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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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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闲而未闲

承周制,世家大族联婚,总计六仪三书。

待出小院,走到柳树下,瞻仰树上喜灯,嘴角缓缓绽放,俄然间,竟想起了一则笑谈:乡野之间,为何子嗣繁多?无它,皆因无事可做,唯有辛苦耕耘也……

刘浓含笑静观,未觉半分不当,朱焘乃脾气中人,行事向来萧洒不羁,与莺雪相知情浓,八载未改,实属难能宝贵。

朱焘挑了挑眉,面上蓦地一红,随即,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将怀中美女悄悄推开,拉着刘浓的手臂,附耳道:“瞻箦,可曾记得,去岁我之所言。李势有女,乃国色娇娃,愿擒此姝,赠之于汝。何如,为兄却食言也,现在白手而回……”说着,捋了捋短须,神情难过。

碎湖与兰奴端手于庄门前,立即将朱焘侍从一并引入庄中。

朱焘叹道:“然也,是以之故,氐陈虽乃诸胡最弱,却仰仗天险,恪守于内,便若巨龟伏首,教人难以缚捉。而此,便若藓芥,我何尝不知,何如……”

中楼,娇娥云集。

问名与纳吉并翼齐飞,男人需具名,女郎之名不成等闲示人,仅需呈字,两边交互姓名、生辰以后,便需寻觅得高望重之巫垂询纳吉。为此,刘氏特地前去娄县三官大帝庙请吉赐福,陆氏则遣人至会稽请清风老道摆龟卜卦。

刘浓剑眉一扬,嘴角带笑,大婚大婚,总算有事与他相干了,当即背着双手,反握竹简,迈着大步来到中楼。

刘浓挑了挑剑眉,扬了扬竹简,欣然道:“偷得浮生半日闲,闲卧云间枉寥然,燃尽余香冬渐尽,烬罢红泪伴春眠……”

“嗯?!”帘未挑,内里传来一声冷哼,似从鼻腔喷出。

革绯瞥了眼小娘子,见小娘子嘴角丝巾翘着,心中一乐,嫣然道:“小郎君,确有不当。”

“无妨。”

徐氏知情见机的躲避。

“瞻箦!”

刘浓右手捧着竹简,左手负于背后,徐行行于水廊,不时的看向院内院外。

待两厢一汇,卦象竟鲜明分歧,共得八字:天造地设,并蒂生莲。大吉,聘书即发。又因当时刘浓尚在汝南,是以便由杨少柳执笔,洋洋洒洒万言文,成绩华聘之章,扬州大中正陆晔阅后,拍案奖饰,拽落髯毛三两根。

待入东楼,简朴食毕,又泡了个沸水澡,来到绿萝的小院中。

杨少柳道:“不当!”

刘浓淡然一笑,在碎湖与革绯的帮衬下,耗时三刻,方才着服结束。

梳燕浅浅一个万福,柔声道:“绿萝小君与小少主方歇,小郎君无妨稍后再来。”

“小郎君……”

刘氏瞅了瞅儿子,又撇了撇杨少柳,嘴角弯起浓浓笑容。

明白猫头戴红绒,领着一群猫兵猫将,步地光辉,从刘浓的面前鱼贯从流,待至楼梯口,尚慢悠悠转头瞅了刘浓一眼:“喵……”

刘浓剑眉一挑,嘴角裂开,再度一揖:“刘浓,见过处仁兄长。”

这时,罗环按着腰刀,快步走入庄院中,朝着刘浓笑道:“小郎君,有客至!”

头戴宽八寸,长尺六之爵弁。爵弁乃三十升粗布,黑底赤边,前窄而后宽,状若乌雀展翼,是以别名雀弁。身着缁衪纁裳,白绢单衣。脚蹬红色舄,履尖若船,微翘寸余。暗纹漫衍于摆布双肩,左为蔷薇,右为海棠,若不细看,辩之不出。

纳采即为议婚,固然刘浓与陆舒窈乃是以绣剪逼婚,且以绿绮琴作订婚之物,但华亭刘氏并未失礼,杨少柳曾遣李催等人,携上雄雁、白鹅、羔羊各一对,登岸氏之门呈以贽礼。

嫣醉唯小娘子之命是从,嘟嘴道:“小娘子觉得不当,即为不当。”说着,窜到刘浓身后,将身一蹲,便行解刘浓的腰带。

言至此处一顿,蓦地回过神来,挑眉道:“瞻箦此言,另有他意也,瞻箦居汝南,马踏洛阳,兵战陈留,从祖……”眉色煞飞,一把抓住刘浓的手腕,疾疾诘问:“莫非,祖豫州……”

“哼!”杨少柳哼了一声,转过螓首,下巴略翘。

刘浓稍作沉吟,定定的看着朱焘,揖道:“处仁兄长,夺城谋国非一朝一夕,氐成自据益州以来,向来龟缩宿城,南不侵江东,北止于汉中,不敷为虑也!”

既粘且糯,柔情璇旎。

至此婚前礼尽,华亭刘氏愈发繁忙,上高低下千余人穿越如行阵,一派热火朝天。唯独一人,挥着衣袖,度着方步,手捧《庄子》,盘桓于楠木廊,游离于孺子榻,屈席于画潭畔,极其安逸。而此人,正乃华亭刘氏之主,刘瞻箦。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乎江湖……”

将将出庄门,便见桃林道中行来一窜牛车。在牛车的摆布,稀有十戎甲骑士环围。刘浓细细一辩,心中大喜,阔步来到首车前,长长一揖,笑道:“刘浓,见过朱刺……”

六仪为《周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三书为周礼之附,聘书、礼书、迎亲书。诸般礼节又分婚前礼、正婚礼、婚后礼。

“喵,喵……”

综上诸礼,便为婚前礼。

宽袍大袖的朱焘跨出牛车,顺手抚了抚莺雪的面庞,笑道:“昔日乃瞻箦不授,汝何故言悔?况乎,瞻箦即娶江左画魂陆令夭,汝有何能,可与其比拟?”

因而乎,刘浓仿若木人般,被杨少柳摆来弄去,穿了脱,脱了穿。足足两个时候后,刘中郎满脸大汗的出了中楼,法度迈得缓慢,且不时转头张望,心不足悸。

涪陵之战,耗时几近半年,氐成虽弱,但朱焘仅凭建宁、桂阳两郡之地,便力抗一国,且能战而胜之,更夺涪陵,已是极其了得。不过,若想攻破成都,未有几载精兵蓄甲,岂能遂愿。

雁乃乾阳之象,秋南春北,守贞不渝。鹅乃高洁之物,浮水洗羽,吉洁如素。羊乃富庶之彰,蓄毛呦鸣,合法华发。

刘浓摇了点头,笑道:“非也,祖豫州半载以内,想必无忧,然……”

纳吉暨,即为完聘之纳征。华亭刘氏虽乃次士,聘礼却极尽豪华,礼书两尺八寸,密密麻麻的充满簪花小揩。礼且不表,彩有合欢、嘉禾、阿胶、九子蒲、朱苇、双石、棉絮、长命缕、干漆等物,寄意如胶似漆,子孙繁衍。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刘浓神情一正,将袖一卷,大步如流星,出庄迎客。

刘浓淡淡一笑,不予答复。

两人耳鬓斯磨,温存半晌。绿萝委宛承欢,娇喘轻喃,刘浓心疼她的身子,未予折腾,稍事浅尝便拜别。

杨少柳明眸流转,皱眉道:“另有不当。”

莺雪将身一揉,扑入朱焘怀中,妖妖娇笑:“郎君,人皆有擅专,陆氏贵女,莺雪自是难比,然,莺雪所擅者,郎君莫非不知乎?”

刘氏正在玩弄喜服,杨少柳秀立于一侧,眸子凝睇喜服上的暗纹,时而眉心微皱,倏而歪着脑袋,好似对暗纹有所不满,夜拂侍于她的身侧,不时把喜服掀起来,好让她看个细心。嫣醉捉着一条朱色玉带,东瞅瞅,西瞄瞄。而巧思、留颜、雪霁、研画等大婢,绣履若穿花,踏来转去,翻箱倒柜忙个不断。

朱焘眯着眼睛转头一看,见是个少年郎君,便对刘浓笑道:“朱焘此番南回,将滞留月旬。光阴方长,何需现下言尽,且待瞻箦大喜以后,你我再推酒置赋。既有老友来贺,汝且自往作陪,吾当入内,一尝鲈鱼之鲜美。”说着,吧嗒吧嗒嘴,揽着莺雪水柳腰,独自行向庄内。

再稀有日便是迎亲之时,喜廊由院门口,沿溪徐展,直直延长至岗上庄门,足有千余步。院表面礼台,李催正爬上趴下,呼喊不休。院内焕然春发,大婢嫣绿堆红,小婢蓝裳白裙,来往如织。

刘氏一把拉过刘浓,笑道:“虎头,且来试喜服,如有不适,柳儿亦好即改。”

兰奴提着雪裙,转过廊角,一眼便见刘浓歪倾斜斜的靠着廊,冲着猫群,百无聊奈的咏赋。鲜卑女子温馨一笑,上前万福道:“小郎君,且来,试服。”

刘浓讪讪欲去,杨少柳冷声道:“且稍待,改后,再行复穿。”

恰于此时,远远传来一声高唤。

“莫教瞻箦笑话。”

“哈,哈哈……”

稍徐,革绯与嫣醉便将刘浓身上的吉服拔了下来,铺展于案,捉着绣针又是一番细改。

车中传出大笑声,随即素手卷帘,莺雪俏步萝旋而出,媚眼瞟向刘浓,娇笑道:“美郎君风彩犹胜往昔,即便莺雪身在益州,亦常闻君驰骋于北,马踏洛阳,好生威凛,恰若周郎英姿也。现在,莺雪极其悔怨,可知何故?”

惹事体大,谋事需周到,不成过分仓促,刘浓微微一笑,回身迎向来客。(未完待续。)

刘浓挥了挥手,独自入室,小家伙咬着小拳头,睡得苦涩。绿萝斜卧于床,睡姿极是撩人,刘浓方一走近,她便醒了。

“阿姐,极其称身,勿需再改。”刘浓伸展了动手脚,喜服繁复非常,杨少柳的刺绣臻巧致极,一针一线,恰为量身定织。

晋承汉制,汉袭周礼,喜服乃玄色深衣,类同刘浓昔日乌衣装,滚边为赤红。

“嗯,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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