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肖让满心欢乐，正要跟着走，又见符云昌站在背面，满脸木然。他扬眉笑道：“寨主没忘了方才的商定吧？”
俞莺巧惊诧，“公子当真？！”
肖让噙着笑意，看着他被拉出来，又转头看着俞莺巧，道：“先前是我果断了，这山贼打理一下，也不是完整不能看。我再替你尝尝他的至心，看能不能嫁。放心吧。”
俞莺巧跟着镖师们停妥车马，又叮嘱他们谨慎戒守，磨蹭了半日，也不得不往婢女院去。一起上她也不敢多看多听，只低着头快步而行，待到了院里，还未进门，就听屋内女子娇笑，此起彼伏。
这“丫环”天然是指俞莺巧了，她满面窘色，正待解释，身边的符云昌又先开了口：“你才丫环呢！再胡说八道老子拆了你的招牌！”
符云昌和俞莺巧正不安闲，肖让却愉悦地走了出来，细细打量了大厅一番。地上，厚厚的织锦地毯，行走之间，如踏云端。方才入夜，厅内烛火初燃，银红纱罩，让那灯火昏黄靡丽。着眼之处，只见珠帘曳动，纱帐轻摇，掩着女子绰约身影，若隐若现。
肖让站定，悄悄吸了口气，笑道：“苏合香。”
鸨儿听得这话，走上来，笑道：“看来公子是懂香之人哪。本来我这儿是熏沉香的，可现是春末时节，就换了苏合，祛祛湿寒。公子也别站着了，待奴家叫出女人们来，备上酒菜，我们坐着好好聊聊。”
符云昌一听，硬着头皮道：“不就是沐浴换衣嘛！”他说着，随肖让一同去了。
“不但要独院，还要有混堂，房间整齐洁净，菜品精美适口，如有席间另有丝竹相伴，就最好不过。”
“婢女吧。”
还未等他迈步，肖让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道：“符寨主，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那掌柜可晓得这城里那边有如许的堆栈？”俞莺巧问。
“哦。巧儿，我们走。”肖让道。
“你只说要沐浴换衣吧？为甚么我一个大男人要修眉毛啊？”符云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发着颤，倒有几分不幸。
掌柜的吓了一跳，这才认出了来人，忙不迭报歉：“哟，是俞镖头，这手头算着帐没瞧见您，包涵包涵！您这是要住店？”
俞莺巧一听这翠红楼三字，神采都变了。符云昌一见她这般神采，立即揪住了店小二，恶狠狠隧道：“你说甚么呢！找死是吧！”
“不忙。”肖让道，“你这儿有独院的房间吧？”
俞莺巧怔怔站在门外，心中感到很多，却又恰好说不上来……
“有。兰馨、竹翠、菊隐、婢女，都是雅静院子，公子喜好哪个？”鸨儿笑道。
俞莺巧转头，果见肖让踱步走了出去。约莫是嫌地上灰尘太多，他的步态有些奇特，时不时地皱起眉头来。他叹着气走到柜台前，“这还算是城里堆栈么？还不如那小集上的。人来人往的，好歹多扫扫地……”
只见数名女子走了出来，也都聚在门口，掩嘴娇笑。
眼看他的拳头就要砸下来，小二怕得闭上了眼。倒是肖让出了手，一掌控住了符云昌的手腕：“先别打，他还没答我呢。”
俞莺巧忙打断肖让，转了话题道：“掌柜的，方才说的，您可晓得有合适的？”
“即便是烟花之地，我只用饭过夜，不做其他，也没甚么吧？”肖让说着，背起双手，满面欢愉地走了出去。
符云昌这才反应过来，皱眉扔下那小二，快步追了上去。
“独院？”掌柜的一脸惊奇，“我这儿小本运营，哪有那种房间。”
掌柜一时也答不上来，倒是小二端着菜路过，讽刺一句：“这么多鬼要求，去翠红楼吧。”
俞莺巧内心一颤，又生了难堪，仓猝道：“公子别开如许的打趣。”
小二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仓猝道：“我……我又没说错，翠红楼嘛，那边头要甚么有甚么，另有很多标致女人。只要有钱就行。”
“笑甚么啊你们！找打啊！”符云昌狠狠威胁，却无人怕他。女人们笑得花枝乱颤，好不高兴。
“那酒菜就送院里去？”
一听符云昌承诺了下来，他身后的部下们却都露了苦色，世人交头接耳了半晌，借口说盗窟无人看顾，便作鸟兽散了。因而，大道上只剩下符云昌一人，他满脸难堪，策马而立，久久沉默。
“可那翠红楼……”俞莺巧满心难堪。
掌柜听到这番话，整张笑容都僵住了。
世人随即出发，符云昌策马跟从在侧，一起平顺，正巧赶在日落之进步了城。俞莺巧领着车马到了熟悉的堆栈，掌柜的一时没认出她来，又忙动手头的事，没号召。跟在俞莺巧身后的符云昌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狠狠道：“做不做买卖！”
“我还说了修面啊。”肖让不依不饶，“你看，我才修了一边，不是都雅了很多嘛。你们说呢？”他转头，问了一声。
掌柜低了头，细心机考起来。
说话之间，肖让渐渐走到了门口，轻倚上门框。他穿戴一件玉色单衣，襟口微微敞着，暴露一片健壮的胸膛。俞莺巧有些讶然。他身姿颀长，又是文雅做派，总让人感觉清癯，但现在看来，倒是肌骨均匀。想来毕竟是练武之人，那里能那么薄弱。
能说出这番话来的，除了肖让，不做第二人想。
店小二看着这般生长，怯怯对符云昌道：“大爷……能放开我了不？”
“公子……”俞莺巧这才开了口，“翠红楼是烟花之地。”
“有何不成？”肖让笑着。
符云昌满心不甘心，却又被他说的不美意义起来，他嘟哝着抱怨几句，不甘地走了归去。他还未到门口，那一群女人就迎了上来，嬉笑着搀起他的手臂，把他往屋里拉。
俞莺巧做梦也没想过会有这般生长，即使她久经江湖，又那里来过这类处所。她部下的镖师们也难堪，要说平时本身喝个花酒也就罢了，现在当着大蜜斯的面，如何能冒昧。一时候，世人都局促着，不知如何是好。倒是鸨儿有经历，看他们这般神采，另辟了一个朴实小院给他们。镖师们乐得脱身，赶着去了。
他说完，回身回屋，更悄悄带上了房门。
肖让一听，凑了上来：“不知这翠红楼如何走？”
俞莺巧见他有些惶恐失措，美意问道：“如何了？”
她一时难堪，站在门口也不知该不该出来。就在这时，房门一下子被拉了开来，符云昌直直冲了出来。一见她站在门口，他吓停了步子，愣在了原地。只见他半裸着身子，肌肤上还沾着水珠。面上的髯毛已然修过，本来胡乱盘着的头发也放下了来，经水一洗，轻柔披在肩头。这番模样，与先前判若两人。不过略加清算，便显出了明朗眉宇，生生年青了好几岁，乃至还带着几分稚气。
果然如小二所言，出门走了没多远，就见一栋绣楼，结着五色采锦，挂着大红灯笼。一块镶金的匾额高挂，书着“翠红楼”三字。
符云昌一下子红了脸，指着里头说：“那家伙有病啊！你如何赶上这类人的？”他猛地想到了甚么，一把拉起俞莺巧的手，“我们从速走！”
“好好好，您稍等。女人们，快带客人去婢女院，备上热水，好好服侍。”鸨儿回身，笑着说道。
“不忙，先备热水沐浴。”
见有人客人来，那徐娘半老、花枝招展的鸨儿迎了出来，笑道：“哎哟，客长快里边请。这是头一次来？哟，还带丫环哪？这是担忧我们这儿的女人服侍不好么？”
……
俞莺巧也无他法，只得跟了上去。
肖让见状，皱眉感喟，“唉，朽木不得雕也。看来还是寨主你有几分长进之心，此地不便，待到镇上再梳洗吧。”说罢，回了车厢。
“哎哟，大爷好有男人气势。”鸨儿陪着笑，“是奴家不对，待会儿奴家亲身给你们斟酒赔罪。”
这下，连俞莺巧也想笑了。这四公子抉剔女子扮相也就罢了，他竟然连男人也不放过啊。符云昌好歹是堂堂山贼寨主，这番模样如果被人看了去，今后还如安在绿林安身？她正想着要不要替他解个围，却听肖让又道：
俞莺巧点点头：“不知掌柜的这里有没有独院的房间？”
小二怯怯地展开眼，颤抖着道：“公……公子饶命，您出了门左拐，直走不远，看到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就是了……别打我……”
“好啦，你就别闹别扭啦。你也看看你本身，当着巧儿的面，衣衫不整的。这般不修面貌，难怪人家看不上你。”
此话一出，符云昌怒不成遏，抬手就要揍那小二：“让你胡说八道！老子是那种人嘛！”
肖让勾着唇角，含笑承诺一声：“好。”他又看看符云昌，道，“就算不是为了搏女人欢心，你一个大男人也不该如许。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仿佛人望而畏之。还不快出去把衣服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