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济阳侯府

小女孩进屋，摆了摆手，留在屋内的稳婆、几个仆妇、婆子一看到她，皆吓得退出了房门。

隆冬之日，连降数场大雪，屋檐、天井满眼皆是白茫茫一片，很快积起厚厚的一层。庭廊外，几十株寒梅悄悄绽放，却被一阵阵无情的朔风，刮落在地。

王氏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说话即便再和顺，在场的人也不敢小觑她。

终究生了。王氏大喜，和身边的方姨娘、尤姨娘一同出来。

“夫人，江姨娘难产，您从速拿个主张吧，迟了，只怕……只怕一尸两命啊。”

稳婆的双手都是血，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门，来到一名三十7、八岁的贵妇面前，贵妇手拿佛珠，念了声阿弥陀佛，迟迟没有说话，倒是中间的方姨娘忍不住大声斥道，“这等事还需问吗？当然保胎儿。侯爷都年过四旬了，连一个儿子都没有，现在侯爷可全指着江姨娘腹中的这块肉呢！”

“周婶，不好了，江姨娘她仿佛快没气了……”服侍江姨娘的小丫环碧儿吓得惊叫起来。

说完，王氏就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疾步走向侯府的正门，期间，还不忘用狐裘裹紧婴孩，免得他受凉。

“五蜜斯。”碧儿哭道，“您快出来看看，江姨娘快不可了。”

“恭喜夫人，是位小公子，但江姨娘出血过量，恐性命堪忧……”

齐州南邻泰山北濒黄河，地处要塞，州府境内家家有泉，钟灵毓秀。济阳侯慕容鹤年逾四十，娶妻王氏，有姬妾三人，方姨娘，尤姨娘，江姨娘，且各生有女儿。

小女孩无声地伸开嘴，吐出一个‘救’字。

“算着时候，侯爷也该返来了，我把孩子抱给侯爷去看，你们留下来照顾江姨娘。本夫人和侯爷等会儿再过来。”王氏一手接过稳婆抱过来的婴孩，脸上又规复了忧色，“侯爷盼这个孩子盼了好久了，定是想早早地看到他。”

屋子内血腥之气未散，方姨娘瞧了眼躺在床上的江姨娘，心中耻笑了两声，便紧随王氏而去，尤姨娘夙来怯懦又脆弱，这江姨娘如果活着还好，一旦死了，岂不要扳连她，这么一想，也跟着跑了。

“是。”碧儿抹干了泪，仓促地跑向前院。

稳婆慌道，“那从速给江姨娘请大夫啊，看看另有没有的救。”

现在，济阳侯府，江姨娘的住处，丫环、仆妇、婆子们手忙脚乱，慌成一团。

约莫过了半个时候，终究，房内传出一阵婴孩的哭泣，哇…哇哇……婴孩哭声清脆，一听就是个男婴。

夫人真是心善啊，此事若搁在别的贵爵之家底子想都不消想，死一两个姬妾算甚么，子嗣才是最首要的，稳婆连连称是，又仓猝出来了。

对，对，从速请大夫，碧儿抹了抹泪，当即跑了出去，却不料撞到了一个十岁摆布的小女孩，这小女孩一身雪青色襦裙，头上梳着散辫，她的目光冷冷酷淡的，不知何时呈现在了这里，仿佛来得也消无声气。

“胡说八道甚么！”王氏声音温和，就连怒斥的话，也听着温温轻柔的，“本夫人也是生过孩子的，这产后出血虽有损于身子，但还不至于要性命。江姨娘一贯身子安康，此前为她号脉的大夫都说能顺利诞下侯爷的子嗣，母子安然。你这婆子，再谩骂江姨娘，看侯爷等会儿如何治你！”

“阿弥陀佛。”王氏合掌，面庞慈爱，感喟道，“现在侯爷不在府里，此事确切教报酬难，彼苍有好生之德，稳婆，本夫人就把这江姨娘的安危拜托给你了，请务必包管她们母子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