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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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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十一章 道之云远

刘浓剑眉舒展,唇抿作刀,昂首看了看天气,见日将西垂,本应宿营,但稍作沉吟以后,“啪”的一抽鞭,箭射入岭。

“无,无恙……”刘胤抬开端来,紧盯着桥游思肩上血迹,又看了看革绯,复又垂首。

刘訚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郎君,不见半载余,小郎君愈发沉稳了,想了一想,点头道:“小郎君洞悉局势若观火,郗公亦作此解,并已致信祖豫州。依刘訚度之,豫州之地,恐将生变。”

游思,游思至北……她的身子浅弱似扶柳,岂可让她来,此乃北地,凶恶万分!

待刘訚将遇袭之事回禀结束,刘浓悄悄捏了一把汗,忍不住转头看了看牛车,剑眉竖锋,细细一阵沉吟,冷声道:“此事定非祖豫州之意,而童建之意颇具蹊跷,纵使欲叛,南路已封,该当设法奔赴石勒,岂会如此不智?若我料未差,其人,当在为谋郗伯父!但是,即便其成事,如何投北?”言罢,目光一沉,某个动机一闪即逝。

刘訚重负已去,心中顿松,记起一事,便策马奔向小郎君,沉声道:“小郎君,此番入北,至慎县时曾遇袭,乃祖豫州怅下童建……”

“为何来了北地,便恁地骄狂……”

桥游思面上一红,嘴角一弯,轻声道:“多赖部卒威勇,救兵及时赶至,实与游思无干。”

“呜……”

李家村位于雍丘城郊,村中有半百长幼,青壮男女不敷十数。昔年,石勒袭卷此地,将青壮尽数充奴,女子纳作营妓,仅余李农携家逃入山岭中,躲过一劫。待祖逖光复雍丘后,李农带着山民复村于田,勉强有了多少气色。

“李农不敢!”李农沉沉叩地,脖心汗出如浆。

徐乂伏马疾奔,不时探视刘浓,心道:那桥小娘子定乃天女般的人物,如若不然,玉山崩裂而不惊、刀剑丛生犹安闲之刘殄虏,岂会如此失容!

“来福!”

青牛挑破红幕,弯角探入视线。辕上白袍满头蛇发,正控着牛缰缓缓漫下,待瞥见了刘浓,神情豁然一喜,猛力的挥动手。

“呜……”

“好着呢。”

唉,游思为何……

“郗鉴,何如?”骆隆放下芭蕉扇,捏起一封信,在脸侧随便晃了两晃,似嫌风不敷烈,又执起了芭蕉扇,慢摇、慢摇。

却于此时,从山岭后背传来了行军号角声。听此号声,刘浓身心蓦地一轻,情不自禁地勒马静待,半眯着凤眼紧盯山岭,心中却七上八下,一阵乱跳。

北宫大声叫道:“小郎君,桥小娘子至北,刘胤已然前去相迎。”

“小娘子,给,手炉。”洛羽蹦蹦跳跳的窜过来,手里捧着金丝楠木小手炉,在她的身后,跟着嘶牙裂嘴的若洛。

半晌,骆隆倚门长叹:“自古忠孝,总令人难以分身!”言罢,摇了点头,挥袖而去。(未完待续。)

“华亭白袍……郗公,人杰也,谋弑难取……”

“呜,呜……”

从江南踏到北地,一踏近两千里。刘浓见她雪嫩的玉脖垂垂红了,心中寸寸作软,柔声道:“且入内歇着,再有几日便至上蔡。”一顿,表情大好,纵眼扫过,见千众皆避,便微微倾身,戏道:“上蔡不若江南,诸般简素,可莫哭鼻子。”

马蹄踏过博阳县,上蔡已然在望。刘浓担搁了几日,沿途拜访了几位坞主。祖逖与石勒互开边市,上蔡理应前去置马。

桥游思展开了眸子,悄悄吸了一口气,浅浅的笑着。方才,慌乱中,她摔了一跤,无巧不巧摔入血水中,是以染了一朵肩花。

待入上蔡境,揪痛不再,却犹自心烦意乱,当即快马加鞭,直奔县城。将将跃过河西,踏入汝河桥,便见几骑风速乍来。

李农走过梨树影丛,挥棍吓走大黑狗,穿过狼籍鸡群,来到村尾,推开篱笆墙,瞅了瞅院中带刀的陌生人,看了看偏室,低下了头,躬身走入正室。

刘胤抛弃槊尖上稀烂的头颅,纵马飞奔,对四下里零散追杀不管不顾。

骆隆歪着头,想了一想,把信揣入怀中,随即,渐渐起家,度向舍外,边走边道:“汝且宽解,汝之后代,无忧。而石勒处,汝之父母,亦无忧!”言罢,扭过甚,裂嘴笑道:“乱世之下,餬口何其难也,骆隆与君同尔!”

刘浓淡然道:“莫论何如,静观其变。”

刘浓神情一怔,半晌,喃道:“桥,桥小……”

刘浓摸了摸鼻子,忍住想把她一把揽入怀中的动机,却禁不住轻声道:“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游思,游思,身子尚好否?”

风卷狂龙,一起马不断蹄,奔腾宋侯骇怪不已的目光,直抵孤峰岭。

革绯抹了抹额际,“锵”的一声,把剑归鞘于肩,淡笑道:“无妨,乃是别人之血。”说着,又呼出一口气:“幸而,有惊无险!桥小娘籽实乃女中英杰也,革绯佩服!”眸子看着荏弱的桥游思,尽是敬佩。

“天幸也,万幸也!”

飞雪朴扇着黑琉璃般的眼睛,亦在盯着桥游思看,好似被她吸引,渐渐的踏着蹄,走向她,靠近她,待走近了,灰儿,灰儿的叫着。

“桥小娘子,桥小娘子安在?”

稍徐,铁甲如水泄下,绣帘悄悄一卷,走出个美丽小女婢,随后,一只素白如玉的柔夷搭着女婢手臂,微一用力,嵌着蓝蝶的丝履已然浅露,紧接着雪纱轻荡,娇俏的小人儿捧着金色小手炉,立于辕上,歪着脑袋,含笑。

刘胤心中格登一跳,疾疾翻身落马,冲进人群中,柱着丈二剑槊,单膝跪地,颤声道:“桥,桥小娘子,来福来迟也!”

刘胤浓眉一抖,顺手扎死一名敌军,纵马撞飞一骑,直直插向右方牛车。待至近前,方才见到桥游思依在晴焉的怀中,眸子闭着,俏脸乌黑,左肩有碗大一朵血花。

“郗公……”

骆隆坐在室中矮案后,懒懒的挥着一柄芭蕉扇。神情落拓,好似处于自家中。

号角宏亮,雄师启程,漫向上蔡。

由始至终,桥游思临危不惧,未退半步。若非如此,在仓猝不迭、仓促布阵的局势下,世人可否对峙到救兵前来,尚是两说。而此时,战事已毕,四野里到处皆乃蹲伏的降卒,刘訚满脸是血的奔来,抹了一把脸,喘气道:“救兵,乃是郗公部下,郗公携家眷,稍后便至。”

“然也!”

千众敛声,刘胤扬着浓眉,拖着剑槊,傻傻的笑着;革绯樱唇浅抿,温馨的笑着;刘訚看着小郎君,嘴唇开阖而无声,继而,又瞥了一眼革绯,淡然的笑着;洛羽乌溜溜的眼睛睁得老迈,双手握在胸前,心道:‘此景真美,美过,美过……’美了半天,美不出来……;徐乂不知何时,亦笑了,淡淡的,暗忖:天女也,不着半点灰尘!

……

桥游思俏目巧投,只见他神情平平自如,可眼底却藏着浓浓的情义,被那目光一浸,心中极甜。再瞥见刘浓左脸的浅痕,细眉微微一皱,极想伸手去摸一摸,却处于大庭广众之下,只得紧了紧小手炉,低垂螓首,答道:“招招船夫,人涉昂否。不涉昂否,昂须我友。”想了一想,又细声喃道:“刘郎君,游思,游思是来踏游的……”

“革师!”

一声娇喝遥遥斜响,刘胤把大黄马一勒,持槊斜望,只见右方,一群持刀部曲围着几只莺燕。中有一只,水蓝飘冉,恰是革绯。

两方号角相互交叉,一者进,一者待。

“来福,游思无妨。”

刘浓心中顿时化了,连日来的不安在此一刹时,化作柔肠百结,胸中又似百花绽放,一束一束,争相竞放,嘴角微微扬起。

“此马真俊……”桥游思面上微红,避过刘浓的目光,摸了摸飞雪的耳朵,飞雪好似乐不成支,欢畅的打了个响鼻。

“踏游……”

夕阳柔嫩,晖映山岗。

北宫勒过马首,与刘浓并骑,掉队半个马首,笑道:“刘胤已去数日,北宫唯恐有失,求了荀娘子,命薄军主再率三百骑前去。想必,再稀有日,桥小娘子便可至上蔡也。”

村口有树,有狗,有鸡群。

骆隆摇扇的手一滞,而后摇得更快,笑道:“温伯余,真欲叛投石勒?”

“嗯,甚好!”

“桥小娘子……”

李农盯着本身的投影,沉声道:“然也,此信,李农早已得之,温伯余年初便欲叛投石勒。想必,此时已由淮水而逃。至于,祖氏,亦如信中所言。”

飞雪识途,不需人催,轻巧的奔向上蔡。不知何故,刘浓剑眉微皱,暗中忐忑难安,且不时生起阵阵揪心之痛。

世人神情各别,一时沉寂。

李农道:“途遇华亭白袍,童建不敌郗鉴铁骑,为白袍取首。”

刘胤见桥游思公然无恙,神情大喜,又瞅了瞅革绯,见革绯眉间有血,惊道:“革师……”

……

李农跪在地上,蒲伏而前,取出两封手札搁在案上,恭声道:“骆长吏,事已办好。虽稍有不济,然事衷稳定。”

“呜,呜……”

顷刻间,面前闪现起那娇弱的身姿,时尔随风摇摆,倏尔抿嘴含笑,刘浓按着颤抖不休的左手,心中百感交集,顿时晓得为何难安,深深吸进一口气,强忍着滚荡的心胸,策马奔入上蔡县城,稍事交代后,复引五百精骑出城,插向鲖阳。

“蹄它,蹄它……”

革绯喝道:“来福,休得胡言!桥小娘子只是受了惊吓,身子无恙!”

桥游思挑了他一眼,可敌不过他,只得浅浅一笑,退入帘中。绣帘一闭,身子便软作一团,曲膝于怀前,紧紧的捧着小手炉,把脸颊贴畴昔,感受着那暖和,睫毛唰呀唰,眸子里藏满笑意。

“诺!”

“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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