“司州!!”

少倾,红色的浪花涌入视线。

逻骑北来,背后令旗冽冽作响,待至近前,大声道:“回禀韩屯骑,石虎起锅拔营,辩其方向,欲走洛阳!”

“呜,呜……”

逻骑由西南而来,大声叫道:“回禀单于元辅,桃豹将军击李矩帐下骞韬于河阴西,大胜,斩敌两千,溃敌陈野,现奔洛阳,指日可至。”

城上火把点点,城门都尉江霸昂立于城头,谛视着远处的火光长龙。

“报……”

车轱轳辗过草地,绽出嘶哑的声音,袁秀眸子一颤,簌地坐起家来,入目乃是雄浑的脊背,漫漫月光下,其人脖心滚着粒汗。

韩潜逐石虎于野,勒马于韩王墓,墓前古祠有联,上书十字,即乃:‘存亡一知已,存亡两妇人’。知已者,乃萧何,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之萧何。两妇人者,一者乃漂母,施饭之恩,得以保身;一者乃汉后吕雉,斩名将于钟室。

逻骑南来,矗立的令旗上回旋着数十只低飞的乌雀,待至近前,叫道:“回禀世子殿下,距洛阳城两百三十里!”

这时,铁甲阵中复出一人,走到吊桥口,高举着火把,叫道:“李司州,吾乃祖将军帐下曲都言续,本日,我军与胡骑战于洛阳西,祖将军已然阵亡,莫非欲见将军之身,李司州方可托乎?”

石虎分兵一万取河阴,韩潜提兵战之,石虎不敌,徐撤三十里。

石兴带领两万步、骑,由平阳走河内,复自河内奔洛阳,雄师一眼望不到边,此乃石勒帐下精锐,曾横扫幽州、疯搅冀州,尽是骄兵悍将,一个个满脸横肉,神情狰狞,逢战即喜。

“嘿嘿,洛阳,与我对阵,岂能容你等闲卷营!”

星辉伴月,温和的月光,缓缓的拂过千疮百孔的城墙,好似欲安抚那昔日的创伤。

韩王,韩信是也,战无不堪之韩王,国士亦无双,何如存亡一知已,存亡两妇人,一朝身名尽丧,唯余黄土一杯。

“小娘子,醒了?”

“嘎吱,嘎吱……”

顿时,城墙上炸响一气,乱七八糟的质疑声、惊呼声充满于耳,刺得李矩面上红一阵、青一阵,眉心乱跳,按着箭剁口的手背出现青筋如虫,随后,猛地一捶箭剁,手上传来剧痛,其人却浑然不顾,指着吊桥口的刘浓,喝道:“休得胡言,尹安阖族皆在洛阳,安敢负我?”

李矩喃喃自语,暗觉胸口堵闷,面前金星乱吐,随即,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火把也举不稳,“啪哒”一声坠落,身子晃了两晃,要倒,从速抓住箭剁口,何如手上却有力,顺着箭墙便往下溜,心道:‘祖纳若亡,祖逖势必将迁怒于我,洛阳,洛阳危矣……’

李矩早已为其所惊,忙不迭地的穿戴好衣冠,仓促奔至城头,举起火把昂首一看,眼底蓦地一缩,白袍?江东之虎?军容如此鼎盛!连续窜的感概令李司州神思悠悠,抓着火把的手指,根根泛白。

“报……”

石虎神情大震,提枪转马,大手一挥,大声道:“全军全速,直插洛阳,岂可使不战之人而彰功!”意指石兴,石兴乃是石勒之子,石虎乃是石勒侄子,二人向来反面。

“李司州!”

石兴皱眉一思,当即拔出弯刀,大声叫道:“草原之子,随我交战,袭卷洛阳!”

言罢,再也禁不住,头一歪,晕厥当场。

“报……”

逻骑点头道:“前侦尚未回,是以未知,三日前,单于元辅尚与韩潜对敌于荥阳!”

李矩怔住,江霸干咳一声,将其惊醒,李矩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着城下白袍陆地,沉声道:“刘中郎,所为何来?”

江霸疾步冲至近前,将李矩扶住。

石兴裂了裂嘴,猛地一抽马鞭,笑道:“但使夺得洛阳,城中十万汉女,当犒全军,欢祭终月!两位司马,该抢先行择之,石兴后随也!”

冀保道:“世子殿下,两百三十里,全军从速,日半可至,我等已担搁很多光阴,莫若星夜突击,后日晨时,便可到达洛阳!”他们来时路上,因军粮不敷,故而一起袭卷村庄,担搁了两日。

“函谷关已破?!”

“诺!”

“报……”

便于此时,铁甲阵中驰出一人,慢蹄踏至护城河边,高高勒起座下雪马,樱红盔缨斜斜一歪,牛角盔望向城头。

将将西行三十余里,逻骑复来,嘶着嗓子叫道:“回禀单于元辅,韩潜率五千骑军衔尾追来,半个时候,即临我阵!”

……

“敌袭,敌袭!”

“妙哉!”

身侧的老妇人将她揽入怀中,和顺的抚着她的背。

石兴三十有许,面孔不凡,大嘴方耳,凸眉横骨,额缚金箍,耳坠金环,碧眼若雕,傲视之时,凛冽生威,见夔安神情有变,勒过马首,问道:“左司马,莫非,有何不当?”

冷月,将满未满,挂于峰巅,峰上有城,墙头灯火如丛……(未完待续。)

八千步骑雄师,滚滚插向西南。

城墙戌卫凄厉的叫声,辗碎了一城的安宁,顷刻间,城墙表里活了过来,呼喊声,甲片碰撞声,沉重的法度声,拔刀声,叫骂声,不断于耳!

袁秀颤了颤眉,转动着灵诘的眸子,将全部身子揉进老妇人怀里,扬着半张小脸,怯怯地问:“阿娘,此乃何地?”

苦楚的号角声撕碎长夜,击破星空,直直砸向城头。

统统,静澜而安宁。

“祖,祖纳阵亡,函谷关破……”

夔安搭眉看了一眼,但见堆积成群的黑雀已将夕照覆盖,黑压压的一片,沉声道:“世子殿下,夕照鸣雀,乃是嗜血之兆!”

“袭卷洛阳!!!”

“混账!”

……

“唷嗬,唷嗬……”

“上蔡!”

“莫非,尹安复投胡酋乎?”

“函谷关扼守军两千,为何不见烽火即破?!”

……

李矩深深的吸气、吐气,顺了顺憋闷的胸口,强自平静,而后,紧紧的抓住江霸的手臂,借力站直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城下白骑黑甲,喘气道:“开,开城门!”

夔安乃石勒十八骑之一,幼时曾随异人,习得兵法与相术,现在见得满入夜雀,眉头紧皱,蒜鼻乱抖,此乃大凶之兆啊!

“呜,呜……”

“铁骑滚洛阳,自乃嗜血之兆!羊奴太多,过则伤人!草原之子,当嗜以羊奴,噬其肉,饮其血,剁其首,躏其身,以羊奴之肉,濯我身壮巍!而此,方可代代昌隆长荣!”石兴右首乃是冀保,其人亦属十八骑之一,好食人,最好食幼女,极其凶横。

刘浓掀起面甲,凝睇着十丈城头的李矩,半晌不语,璇即,纵马沿河漫蹄,直抵吊桥口,朗声道:“李司州,函谷关已破!”

鬼叫嘶哮,洗濯四野,令夕照亦不堪其烦,乌雀亦难耐其扰,扑簌簌飞了满天,而后,回旋于雄师头顶,“呱呱呱”的叫个不断。

“呼,呼……”

荥阳之北,韩王故里。

……

“韩潜!!!”

“李司州安在?”

万军白龙,阵列于城下。

两百三十里……石兴想了一想,问道:“单于元辅安在?”

大戟士首当其冲,满身重甲,挺着丈八十字戟;虎噬卫紧随厥后,满身重甲,头戴罩盔,臂缚圆盾,腰挎横刀,摆布各一柄;射声卫居中,浑身皮甲,背负长弓,斜插箭壶,腰挎长刀;盘石卫居后,满身甲,持巨盾,缚圆盾,束长刀;复后,便乃四千祖纳精锐步兵,最火线乃漫漫铁骑。此乃,背向陈阵!明显,为防胡骑背击!

拉着板车的人抹了抹脖心,转头浑厚一笑,璇即,昂首看向远方。

石虎骑着高头大马,满脸风尘,眉宇铁寒,早闻祖逖帐下韩潜擅战,对阵半月,果不其然,韩潜这贼厮用兵如神矣,不是断粮,便是截道,教人防不堪防,偏又绵似柔布,重拳击之不着力,反受布中针灼。

洛阳。

江霸跳下瞭望台,一把将那犹自狂叫不休的戌卫拧向半空,而后,重重的顿下,“啪、啪啪!”扇了几个耳光,大声道:“平静!”

号角响于耳际,袁秀嘤咛一声,从梦中幽幽醒来,眨了眨眼睛,面前,月白如珪,斜斜的嵌于天怀,敞亮的星斗,灿烂闪动,好似狡诘的眸光普通,脸颊两侧有轻柔的清风,缓缓缠绕着发丝。

韩潜冷冷一笑,将铁盔叩于其首,虚虚压住半片浓眉,“唰”的一声,拔起竖插于地的长枪,转头复望一眼韩王墓,扬枪道:“传令全军,衔尾追击,若其勒阵,鼓战而前,若其避锐,当斩其尾!待至河阴县,勒马入虎牢!”

同韩为姓,却非一宗,韩潜自幼研习兵法,对韩信极其敬慕,路过韩王之墓,自是得上马凭吊一番,何如戎甲在身,敌虽撤退非溃,是以只得摘下头盔,朝着野草丛中的墓碑拱了拱手,沉声道:“潜当习韩王,勤修戈甲,逐暴于野;却不习韩王,良弓当挂壁,何待妇人折!”

半月以来,二者交兵,石虎兵势若胜,尚可言互有胜负,一旦相差无几,竟然连番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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