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人心最难测（13）
“凉州？”琉璃猎奇地问，“宗明叔，你指的是北凉么？”
聂阿姆笑道：“皇上专门让人送来的狐皮，说要为你添衣。不给你做，哪个敢用？”
又说道，“北凉自并西凉以后，海内暂平，南地宋朝、北方柔然一向都有拉拢，年前魏地雄师先克柔然，再败夏国，北凉审时度势，欲与魏地结好。这三人，想必是北凉派过来的。”
琉璃梳洗结束，去前院用了饭，略作清算，便由宗明驾了车，带着掬心，和阿娘一起出了门。
琉璃笑着对掬心说道：“雪积得厚了也不怕。有宗明叔呢！”
琉璃听掬心担忧，笑道：“无妨事。雪再大，走的是牛车，渐渐走便是。且一时半日地，再大能大到那里去？”
阿原愣了一下，想着，魏地鲜卑人固然架空汉族，但是多少受汉人影响，贵族后辈多着笼冠，武者多戴突骑帽。也有在家梳抓辫者，但绝少有人如许出门，街上走马。这个孩子，连同那两个侍卫，一样的抓辫低头，倒像是平常就如许惯常打扮的。
琉璃却不要。下雪的气候本来就不太冷，且她又捂着狐裘，人都要冒汗了。
北凉示好，一定是投诚。据她所知，客岁北凉已遣使向柔然和宋地都送太重礼。北凉前几年争战不休，现在国力初缓，摆布逢源，三不获咎，才是至心肠点。但是如果瞧准了机会无益国图之时，必然也会毫不踌躇出兵相侵。
阿原便有些奇特。魏地因是鲜卑人的天下，那些贵家后辈都爱骑射，因此也常上街上走马。但是群马如雷，常常扰得街上人家不得安宁，是以上面特地下了令，凡在都城内街上走马者，必得马蹄以皮革相包，以免扰民。这马蹄的金属之声，在城里，倒是多年未闻了。
这是谁家的后辈，倒是这般大胆？不怕送官查办吗？
琉璃便道：“这狐裘，当初做的时候便感觉华侈。常日里穿不着，平白做了，也只是放着。”
正说着话，便听到内里有马蹄轻踏的声音。内里下着雪，街上行人本来已少，这马蹄声分外惹人重视。且那马蹄踏得并不急，但是达达有声，带着欢畅之意，中间夹着金属之声。
琉璃瞥见，赶紧说道：“阿姆为我换一件棉衣便好，这狐裘便算了罢。卢家虽是旺族，却也少见穿狐裘的。且崔伯母平时更是不着裘衣。我是小辈，怎能超出她们穿这个？”
掬心透过车穿看了看内里的天，对阿原说道：“这雪肇端便如许大，想来一半天，路上就能积出一层来。”
“你如何晓得？”
宗明笑了笑，说道：“这个我倒是不得而知了。”
本来这狐裘倒是年前皇上打猎猎到了两尾红色狐狸，直接就让人送到了高宅，说为琉璃添衣。皇上发了话，这狐裘天然不会不做。找匠人将狐瓜扒了，硝好，聂阿娘手巧，转头便做了这件狐裘出来。只是这狐裘，琉璃并不如何上身。一来屋里和缓，穿不着。二来这狐裘太招摇，出门穿不到。琉璃只在院子里逗鹿的时候穿一穿，一夏季共也没有穿几次。
掬心捧着热水出去，有些担忧地说道：“气候沉得顿时要下雪。出门不晓得会不会被雪封在路上。”
掬心摸了摸琉璃的手，一团炽热，公然不冷，便说道：“蜜斯现在用不着，下车我便带在手边吧。卢府虽是旺族，屋里一定有我们家里和缓。”
“那三人骑的马头大额宽，胸廓深长，四腿较短，被毛稠密，毛色庞大，此种马匹刻苦，不畏酷寒，恰是凉州马种。”
掬心笑了笑，将备好的手炉往琉璃手里递。
聂阿姆道：“原也没想着让你穿戴这个。只是看气候沉得很，真下起雪来，卢府里倒不担忧，有的是炭烧，必也冷不来的。但是这一起走着一去一回不晓得要多冷。即使不往内里穿，好歹车里裹上裹。我看连夫人那边，老爷也定会嘱着车里穿的。”
她想起本身跟着阿爹阿娘初来魏地时，正逢大雪，但是一起走得其乐融融，倒也非常相得。
琉璃梳洗的工夫，聂阿姆出去，臂上搭着一件红色狐裘。
正月初八日，琉璃早上醒来，隔着窗子，内里气候暗沉。
阿原内心奇特地想着，琉璃已经奇特地说道：“这三人莫非是外邦人么？”
琉璃这时插嘴说道：“北凉莫非会派一个孩子前来示好么？”
阿原笑道：“我们不会在卢府呆上半天。她家本日想来客多人满，咱家话话家常便返来。”
内里的宗明已答道：“他们确是外邦，看着应是凉州来的。”
宗明在内里听到，笑着说道：“蜜斯尽管放心。我们家牛车，不管如何走得都是极稳的。”
卢府的卢静客岁成了亲，夫君也是旺族后辈，伉俪两人婚后相和，处得一派调和。只是结婚不久，卢静就跟着夫家去了外埠，本年回省，一返来，先往熟悉的各府里打包送了很多特产，当然也包含高宅。卢静未出阁前，就到处知心，待人殷勤，结婚以后，更加地会办事。先不说这份情意，单是畴前琉璃和卢静常来常往，交谊颇深，也该畴昔看望一番。
阿原内心迷惑着，琉璃更是猎奇，因想着街上人少，也没有顾忌，早已将头伸到车口，掀了车帘往外看去。
阿原哦了一声。
阿原非常喜好掬心的知心。琉璃身边虽有聂阿姆，但是因着聂阿姆隐着身份，多数时候并不出门。掬心沉稳又聪明，人还知心，琉璃身边自从有了她，不管在家里还是出门，到处照顾得妥贴殷勤。
阿原转眼看去，前面正有三匹马轻踏而过，那三匹马，都是高头大马，前面的两小我侍卫打扮，虽在顿时，却看得出来的高壮。但是前面顿时的，倒是个孩子身影，看背影约莫十一二岁的模样，看不到边幅，却只见脑后的数条抓辫。
走到半路，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柳絮普通飘下来。
宗明道：“很能够是北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