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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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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美鹤留痕

雄浑的巨汉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抱起浑身乌墨甲的刘浓,仰天,奋力大吼。

一缕雪纱悠悠坠落,带着丝丝殷红。

“锵锵锵!”

“小郎君,小郎君!!!杀,杀光他们!”

“疯妇!毒妇!快快与我拿下!”

“与汝何干?”

墙外,已方五百骑,已然尽亡。

目睹疾将入庄,庄门却俄然闭合。庄墙上,美姬双手度量着一柄长刀,挥刀斩断了挂木之绳,粗如人腰的横木蓦地坠落,死死卡在门后。

张景被此气象怔住一瞬,随即,颤抖着嘴,指着美姬,喝道:“贱人,果如鸠毒尔!稍后,必将汝分尸于野!”

剑光如扇面,一剑斩断两只前腿。庞大的马身猝然一矮,李勿迎头便栽。

“小郎君!!!”

血水如潮涌,乌墨马斜斜彻翻,沉重的身躯把飞雪也撞得一个趔趄。

行动踏起朵朵血莲,神情却波澜不惊。

“摆列!”

“簌!”

刘胤双眼圆瞪,双手抱起重剑,脚下蹬出两坑,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剑锋横扫,斩马退!

“唰!”

待穿戴整齐,刘浓深吸一口气,稳住面色,按着楚殇,大步出帐。

“速撤!!!”

三百步,数十个呼吸!骑将引领着五百骑疾走,只要入了庄,统统尚可再行决计!李勿犹自盯着那颗脑袋,赤目狂叫:“仅差一步,一步尔!!!”

待将烦复的诉文念毕,郭璞负手瞻仰,冷声喝道:“期限两日,撤离上蔡。”言罢,挥袖而去,待穿出血河,再行一阵,突地加快脚步,冲至无人之境,俯身,狂呕。

张景趴在墙头,俯视一百五十步外的景象,满身每一寸都在颤栗。他听不见一丝声音,瞳孔疾放,却只能恍惚的瞥见那道铁流撕碎了统统。

俄然,背后风声乍裂,刘胤翻剑反斩,却未能斩中李勿掷出的长剑,刘浓将身一扭,意欲避过,却差得一丝,左肩猛地一沉,胸口一阵闷痛,身子带着贯力往前一扑,几乎坠马,晃了几晃,持续狂逃。

待吐毕腹中秽物,抬眼之时,却见远方的草泽中,有一群衣衫褴褛之人盘跚隐现。仿若地鼠,面色乌黑,浑身是垢,也不知那边钻出来。渐行渐近,但见每人肩挑背扛,破竹笼里盛侧重物,状若黑石。

“布阵!稳马,冲锋!”

梦魇,无声的惨烈。

重达千斤的庞大马身被其举高一尺,而刘浓却一动不动!

红筱瞅了瞅面若雪纸的小郎君,心中幽幽一叹,情不自禁的伸手触了触他左脸那道伤痕,此乃箭簇擦伤,长及两寸,未入骨。

“开门,开庄门!!!”

“杀!!!”

“小郎君,战事已毕,切勿乱动,切勿劳心!万事有郭璞!”

“嗯……”

“唰,唰唰!”

张景怒不成遏,胸口却若巨山沉临,忙不迭地的发号施令,墙上部曲亦回过神来,捉刀上前者有之,冲向庄门者有之,乱作一团。

又是那名掷槊的骑将,挥刀将刘胤的重剑斩得一歪,重剑去势不竭,削落半个马首。而刘浓将将爬起来,面前却豁然一黑,状若小山的马身压过来,“轰”地一声闷响,被压得只剩一个脑袋。

“豁!”

犹若天帝之鞭,鞭挞着险恶,一鞭扫过,人马如饺坠落,一鞭纵抽,密密麻麻的禾苗,刹时中透。没有喊杀声,只要无尽的殛毙。

……

看着越滚越近的铁骑,墙外骑将振刀大喊,庄门后,一干部曲手忙脚乱的抬木、斩木,但那横木乃危急关头闭庄死守之物,岂能如此等闲挪斩。

“呜……”

刘浓裂着嘴角,晒然一笑,用手摸了摸,略有刺痛,虽未入骨,但今后必留伤疤。

铁石!!

“贱婢,安敢!!!”

“灰儿……”

刘胤发指眦裂,速即纵马斜插,铁塔巨山般的身躯横打,重剑狂舞,撩落几支刀枪。突地,左胸霍地一恸,中了一枪,连人带马发展数步。

伴跟着狠恶的摇摆,胡乱的拍脸,刘浓喷出一口血,喘出一口浊气,豁的一下展开眼。狼藉的目光逐步清楚,虎目含泪的刘胤,一脸担忧的郭璞,梨花带雨的红筱……

尚未靠近庄园,张景已率千余军卒出庄,见了刘浓,沉沉一揖,挥军北往。

然,人已避开,马却避不得。

座下乌墨马一声哀号,脖子竟被那长达两尺的槊锋贯穿。

红筱双肩悄悄颤抖,端在腰间的手暗中互绞,垂首道:“小郎君,今后,今后切莫一意独行!不然,婢子,婢子无颜再见小娘子……”说着,缓缓抬首,凝睇刘浓面上那垂垂愈合的伤口,眼神带着忧愁与自责。

天空一黯。

刘浓惨白一张脸,命红筱与其着甲。

刘胤轮剑便斩,欲将李勿拦腰斩作两断。

反贯,纵刀!

“簌!”

美姬抱着刀,借着如镜刀面理了理嘴角乱发,嫣然笑道:“李勿为夺我身,弑我父母,其人当死于乱刀之下!刘浓,杀我阿兄,亦当亡!我死何惜,得见二人陪亡,心足慰矣!”

墙上,响起悲凄的笑声,美姬潺潺危危的捧刀架脖,用力一拉,血线放射,而她的身子却朝着墙外一栽。

沉默,整齐,压抑。

“速速斩木!”

也不知过很多久,张景瞳孔蓦地回收,浑身随之一抖,暗觉身上突然一冷,各种声音随即传入耳朵,牙齿颤抖声、丝丝寒气声、悲悲马嘶声……

尚未勒马稳住身形,乌影一闪,犹若乌龙探海,携万斤之力而来,刘胤一声大吼,重剑猛斩,将丈八剑槊斩开半尺。

郭璞倾身按伏刘浓,伸出去的手却在不断颤抖,缩回击,用力捏了捏,缓缓起家,正了正顶上之冠,扫了扫肮脏的袍摆,取出怀中早已备下的檄文,深吸一口气,举头阔步行至墙外两百步。

脖心蓦地一冷,李勿愣愣的,怔怔的,下认识的伸手一探,手指染血。

而汝南上蔡,即将翻开新的篇章……(未完待续。)

两声闷响,尘沙飞扬。刘浓与刘胤同时坠马。刘浓‘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因身上甲胄太重,翻身未起,便柱着阔剑想要爬起来,李勿纵马踏来。

“哐哐哐……”

引将出营,营外军阵如丛。跨上飞雪,拔马而前,领阵徐进。

“哈,哈哈……”

目睹即将一头撞上,前排轻骑却齐齐拔马斜插两翼,正中,赫显具装铁骑与百花精骑,两里慢跑、加快,达到此地,蓄势已至顶。

“啪啪啪!”

刘胤大吃一惊,以一战十,狂舞重剑,死死护住小郎君,不让人斩首。

李勿脑中灵光一闪,当即振臂大喊。紧随厥后,间隔较近的马队神情一愣,快速回过神来,纷繁奋力掷脱手中刀枪。

吃惊的战马扬蹄,欲窜向郊野,被北宫打横一拉,扯住缰绳。顺势骑上了马,扬手接过曲平抛来的李勿之头,拍着刀,来到墙下百步内,晃了一圈,墙上,竟无人射箭。

刘胤惶恐欲狂,眼红若赤。双臂蓦地暴力,再抬两尺,继而,竟将马尸斜斜甩出丈外。

凿穿,挥刀!

“滴!”

“碰!碰!”

刘胤扑到刘浓身边,抓住马尸后腿,狂吸一口气,将牙咬得咯咯作响,奋力一抬!

两今后。

刘浓正欲坐起家来,被她一抚,冰冷微浸,身子不由今后缩了缩。

“掷枪!!!”

刘浓站起家来,走向木人,意欲自行套甲。红筱眉头紧皱,莫可何如,只得上前替其整甲,落手极轻,深怕勒坏他。

再喷一口血箭。

李勿奸笑着正欲抽冷子窜出来,将那转动不得的脑袋剁掉,却在此时,身上蓦地一轻,已被那骑将拉身上马。李勿狂叫:“速斩其首,何故止我?!!”

“小郎君,小郎君……”

“希尔……”

敌方,敌方之人如同妖怪,勒马于血河中,黑盔黑甲,辩不清面色,唯余双双冰寒之眼。

“朴……”

“律!!!”

骑将眼皮狂跳,调转马首,面向撞来的骑军,驱马纵前。庄门已闭,后路已绝,唯有奋死一战!

对撞!

“贼子,安敢!!!”

红筱刹时一惊,素手顿在半途,稍徐,渐渐放下来,曲身万福道:“小郎君,婢子无用!请小郎君惩罚!”

刘浓未作一言,放目远送,此番踏马河西,亲历险境,总算将上蔡平抑。回身望向野草深处,那边有铁石多少,然,不成独享。其间两成,将入荣阳。五成,奉呈祖豫州。

帐外,一应诸将沉默肃立。待见刘浓出来,齐齐阖首。

“轰!”

一箭疾发,正中刘浓左肩,箭尾嗡响,箭身却被护肩卡住,既未坠落,亦未入肉。骑弓力弱,破不得甲。刘浓不管不顾,埋下脑袋,拍马便逃。身后追着五百骑,刘胤挥侧重剑护于左边,卷落簇簇箭矢。

“簌!”

“簌!”、“锵!”

“男儿上阵杀敌,落下些许伤痕,乃应理之事。与汝无干,何需自责!”

微风绚日,天高云逸,簇拥作朵。

骑将弃了刘胤,调转马首,携着李勿,拍刀大喊:“若再不撤,便撤之不得!”

“小郎君,小郎君!”

斜掠一眼墙上,缓缓展开卷文,大声念叨:“太兴三年,春末。滋,汝南上蔡,流民李勿据坞,占士之园,霸民之田,夺民逞欲,戮民于野,其状难言,其罪难书!晋之府君,持礼规劝,劝且不归,反事行乱……浩浩兮日月,其恶兮彰彰,天且不容,地不纳归……”

“虎!”

“霹雷隆!”

“如,如何?”

五百步外,铁骑如龙,白袍风啸。一千步外,铁林如山!军阵火线,曲平与荀娘子一马抢先,状若尖刀遥遥纵插。

“啊!!!”

“贼子,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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