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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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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暗手渐合

星月印潭,夜风已冷。

脖子上又软又弹,刘浓缓缓吐出一口气,而此情此景,恰若昨昔。

待呈牒后,刘浓便自行拜别,见天时髦早,命来福前去纪瞻府。

暮秋临冬的季候,车轱轳辗过满地梧桐叶,一阵风卷来,一半在天上飘荡,一半在地上打着旋儿展转。伸手出窗,将一片落叶抓个正着,摊开一看,叶色枯黄,头绪纵横,仿佛人掌。

“小郎君,婢子做了酱伴鱼腥草……”

笑罢,怒道:“现在之江东,乃何人之江东也?王氏之江东也,谢氏之江东也,世家豪强之江东也,却并非晋室之江也!”

“呼……”

取出怀中手札,扯开封口,仓促一阅,嘴角淡然一裂,将信半数作三,塞复书封,复揣入怀。

一入大司徒府,表里之景又分歧,府内行人纷繁攘攘,其间却井然有序,凉亭错落于三道廊角,中有很多高冠玉带者,品茶者的品茶、行棋的行棋,尽皆低声细语,数十人共处于此,竟涓滴也不觉喧闹。而此地尚属外间,放眼环顾,但见府呈三面,各有一道幽径直入内间。

来到小桥畔,找到昔年之所,取出怀中丝巾,细细的铺展开来,渐渐的坐下来,斜斜的躺下,以手枕着头,瞻仰夜空。

弯月如钩,四野一片水白,廊上静悄悄。

左长吏刁协吐着酒气,比划动手指:“吾观此星月,忽思陛下。去岁,陛命令我著典章,耗时三月典章得成,然,王公闻之,阅而不喜,言,典而非章,故多行窜改。”言至此处,歪倾斜斜的爬起来,指着勾月,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扑嗵,扑嗵……”

渐渐的,闭上了眼。

嗯……

目送着侍姬与女儿走入室中,渐渐坐下来,将案上的小罐子用粗布蒙好,悄悄的移在案角,不敢有涓滴粗心,罐子里装着半罐水,内里飘着几只小鱼儿,是他与女儿守在潭边用小竹兜,捞了半夜才捞上来的,女儿说过,要看着它们长大……

刘浓只着袜子,一只提着一只木屐,悄悄的走过月光长廊,沿着楼梯而下,悄悄翻开门,对着门外清爽的氛围深深呼吸一口。

回转东门口,桓温独自拜别,殷浩聘请刘浓一同去殷府小酌续雅,刘浓尚要去大司徒府呈牒,只得直言相拒,二人约好再见光阴,便在巷子口道别。

星光刺眼,美郎君的目光亦同。

……

“嘎吱,嘎吱……”

来福制住车,刘浓剑眉瞬皱瞬放。

分开谢府,青牛绕城而走,夕照洒在背后,洒下一地烂黄。

“茂伦,包涵!”

来福在巷外等侯半日,见小郎君返来,从速迎上前,手里提着食盒。

“刘舍人,且在此稍侯!”

晚风拂着冠带,微凉。绢绢细水缓流,无声。

蠢而无知之辈……

太子舍人已得,徐县不远也。

“刘郎君,刘舍人,且稍待……”牛车吃紧行来,辕上的车夫一边扬鞭,一边呼喊。

就一下……

夜,弯月挂角。

……

不怕,就一下。

直至告别时,宋祎芳踪也未现。【ㄨ】

刘隗冷声道:“如果此番祖豫州伐北,大将军顺势再入豫州,君当何如?”

下桥,快步走向等候已久的世人。

刘隗冷冷撇了一眼刁协,暗中啐了一口,待刁协转过甚来时,眼底神采刹时一变,换作苍茫醉态,大声道:“然也,然也!因此,百丈朝堂,需得我等振而鸣之,需得我等披剑往之!云亮切莫伤悲,现在,有祖豫州、陶柴桑伐敌于外,再有我等坐镇朝堂,终有一日,六合复朗!”

刘浓接过信一看,笔迹苍劲,上书:刘舍人亲启。微微一笑,并未急着折阅,将信揣入怀中。

“嗯,甚好!”

“沛郡刘氏!”

刘浓剑眉一凝,而后寸寸放开,呼吸持续安稳……

想着想着,身心越来越轻,身子一翻,斜斜以单肘撑头,沉甜睡去。

桓温在林道等待已久,挑帘而出,问道:“阿父,何如?”

闻言,刁协神情一怔,随即便怒不成遏,叫道:“若竖子真敢如此,拼得一死,刁协亦当血撞王氏门柱,令天下人得窥其族真颜,唾之,诛之!”

属官将刘浓领到一所凉亭中便三晃两晃不知去处,刘浓泰然处之,在外间品了半个时候茶,那名属官姗姗再现,带着刘浓走入里间。

这时,方才那名侍从去而复返,轻声道:“郎君,有客至!”

待王敦亡后,入北,至洛阳……

矮案上的酒杯东倒西歪,刘隗与刁协各据一半苇席,对月而谈。

刘耽走到潭边,伸手入潭,洗着指间余墨。波纹一层层荡开,将那一轮斜月推得随波摇摆。凝目水中乱月,喃道:“致傲易折……”

桓彝冷冷一哼,瞪了儿子一眼,怒道:“门不对庭,休得再提!”(未完待续。)

当墨香跟着夜风漫浸时,提起狼毫,在砚中悄悄一荡,随即挥毫就书。未几时,手札便成,未看一眼,装入信封,以朱泥闭口,唤过等侯已久的侍从。

剑眉微皱,稍稍闭了下眼,回身大步而走。

闻言,刁协大喜,以拳击掌,点头晃脑地笑道:“然也,幸而,祖豫州北番得机北进,一旦北伐有成,大可挥军而下,诛王獠于……”

“袁郡守留步!”

太子舍人乃太子属官非同朝请,是以先得在大司徒府呈牒,而后由吏部记档,欢迎刘浓的天然并非王导,而是其掾属。

刘浓一见食盒,肚子便是一阵咕咕响,这才发觉刚才酒是喝了很多,但吃食却一口也未入腹。当即便入车,揭开食盒,慢品细嚼。

刁协酒气冲天,豪情顿生,怒道:“若王阿黑敢行逆上,我当可诛得!”

是夜,小小的别墅院中其乐融融,绿萝与洛羽筹措大半天做了满满几桌子菜,圆圆的矮案摆在院中,白袍与青衣对座,小郎君与花萝婢共席。

她问了问本身,眨了眨眼睛,摆布悄悄的瞅了瞅,再把小郎君细心的一阵辩,肯定小郎君已然睡得酣沉,是的,那呼吸是又平又稳。

初次若制不得王敦,便需绽露头角,待司马睿亡后,届时或起……

当行至竹林清溪口时,刘浓跳下车,背负动手,沿溪步行而回。行动踩在落叶上,软软的,浅浅作响。

将将行至小桥畔,一眼便见院门口侯着一群人,革绯、绿萝、唐利潇、青衣与白袍,另有小婢洛羽与鲜卑若洛。

“甚好,本日!”

刘隗喝道:“玄亮,慎言!”

一下、下……

把手在袍子在擦了擦,淡声问道:“何人?”

纪瞻站在高高的书架下,听完刘浓所述觐见司马睿与司马绍的过程,捋着长须半晌无语,而后与刘浓提及吏部任职一事,当今刘浓已是太子舍人,纪瞻便再次劝刘浓在吴郡佐近寻觅一县,想必六七年间便可有所成绩,何如刘浓意态果断,纪瞻亦只得作罢。

亦不知过很多久,暖香阵阵袭来,迷含混糊的展开眼,绿萝正跪在面前。

妖娆的美婢见小郎君并未急着起来,咬着嘴唇,跪坐到丝席中,抬起小郎君的头,悄悄的放在本身的腿上,缓缓的揉着小郎君头上两侧穴位。

一晃七载,七载前有一名葛衫小童曾在此溪畔细细绸缪,而现在,昔日种下的种籽,正在渐渐的破土而出。

“小郎君,洛羽也做了……”

侍从接过信,疾疾而去。

“嗯……”

话将落脚,刘隗腾地起家,朝着刁协深深一揖,正声道:“云亮,真英杰尔!”

绿萝闭上了眼睛,软软的,吻上小郎君的唇。

建康宫坐正中,大司徒府在城东,牛车横穿半个建康城到达大司徒府。大司徒府并非王导府,乃是三公之首的大司徒行政之府。四扇朱门朝南开,白玉狮虎踞摆布,十六名甲士矗立在门前,门口车水马龙,来往之人络绎不断,尽是朱紫之辈。

“小郎君,小郎君,醒醒……”

朝着身侧的婢女点头表示,婢女铺上左伯纸,研墨。

越来越低,愈来愈近,脸好烫,就一下!

徐县极好,离江南极近,紧傍大江深水口,王敦鞭长莫及。最为关头的是,来岁徐州北部将乱,徐县朝北可进,面南可退,顺势积储两年,得政誉,整武备,待时而入。

……

刁协一愣,凝目逼视刘隗……

从纪府出来,刘浓又去了谢府,谢奕已回晋陵,谢裒亦将回山阴,临走之时,谢裒对刘浓细细一阵鼓励,叮嘱他切不成逐末而失本。

静月无声而流,绿萝看着近在天涯的小郎君,那眉、那唇,那早已烙于心间的每一寸。

司马绍颇具贤者风采,将三人送至门口方归,刘浓站在水阶下,回望垂垂闭上的朱红大门,蓦地间,竟好似瞥见一截绿纱泛动,陡现即逝。

“小郎君,信!”

谁的心跳,这般快?

冷月渗入青石阶,桓彝与袁乔道别于门口。

刘浓上前递上名帖,稍后便有一名司徒府属官迎出来,看了看刘浓,淡然道:“且随我来!”

轻步走上青石小桥,歪着头看了一眼水中倒映,一身乌衣,豪气逼人。

刘耽抱着小令姜坐在潭边,怀中的女儿已然熟睡,小鼻子、小嘴巴,嘟嘟怜人。轻手重脚的把女儿递给侍姬,细心的刮去女儿嘴角的口涎,暖暖一笑。

踏出院中,朝着身周世人微微一笑。

桓彝挥着衣袖,疾疾走到道口,昂首望了望月,再看了看挂着朱红灯笼的袁氏庄院,沉默长叹一口气。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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