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蛇蝎妇人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给我闭嘴!”王氏喝道。
这名妇人,恰是秦桧的老婆王氏。
“夫人另有何事忧心?”秦桧见状问道。
随即,另一个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吼道:“听到没有?快别摇树了!让雪留着!”
“暗的不可,我们就来明的。”王氏道。
“啊?以葛先生的本事,竟然也会染上毒瘴?太好了!”王氏道。
天哪!
“夫人,既然如此,为夫就把他们发配到琼县?”秦桧道。
注④:南宋期间的琼县,位于现在的海南。
葛先生见状,脸上微不成察地扯了扯,对秦桧伸手一引,说道:“相爷请坐!”
“那夫人的意义是……”秦桧道。
“夫人,岳飞之事,为夫已经安排安妥。现在大事已定,不敢再劳动夫人费心了。”秦桧赔笑道。
“恭送夫人!多谢夫人见教!”秦桧赶紧站起家来,拱手道。
“千真万确。”葛先生道。
“不瞒先生。老朽昔年游用时,曾在琼县住过一些光阴。那一次,老朽也不慎染上了毒瘴。若非老朽有些手腕,只怕当年便要埋骨于琼县了。”葛先生仿佛有些心不足悸。
“啊!不!不!不!为夫多谢夫人美意!为夫此生,毫不纳妾!”如果不是被王氏挽住了胳膊,秦桧都要瘫倒在地了。
“葛先生,老夫,我的设法是如许的……”王氏抬高声音,说出了一段话。
“本日了结这桩大事,我把翠环许配给你做妾,来个双喜临门,如何?”王氏道。
注③:以“老婆”来称呼老婆,源起于唐朝。非老米玩穿越。
“夫人何出此言?”秦桧对王氏又一拱手,谨慎翼翼地问道。
“能把他们尽快弄死,天然最好。”王氏咬牙道。
秦桧微微一愣,尚将来得及答话,王氏咯咯笑道:“老夫啊,这么多年,我一向不准你纳妾,你内心早就痒痒了吧?”
“嗬?看你说的,跟真的一样。”王氏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秦桧。
“得得得!甚么拨冗不拨冗?酸不拉唧的!还不是为了你和岳飞的破事儿。”王氏一边将口中的瓜子壳吐到地上,一边说道。
“你看!这临安天寒地冻的,琼县另有凉瓜(注⑤)。我这些瓜子儿,便是从琼县来的。”王氏指着桌上黑黑的瓜子道。
“夫人……”秦桧道。
“好了。你们聊着吧。我得归去了。这一大师子事。”王氏站起家来,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瓜子壳,说道。
注②:据史乘记录,秦桧拜相后,王氏对秦桧多以“老夫”相称。
“我呸!”王氏将手中的瓜子朝桌上一拍,啐道。王氏这一拍,秦桧当即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我问你,岳飞谋反的供状,拿到没有?”王氏喝道。
葛先生话音刚落,书房外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翠环,快去让这些死杀才别摇了!留在树上,还是个景儿。”
“夫人公然大才!”秦桧听罢,抚掌大笑道。
“回夫人的话。岳飞罪犯谋逆,该当抄家灭族。来日为夫便请一道圣旨,将他满门抄斩!”秦桧杀气腾腾地说道。
书房内,秦桧脸上微微暴露一丝难堪的神采,自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走至房门处,翻开房门,对房门外一名穿金戴银、颊高唇薄、正磕着瓜子的妇人拱手道:“夫人请进!”
“呃……”秦桧一时语塞。
“切!少卖乖了!”王氏瞥了一眼秦桧,啐道。
“还是不要了。当今官家,心深似海。如果现在就将岳飞的老婆孩子都弄死了,怕是会招到他的猜忌。”王氏点头道。
“不消你说,我也明白。顿时一锅端,确切会惹一些费事。”王氏一边说着,一边手指悄悄地敲着桌子。
那妇人目不斜视,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抬腿进了书房。随在妇人身后的一名五大三粗的丫环则悄悄地退了开去。
秦桧赶紧摆手道:“夫人说那里话?我秦桧这一辈子,得夫人一人足矣,何必纳妾?”
“呃……夫报酬何说,琼县是好处所?”秦桧与葛先生同时一愣。
“我总感觉,留着岳飞的老婆孩子,始终是个祸害。”王氏道。
王氏这一赞,葛先生脸上顿时一黑。秦桧也一愣。
“葛先生此言当真?”王氏猜疑地问道。
走至门口处,不待秦桧拉开门,王氏俄然对秦桧笑道:“老夫,这件大事,你做得不错。我给你个赏,如何样?”
“相爷,既然先生也有此忧心,依老朽之见,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的好。”葛先生笑道。
注⑤:宋人又称西瓜为凉瓜。
“先保存候心。相爷运筹帷幄,统统都已安排安妥。岳飞过不了本日。现在岳云与张宪应当已经在被押赴法场的途中了。”葛先生插话道。
“老夫,我且问你,岳飞的老婆(注③)孩子,你筹算如何措置?”王氏打断秦桧的话,问道。
葛先生尚未说话,秦桧已经赔笑道:“以夫人之才,戋戋一个名号……”
“先生此计,确切大妙!”葛先生也赞道。他一边奖饰,一边看着王氏,心中微微出现几丝寒意。
“先生的意义是……?”葛先生道。
一边啐着,王氏一边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对葛先生道:“葛先生请坐!”
“先生,即便万俟大人与罗大人拿不到岳飞的供状,只要岳飞一死,遵循南宋法规,他的妻儿,放逐发配是少不了的。”葛先生圆场道。
“夫人,为夫此言,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叫为夫……”秦桧要矢语发誓了。
王氏这一说,秦桧不敢再答话了。
“夫人,既是发配,就要发配到最远的处所去。为夫筹算,将他们发配至琼县(注④)。”秦桧道。
秦桧看了一眼葛先生,与他互换了一个眼色后,说道:“夫人,实不相瞒,为夫倒是做了一些筹办。只不过……”
“大事已定?老夫,你敢确保,本日那岳飞便会人头落地?”王氏斜眼看着秦桧,问道。
“夫人……”秦桧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哦?葛先生这话如何说?”王氏奇道。
“如此一来,只怕那李娃与岳孝娥(注⑥)想不死都难了。大的都死光了,小的还能活多久?”秦桧笑道。
“这些个女人家的心机,你们不懂。”王氏对劲洋洋地说道。
“葛先生既然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这岳飞折腾了官家与我家老夫这么久,早该死了。”对葛先生说话,王氏没有那么随便。
“啊?哦?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义!”王氏也发觉到本身话中的弊端,赶紧道:“葛先生,我的意义是,既然连您都抵挡不了毒瘴,把岳飞的老婆孩子发配到那边,就太好了。最好把他们都毒死。”王氏道。
“老夫!”王氏俄然挽住秦桧的胳膊,柔声叫道。
不待秦桧把话说完,王氏啐道:“切!你这老夫(注②)!你这些话,哄哄官家还行。想哄老娘,没门!”
“夫人,为夫……”秦桧发誓不成,脑筋里转得缓慢,策画着如何将这个要命的话茬儿给揭畴昔。
“琼县?不可。琼县是多好的处所。将岳飞的老婆孩子送到那边,还是发配吗?那是让他们去纳福。太便宜他们了。”王氏道。
“咯咯!咯咯咯!老夫,这但是你本身说的。今后官家如果因为此事赏你个宫女啥的,你可要记得本日的话了。”王氏松开秦桧的胳膊,咯咯娇笑着,自行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对葛先生,王氏倒不似对秦桧那般爱理不睬。她对葛先生微微屈了屈身,还了一礼后,咯咯笑道:“葛先生讽刺了。我这冲正先生的名号,只是混闹罢了,上不得台面。”
“咳!咳!咳……”一向在一旁看戏的葛先生听到这一句,几乎没把本身给呛死。
葛先生对妇人拱手道:“老朽见过冲正先生!(注①)”
注①:自唐宋始,前人多喜起号。冲正先生是王氏给本身起的号。
“回夫人的话,为夫已严令万俟卨与罗汝揖二人,本日定要拿到岳飞的供词。”秦桧答道。
“葛先生这话,才是事理。老夫,你可想好了,筹算将岳飞的老婆孩子发配到那里?”王氏道。
注⑥:李娃与岳孝娥别离为岳飞的老婆与女儿。
“你这老夫!还满门抄斩?我看你是在做梦!”王氏怒道。
“你少自欺欺人了!就凭万俟卨与罗汝揖两个废料?如果他们能拿到岳飞的供状,早就拿到了。还用比及这最后一日?”王氏哼道。
“先生有所不知。”葛先生的脸又忍不住扯了扯,说道:“琼县盛产果蔬,确切不假。不过,琼县却不是甚么好处所。”
秦桧顺势坐下,对王氏拱手道:“夫人,这大除夕的,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经够夫人操心的了。夫人如何还拨冗到我这书房来?”
秦桧固然贵为丞相,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但在家中,倒是个极其惧内的。此时,未得王氏发话,秦桧竟是连落座也不敢,杵在一旁,好不难堪。
天哪!翠环!翠环的身板儿,都超越三个秦桧了!翠环的声音,便是放在一个男人身上,都嫌粗暴了。另有翠环的那一脸麻子,那一口黄黄黑黑的龅牙……
“葛先生如何这么清楚?”王氏突破沙锅问到底。
“先生,琼县之以是盛产果蔬,乃是因为其气候湿热。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琼县地界,毒虫瘴气极多。夏暑时节,琼县更是热不堪言。每年被发配放逐至琼县的罪囚,一到夏季,便常常十去五六,或死或伤或病者甚众。”葛先生道。
“哦?先生有何指教?”这一次,葛先生的兴趣都被王氏给勾起了。
“就琼县了。”王氏道。说完这话,王氏俄然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