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六章 一路坎坷
而此时，刘浓暗忖火候已足，不成过分使他尴尬，便朝来福使了个眼色，来福当即会心让开矮案火线，坐到小郎君身侧。
唐利潇站在枯树下，把鹞鹰一收，沿着干裂的小道，飞速走入村落中。
当下，两车并行，碎湖渐渐将事情原委道出，本来此番杨少柳资财极多，俩人商讨了几日，杨少柳发起：另建别庄、扩大酒庄、增加琉璃品类。
“咦……”
来到村庄正中，此处有一方井水。几名白袍正在打水，他们身上的白袍已作土黄色，面色也与昔日分歧，眼神如同腰间的刀，锋利而噬血。由历阳至此，不太短短两百余里却走了整整六日。而这六日里，他们共经历五次攻击，截道者，有占山之匪，也有荒漠流民，或许另有坞堡之人。
“再建别庄？！”
“驾！”
实然，一只苍鹰低低掠过柳梢，插着车窗边帘飞过，扑闪的翅膀把正在深思的留颜吓了一跳。兰奴却眸子一闪，目光逐着遥悠远去的鹰尾，道：“庄中之鹰！”
刘浓看了看怪模怪样的郭璞，淡然一笑，郭璞虽经常言鬼道神，惹得来福与唐利潇等人皆不喜，但却精天文历算，且颇擅管理外务，今后到达上蔡尚需他倾力互助。只是其人却极喜弄阴，直至前几日，刘浓与他深谈之时，他才将暗中阴损庾氏之事奉告刘浓，刘浓得知后，半晌未言，却萧瑟了他几日。
“鹰，鹰……”
“寻我做甚？庇护你么……”
……
“如有，何如？若无，何如？参军即便晓得，又有何意？”来福声音降落，一边说着，一边与唐利潇一道绕过郭璞，快步走向营地火线。
果不其然，来福刚一让开，郭璞便慢腾腾的走过来，正了正顶上之冠，又扫了扫袍摆，而后落座在刘浓劈面，深深一揖，沉声道：“郎君，郭璞无状也，尚望郎君莫怪！”
将将转过一半土墙，一道灰影俄然重新上扑来。
郭璞动了动嘴皮，正欲言，唐利潇又道：“小郎君，另有一事，当决！”(未完待续。)
鹞鹰掠过苍茫的天空，来到村落的上方，鹰眼一聚，双翅蓦地疾抖，身子螺旋而下。
碎湖浅笑道：“然也，勿惊。”
“鹰来！”
李宽猛地一扬鞭，两辆牛车汇笼，并驾齐驱。劈面的牛车挑着边帘，内里坐着碎湖。留颜与兰奴在车中朝着她浅浅万福，碎湖端着双手行礼，微微一笑。
李宽站在辕上，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群，问道：“阿姐从而何来？这些人乃是？”
留颜挑着边帘，只见道旁之人如水流过，虽是个个衣衫褴褛，但却身强体壮，此中间或有几名女子，都是十三四岁年纪，低着眉眼，怯生生的看着车轱轳。
这时，红筱与织素抱着木盆走过来，红筱撇了撇郭璞，颀长的眼睛一眯，嘴角却微微一翘，回身走向中军帐。
“哈哈……”
来福放声大笑，广大的手掌不偏不躲，仍旧朝鹰头捉去，唐利潇用剑柄格住来福的手，冷着脸摇了点头，而后回身走入营中。
而碎湖的目光却带着淡淡的忧色，华亭刘氏若欲行大张扩势，便急需可靠人选，始今方知小郎君所言非虚，人才，临到用时方恨少。
风卷尘叶，一股刺鼻的味道直扑而来，破败的枯叶下，鲜明闪现着半把枯褐头发。一脚踩畴昔，头发与枯叶掠过鞋底，收回“嘶嘶”声。
郭璞坐在帐口懒懒地晒落日，浑身高低的衣袍又脏又破，唯余一把黑须犹自澄亮。待瞥见来福与唐利潇大走入营中，蓦地起家拦住二人，问道：“可有非常？”
“但是阿姐？！”李广大喊。
碎湖细作衡量，心中已然稀有，故而便将兰奴与留颜召返来，意欲从两人中择一人另行建庄。
“如有，吾当寻红筱……”郭璞下认识地脱口而出，而后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挂不住，猛地一甩袖，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悻悻地喊道：“行军，大事也，岂可儿戏？！不成不察。”
俄然，留颜一声轻咦，眸子凝在一个吵嘴相间的人身上，而那人也正抬目看着她，车轱轳滚过，仓促一撇，留颜当即趴着边窗回望，却见那人低垂了眉，再不看来。
留颜喜道：“如果庄中之鹰，那想必前面有我们的人。”
“啪，啪……”
“鹰……”
郭璞稍作沉吟，朗声道：“豫州，乃祖士稚之豫州，其部属各部，以及豫州各坞堡皆受其征召与节制，乃其刺吏府属官。江北，民气涣散、法纪不存，依郭璞度之，江北之坞堡，委实让人难辩其乃晋，亦或自主为匪！郎君份属奉朝请，既独立于豫州刺史府属官以外，却又存乎于豫州当中，如果是以为祖豫州所恶，恐将难矣！”
兰奴与留颜坐在车中，黑碳头若洛与李宽在车辕上挥鞭催赶，青牛跑得缓慢。两日前，碎湖遣人至吴县别庄，命她们速回华亭有事商讨，却未言明何事。
李宽则兴高彩烈，小郎君前去江北带走了五百部曲，此中有四十人出自吴县白袍，现在偌大的吴县别庄，仅余十名部曲，委实令人堪忧。
闻言，刘浓捧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祖豫州当不至此，然，江北之坞堡与江南庄园大异，既有士族与庶族，更有流民盘聚，推举首级，划域而治，自成一国。当祖豫州兵锋至时，其堡为晋，当胡骑至时，其堡为胡。现在尚未至淮南，局势便已如此腐败，若过了淮南，想必更甚！
唐利潇看也不看一眼，手中长剑往上唰地一挺，血顺着剑身直淌，用力再一甩，干瘪的野狗撞在劈面墙上，砸起一阵土屑横飞。一脚踏过狗头，顺势用它那稀稀拉拉的毛擦了擦剑身。
郭璞跟着二人走入中军帐，一眼便见刘浓坐在案后，曲平与北宫分坐摆布，来福与唐利潇则在案前，四周已无空位，干脆随便往地上一坐，阖目不语。
李广大喜，当即赶着牛车奔向队前，人群纷繁躲避。
营地扎在村尾，来福按着剑劈面而来，问道：“可有异动？”
郭璞扬了扬眉，揖道：“郎君，有一事不得不豫。”
闻着阵阵花香，留颜与兰奴面面相窥，留颜心想：‘杨小娘子此举颇是奇特，好似在与小郎君比较普通……’
“那便好，明日便可入淮南，待入淮南可稍事休整。”
刘浓心中一喜，还了一礼，虚虚将他扶起，笑道：“参军何需多礼，参军待刘浓情厚，愿随刘浓千里赴北，刘浓已是不甚感激。”说着，再一眼扫过帐中诸人，正色道：“眼下即将进入淮南郡，淮南郡乃祖豫州控军之地，想必可放心休整几日。”
“呜……”
兰奴道：“必定，如此。”
唐利潇道：“千步内，暂无。”
如果至上往下视，人群连绵如长龙，约模好几百人。在人群的火线有一辆牛车，边沿处游曳着十几名带刀白袍，李越与罗环各骑一匹马辍在队尾。现在，那只苍鹰正停在李越的肩头。
留颜一向担忧庄中之事，便吃紧问道：“碎湖，主母可好？”
不入江北，不知乱，一入江北，寸寸难。
刘浓问道：“何事？”
这是一所烧毁的村落，村庄口，高大古愧一半黄一半焦，枝丫像一只腐臭的手掌伸向天空。走入村中，入眼尽是断壁残垣，到处可见各种庞杂物什，生绣的锄头在院角，褴褛的草帘一半埋入灰色泥土里，别的一半上则爬满了蜘蛛网。
碎湖笑道：“去了躺吴县与由拳，购了些官奴。”
在吴县至华亭刘氏的官道中，空鞭声轻响不断。
碎湖晓得留颜自小奉养主母，交谊深厚有别别人，便笑道：“主母好着呢，勿忧。将你们召返来，是有关别庄之事。”
说话之间，华亭刘氏桃林已然在望。
李宽神采也是一喜，立即将牛摧得更急。因是下坡路，青牛跑得轻松而欢畅，虽是将车中二女颠得晃来晃去，却在一炷香后追上了火线行人。
然，箭已离弦，岂可言惧！
一起上，兰奴与留颜心中都有些惴惴难安，莫非小郎君刚分开江南，庄中便出事了？又是何事，令碎湖吃紧将她们召返来？
“鹰……”
就在世民气机各别之时，苍鹰从冗长的人群队尾振翅而起，一个鹞子翻身，直直插入巍峨的山岗。
此乃庐江郡边疆，即将进入淮南郡，周遭三十里内，除了坞堡便再无人家。荒田一片连着一片，杂草横生几近人高，便是田鼠也不再帮衬，间或有野狗吼怒，裂着森森的牙。
碎湖笑道：“非是吴县别庄，乃是再建别庄。”
闻声李宽的呼声，罗环回过甚，按刀笑道：“大管事在前面。”
留颜松了一口气，笑道：“别庄统统甚好，我们去岁建庄时，刚好避过蝗灾，现在春播期近，种粮皆已放下。”
来福松了一口气，便欲伸手抚摩唐利潇肩上的鹞鹰，谁知那鹰却反口啄来。
留颜、兰奴、李宽皆惊，特别是留颜与兰奴，她们都晓得，去韶华亭刘氏建吴县别庄时，财帛便略有不敷，现在何来的财帛，不但采办官奴尚要再次建庄。
此乃大事，碎湖细心策画了几日也未敢作决，便把杨少柳资财之事与主母略作商讨，刘氏一听喜笑容开，当即命碎湖宽解处置，两家本是一家，何需分得相互。
当即便道：“无妨，祖豫州，人杰尔，断不会如此行事。我等绕道而走淮南，便是为拜见祖豫州。届时，我乃长辈，当事其为长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