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异国为己乡（5）
北凉王后感慨地握着琉璃的手，说道：“畴前道你年纪小，却本来是个分外谅解人的孩子。”
琉璃便说道：“传闻王后曾接受过伤，怕凉得很。那竹片团席是太凉了些，水竹的席子坐着柔嫩平和。”
北凉王后因而便坐了，琉璃才拍了拍琉璃的手，说道：“你年纪虽小，倒是个故意的孩子！这几日辛苦了你，本来娇小的身子，竟是生生瘦了很多。”
王后便说道：“既然收在箱笼里，不要费事去取了。那里都是一样地坐。”
琉璃便说道：“这绿席，原是拿水竹做的纯头青细篾，是可贵的夏季消暑之物。因着竹尚新奇，是为青绿色，光阴久了，便会变成深黄色，再变成棕红色，且所用时候越长，越是光滑透亮。此物最是柔韧，常日里珍惜利用三四十年都是能够用的。”
琉璃说道：“刚才跟王后提及你。本日王后要在这里用午餐，你用心筹办些菜式，做得好了，我有好物件赏你。如果做得不好，王后可说了，便不将你往宋大人府里还了。”
最后一句，说的天然是云裳。
北凉王后内心便爱上了这物件。畴前北凉王为一统凉州，内争不竭，某次被兵所围，脱困的时候便受了伤，今后落下病根，遇凉则痛发。夏天不能沾凉物，夏季不能离火坑。这些年不晓得受了多少苦。现在坐在这席上，不但觉不到不适，反而身上清爽舒畅，真是多年未曾有过的感受。
北凉王后倒是轻笑了一下：“他是被月满养刁了。全北凉谁不晓得宋大人出入必带厨娘？难怪这几日月看他有些蕉萃的模样。”
琉璃便奸刁说道：“我在收卖王后啊。我在大魏，有阿爹阿娘宠着，有皇上护着，现在来了北凉，离了亲生的爹娘，少了背景，正有些不知所措。幸亏有王后这个婆母，也是一样的娘亲。王后收了我的贡献，我今后如果闯了祸，王后好歹护着我些！”
琉璃也愣了：“宋大人用饭竟然如此讲究抉剔么？”
琉璃手忙脚乱地下了地，作出一派平静的模样，方才走到门口，云裳便扶着北凉王掉队来了。
琉璃出声让云裳将那卷凉席也抱到近前来，让她和聂阿姆展开，倒是一个一床大小的凉席，一样的青绿色，一样的薄细柔嫩。
阿谁叫曲珍的宫女便应了声，行了礼，跟着月满退了出去。
云裳看了看琉璃，对王后说道：“王后正当年纪，那里要奴婢搀扶？因见着王妃亲热驯良，情不自禁便扶了。”
北凉王后对琉璃说道：“你身边的丫头，真是个个知心懂事的，我一进宫门，遮阳的遮阳，打扇子的打扇子，这里另有一个相搀的。”
北凉王后些许蕉萃的脸上带了些浅笑意，说道：“好会说话的丫头！”
北凉王后因而略抬身子，聂阿姆撤了竹片团席，置了青绿席片，北凉王后因而便坐了。夏季衣衫本薄，北凉王后坐下的半晌里，只觉身下一片清爽，汗不生，热散去，并无半分粘腻之感，非常惊奇。
但是见到琉璃，发明这个孩子和她想像得完整不一样。起码她看不出她被娇纵的模样，也没有发明率性的影子。这个孩子表面看着，是娇小了很多，但是当她在汉平王面前笔挺地站着，下巴微微地扬着，调子似轻似缓但是带着几分凌压地说着话，她发明这个孩子和她想像得，真得不一样。
云裳回声是。
北凉王后被琉璃逗笑，说道：“当着我的面便将我编排上了不是？”
榻上铺的是竹片做的团席。琉璃想起甚么，对云裳说道，“云裳，我记得来的时候带了一对水竹凉席，应当是收在箱笼里还未拿出来。你去找一找取来，好给王后坐。”
琉璃便跟着笑了一下，旋即收了，轻声说道：“王后说了护着我，我便是当真了。今后不管谁欺负了我，我都找王后作主去！”
北凉王后又和琉璃闲谈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个王宫里，我好久没有跟谁聊得如许轻松了。琉璃，你初来便碰上北凉王的丧期，我过来，一则是看看你，二来，是想跟你筹议一下你和牧健的大婚。我的意义，趁着热孝，你们的婚事克日便办了，但是因着丧期，只怕要办得简朴些。并且婚后，凉王要守孝两年，只怕你们……”
赤珍站出两步，先对琉璃施了个礼，然后才走向云裳，两人自去说话。
月满倒是在听到琉璃那句“有好物件赏你”时，眼睛一亮，往下的话底子没有听。满脑筋想的都是那只雕花的手镯。
她在听到沮渠牧健求娶高公秉淮的女儿时，便晓得她的儿子动了如何的心机。上位者的算计，约莫没有谁比她更懂了。她当年嫁给北凉王，不一样也是权谋衡量的成果？但是她在内心，倒是深深担忧和失落的。她的阿谁和顺贤惠的前儿媳，是很讨她喜好的，高公秉淮的女儿，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且内里都传高公宠女无度，纵女无境，高公再有盛名，被宠惯出来的孩子如何当得一国之妃？
又对王后说道，“王后借我一个姐姐，跟着月满去厨房里走一遭，好歹奉告奉告王后的爱好。我这里行了奉迎贡献，总要让王后心对劲足吃对滋味才是。”
北凉王后一愣：“月满在你这里？宋大人一日三餐离不开月满，竟然肯将月满借给你？”
琉璃说道：“王后说那里话来，本是一家人，我也不过是随在王后和凉王，嫂嫂和几位王弟身后站一站守一守尽些孝心。要说辛苦，王后有一宫室的事情要操心，凉王有一朝的政事要措置，几位王弟又各有其职，哪个比我都辛苦。”
琉璃有些不美意义地说道：“我竟然不晓得宋大人借我一个月满，竟是捐躯了本身口腹之欲。过两天我便将月满还归去，总不能叫宋大人食不知味。”
琉璃迎着王后，领着聂阿姆先给北凉王后见了礼，然后才上前接了云裳的手，扶着北凉王后，轻声说道：“内里太阳毒得很。王后快快请坐！”
叮咛云裳将那卷凉席又卷了，说道，“这凉席给王后身边的姐姐收了，你将平时保养再交代清楚。”
说得北凉王后轻声发笑了一下，看着琉璃玩皮的神采，说道：“那里舍得不护着你！我如有个像你一样知心又晓得逗我高兴的女儿，也一样舍得宠着纵着。”
琉璃便立即说道：“王后给我撑腰，那我再教敬王后一个。我身边有个月满，原是因着我初来乍到，人地两生，从宋大人处借来的丫头。前几日嫂嫂过来，说了起来，我才晓得本来月尽是个技术了得的好厨娘。王后从今儿起做了我的背景，我便让月满为王后做一桌好菜接待王后。”
北凉王后便说道：“宋大人才高人又廉洁，独一的软肋便是好吃这一条。你若喜好月满，便多留她几日，无妨的。宋大人受些委曲，便当是修行了。”
她的阿谁前儿媳，固然一样身为一国公主，也带着一身的高贵，但是脾气仿佛是过分柔婉了些，完整没有这类王家的霸气。那种霸气，她竟然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孩子，眉里眼里都是和顺灵巧，叫她恍然又感觉那日看到的阿谁带着气势凌压的公主是个错觉。
琉璃便说道：“原是我特地备了给王后的贡献。王后用着舒畅，便是我的情意。”
北凉王后笑道：“我说了，便算数。我给你撑腰，看谁敢欺负你！”
幸灾乐祸的语气。
北凉王后看琉璃如此诚恳，便转脸对云裳指了指身边侍立的贴身侍女，说道：“这是赤珍，她常日里做事心细，记性又好。你只跟她交代便是了。”
琉璃笑着就，便让云裳令人去叫月满来拜见王后。一时月满来了，跪地施礼。
北凉王后便指着另一个宫女，笑道：“如此，曲珍，你跟着去一遭罢。”
琉璃说道：“这一大一小一对凉席，乃是同质地做成，小的这个随身走那里带那里，便利得很。大的这个铺床上，一整夏不生汗不粘衣，舒畅得很。王后怕凉，这一对凉席用着度夏想来会便当些。”
屋子里几个晓得她心机的，都偷偷在内心闷着笑。
琉璃说道：“你快去厨房筹办吧。用心些！”
北凉王后忙道：“你这凉席是奇怪物件，且你初来北凉，怕是不惯这里的酷热，只留着自用罢了。”
北凉王后恍然失神的工夫，云裳倒是返来了。一手抱着一个卷成卷的竹席，另一手托着一个一尺见方的薄薄的青绿席片。
聂阿姆先在竹片席上罩了一层薄棉布，琉璃说道：“王后先坐这上面，等一时垫了水竹凉席，会舒畅很多。”
北凉王后转回脸来，看了看琉璃，说道：“你对我，真是故意了。”
聂阿姆上前接了席片，捧到北凉王前面前，说道：“这席片质地柔嫩，平和生凉，王后请容奴婢为王后铺于身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