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前传 第一章(怪墓)玄机点误是真人
过不了一会,老乌头颤巍巍走入偏厅,取出香烛,扑灭插入鼎中。
“胡先生,你看……”村长回身,向风海军探听。那胡先生面色蓦地间仿佛白了很多,眼睛好象也比本来的大了。听得村长发问,定了定神,手一摆,道:“大师,呃,大师,这个……不要焦急,胡某本日到此,需求……这个,想出一个全面之策来,给村里解掉这个祸……祸害。彻夜子时,我就开坛做法,请三清大帝下来伏魔。”结结巴巴说了一会,到厥后总算是说流利了。
“也不怕大师笑话,老乌家本来也是道术之家,但是经过火灾,嘿嘿,到我算是完了,先父甚么也没给我留下,我也不会神通。又残了,没人肯嫁给丑八怪。哈!我家一脉单传,今后……算是绝掉了罢。只是,我还记取,乌家要世代镇保梧桐村,年年要到墓穴中巡守功课,防那厉鬼脱困。”
铜钉色成赤黑,圆头方身,有三指来长。钉身上镶着镇煞灵龙,张爪扬须,鳞甲宛然,冶造工艺精美得紧。钉帽大如象棋,顶上刻有 “井”字铭文,道家相传 “画井为狱”井字用于此,便是镇魂锁煞之意。刻文用朱砂填染,虽光阴流转,朱砂仍然鲜红如新。
村长一听,忙从袖里取出封好的银子,陪着笑双手奉上,道:“早筹办好了,就仰仗先生大力了。”胡先生伸手拿过,掂了掂,倒是六两不足,心知是村长故意多给,嘻嘻一笑,袖好了,向世人作了个揖,道:“烦劳众位买些黄纸、朱砂、雄黄和黑狗公鸡备品,我开张清单,派人去买来,筹办整齐了,我们子时开坛。”
村长忙不迭的叫人铺纸磨墨,胡先生提笔写了,廖廖数字,圆润端方,写得倒工致清秀。村长差人大班去了。
老乌头点头称是,又道:“想来胡先生也不知墓中到底是镇着甚么东西,本日当着大师的面,我便把我晓得的事情详细说出来,但盼能对除害有所补益。就承望胡先生圣手,替梧桐村解厄扶危了。”胡先生点头承诺。
“胡先生,这……”老乌头面有惑色,道:“先生确知这棺中定是罗天九头鬼么?”胡先生心念电转,却不答话,长叹一声:“到底是甚么样的鬼怪,我实在也不甚体贴,归副本日教我赶上了,定然让他灰飞泯没,骸骨无存。唉,我们修道之人,本来干的不就是降妖伏魔么,为民除害原是本分。”
见他说的慎重,一干民气下也不由揣揣。瞠目相对,不知言语。只那老乌头暗里微微点头,很有欣喜之状,世民气中滋扰,却没有人瞥见。
一世人望西北角行去,阵势越盘越高,待到谷场中时,俯看村寨,但见人如鸡犬大小,来往奔波。百来个屋子挤挤挨挨,相聚成落。翠竹修篁,古榕垂荫,随目尽见。谷场是村民晾晒谷物的场子,周遭数十丈平平坦展的黄地盘,夯的健壮,尽受得住雨水冲刷。
世人见他说的吞吞吐吐,又卖关子,俱是心中忧疑。村长排众上前,走近他,暗塞了一两碎银。求道:“梧桐村人丁少财力弱,日子过得太艰巨了。还盼望先生指导迷津!格式风水上有甚么不适,事件上有甚么难堪之处,先生但请明说无妨,只要小老儿能办到,决不敢推让。”
村长长舒了一口气,满面堆笑,拱手道:“感激先生大恩大德,将这个鬼物锁镇了。只是,过三五百年后他又出来,我们可如何对于他?”
村长点头道:“只要把锁镇撤除,梧桐村高低都感激先生的大恩大德。”
“不过,村长,这报酬嘛……”
“灵龙镇煞钉!”胡先生面色一喜,旋又煞白一片。 “这是道家的镇煞宝贝啊!”他摩挲动手中颀长的钉子,眼中游移不定,显是心中颇费思虑。
看毕,风水先生眉头深锁,似有极大困难。渐渐踱回,道:“风虽滞涩,但也能引财到户,并且山高接连,脉运不断,水清而静,子嗣必当畅旺而财产清贵。所谓山上龙神不入水,水上零神不上山。又真龙不吐恶水,恶水不向真龙。贵村的格式应是上佳之位,只是……”
那胡先生有三十一二年纪,甚是肥胖,着一袭半旧的黄布直裰,长相倒颇清雅,只是唇上留了两条细细的髭胡,很不相称。他的手腕公然了得,午间偕老乌头来到梧桐村,便画了数道定神符让村长与村中宗望烧水服下。符水饮毕,世人便感有清气由头顶百会穴贯入,只半晌便眼目腐败,视物清楚。精力也健旺起来。开药铺的吴靖德数年前摔了一交,一向便筋骨不适,遇雨疼痛。但服过定神符,便感觉腿骨内臃赘之感立消,镇静非常,门里门外收支走驰了好几趟。
胡先生看在眼中,眉头皱了皱,却没言语。
胡先生低下头,看着围棺布成太极阵的满地钉头,喃喃自语:“棺中究竟为何物,竟要动用三百六十支灵龙镇煞钉?还围了一个太极阵?”不解之下,心底惧意暗生。
而村长一干人等,自从进了墓室今后,一向就面无人色,挤挤挨挨的堆在洞口,两眼不霎地望着那具可骇之极的玄色棺木,生恐内里镇着的物事陡但是出,那可真是大事不妙,呜呼哀哉了。也难怪他们如此严峻,本来进入何如谷已是令人头皮发麻之极,而这个墓室更是妖异,竟深切到峡谷要地,悬壁凿室。若非老乌头一起引领,便是有人从边上颠末,也不会看出这处藤萝纠结,野树丛生的岩壁竟藏着如此一间石室。
老村长前头带路,将大师引到村西口的碧玉潭边。这段路程也算不近,一干宗望已然年入花甲,一起步行后,都累的喘气如牛。
他模糊记得家藏的《大元炼真经》中关于灵龙镇煞钉的熔造之法:阳铜熔炼七日,金鼎培气七日。用黑狗血感化七日,后七日每到阳时,再续刻 “井”字文狱,镶镂盘钉灵龙,等等,共费时七七四十九天,而后设坛请神,符咒炼化,朱砂填染等后续工夫,极其繁复,钉成后法力不凡,可谓辟邪圣物。
村长叹了一口气,道:“就依老乌的话吧,孩子们如许,谁也不肯看到。”又转向胡先生,道:“如此就仰仗先生的大力了。”那胡先生面沉似水,诺了一声,眸子四转,却不知在想些甚么。
“当时我还年幼,先父每年惊蛰、腐败、端5、七月十4、重阳和秋分,都带我到谷中烧纸钱,洒狗血。我也曾问过棺里到底何物,现在想来,仿佛叫甚么 ‘寒妇’,会吃人的。先父警告,千万不成怠慢此物,每年需求警戒巡查,莫失讹夺。并于腐败端五等六时骨气,借阴阳之力,烧符洒血,弥补镇煞灵气。”
一世人早就大感不当,听到此言,胜是听到了玉旨纶音。抢先恐后逃出,全然不顾年纪体力,二人高的崖壁也不及攀趴下落,大家纵身而跃,勇胜少年人。十数个老头儿齐齐跳崖,天下独此一景,蔚为壮观。
世人这才想起,每年惊蛰前后、端5、七月半这些时候老乌头老是从村中支出财物采办物品入谷,只是详细何事,谁也探听不出,神神怪怪。若非上任村长终前留话,说必然要遵其所言赐与供应,事关梧桐村千年气运。话说得严峻,大家不敢不从。
“当然,”老乌头奇道:“莫非胡先生不信么?墓穴你都看过了。”顿了顿,仿佛在考虑语气:“我乌家自四百年前便开端镇守此地,到我已有三十二代。洞中镇守何物,因何被镇,何人所镇,本来原委我家谱中都有详细记叙。可惜……”他艰巨咽了口唾沫,转头望向村长及世人,道:“大师还记得五十六年前村中走水吧,那一场大火,把家父家母连同统统典藏都烧吃了,嘿!还陪上了我半片脸和一只手臂。”
当时合法夏中,梧桐村地偏中原西北,湿寒尤重,此时髦未有炎暑气候。骨气上仿佛只与岭南的暮春相称,村中植的桃李果木,还是素花压枝,未有式微之意。傍晚时分,翠竹红花间里,低矮的屋脊檐角层层接叠,炊烟四起,村童老叟谈笑盈耳,鸡鸣牛哞之声时闻,端是一景绝妙故乡山川。
梧桐村是一姓村,百十来户人家,都是吴姓,村里人以务农为生,各家门院灰墙土瓦的,唯有位居村庄中心的宗族祠堂造得飞檐叠角,金碧光辉。鹤立鸡群之态,一入村来便感光鲜。
胡先生摆摆手,道:“这个不必多虑,天道恢恢,疏而不漏,早则十数年,晚则三五十年,必有人来为贵村除害的。”村长 “哦!”了一声,没再细问。
世人纷繁拥戴,皆称极是。
掷米喷酒过后,胡先生又耍了两趟剑法。口中喃喃,脚下不断,更不停止地烧符顿脚,呼喝斥骂。世人看得出色,倒忘了他舞剑的启事,纯当是社戏里武生演武了,看到狠恶处,乃至有人鼓掌喝采来。
如此布局,端的是昌大已极。
但凭这一项,世人便坚信他是神通高强之人。对他所说的话,莫不奉为神谕。
此时,寂静多时的老乌头却走上前来,面中透着狂喜。抓着风水先生的手连连摇摆。
老乌头看世人面露不豫,很有迟疑撤退之意,不由得大怒,脸上热涨,大声喊道。一张丑脸上很有狰狞之态,甚是怕人。
风水先生顿时语塞。沉吟半晌,道:“刚才作法时,三清大帝化身奉告我的,说过不悠长,必有除魔之人前来收伏他。”见世人仍有疑虑,只得强道:“神仙圣谕,不是我们凡夫所能罔测。多说无益。不过,天下藏龙卧虎,能人异士极多,如果机遇偶合能遇见的话,贵村倒无妨再请他来,说不定提早把这个厉鬼灭了。”
一座小方桌摆在祠堂前,覆了极新的黄布。桌上供着三坛香炉,红烛二副。另肥鸡白酒和糯米多少。
何如谷在村西八里处,两脉峰峦南北而来,到此汇合,却不相接,并列蜿蜒而行,中间只留下一道峡谷,宽能容六驾车马通过,长有四里摆布。峡高而峭,有藤葛凭借缠绕如网。因数十年来,梧桐村猎户樵夫路过此处时,多有不测死亡变乱,渐被传为不祥之地。又有人说,每到月圆,谷中会有青濛的雾气升腾,雾中妖影幢幢,凄声厉啸不断。
“这下可真是找对人了!胡先生公然洞察玄机!哈哈哈哈!梧桐村有救了!”
“风主财气,水仆人丁。你看这风,湿燥同业,暖冷不均,气盛而势难久,性快而速不平,属财气难控之象。”胡先生一手捻着鼠须,半眯着眼细说道。
村夫流言,多属罔测。然流言如潮,久传之下,何如谷已成妖魔堆积之地,鬼怪孽生之所。大家竦惧,无人再敢靠近通行。 “何如谷”的恶名便是由此而来,意即步入此谷,便如同走上阴司何如桥普通,再无转头路。
胡先生身穿黄色道袍,在桌后五步处作法。手持桃木剑,脚踏七星步,闭目喃喃念咒。火光亮灭下,但见他道冠巍然,身形飘洒,背后的阴阳鱼图案吵嘴光鲜,很有些仙风道骨意味。老乌头与村长诸人应了胡先生的要求,躲在祠堂内,隔着门缝旁观,见他法度谙练,在地上点着的十四只守命灯碗间穿越来去,毫不踌躇。不由都感觉心安喜慰。
胡先生把银子袖好,这才说道:“既然村长这么说,胡某也不敢藏私坦白了。依术法道统所传,风水凭者,气也。气运盛则人财生。但据鄙人勘察,贵村虽本气不虚,但仿佛有外气骑欺,细敲之下,想必是有不明之物镇锁关窍,致气窒难渲。解锁当是不难,不过,就算我本日解了锁困,贵村要真大建议来,也要假以光阴,不是朝夕便可见效。”
风水先生姓胡,是扫洒宗祠的老乌头请来的。传闻堪舆手腕非常了得,西江一带很驰名的。老乌头说请来给村庄看看风水,扫扫倒霉,让梧桐村的孩子们将来也有个好念想。特地向村长告了假,骑青头骡赶了六天到四百里外的定马村请人。许了六两银子报答,好说歹说终究给请来了。
胡先生面露难色,低头垂想半晌,对世人道:“贵村的风水格式有些古怪,脉理断中有续,地格缺盈守望,唉,确切很让人费解,此中的启事,目前我也不晓得,烦劳村长带路,我还想看看你们村庄的流水之源,详细环境如何,等稍后再作判定。”
墓室四个角上,安设着四张人面大小的青铜照妖镜,幽光隐然,齐齐对准了棺木。地上,另散落着黄色符纸无数。
“但是……” 吴若圃欲待抗辩,却又无言,只低头退到一旁,看着村长。
那胡先生撇开世人,背负双手径望四周随看,不时端起罗盘勘察。世民气下忐忑,又不解此中玄机,只得耐烦等候。老乌头此时已把祠堂锁闭伏贴,也赶到谷场。
那老乌头却又拣了话头问道:“先生如何晓得三五十年内会有人来?”
一句话,便把年过七旬的村长说得面色凝重起来,和同桌各宗望相视探听。
世人将胡先生让进祠堂,尊了上座。那胡先生倒不客气,大刺刺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条乌黑汗巾搽汗,慢条斯里清算了一阵,见一帮老儿双眼骨都,喉结转动,晓得有话要问。这才叹了口气,道:“好险!墓室有变,他另有半月摆布就要离开困锁出来了!”
村长苦笑点头不语。那胡先生自进屋来便低头深思,心下飞速策画,暗呼糟糕。棺中所葬之人看来来头极大,竟动用了三百六十枚灵龙镇煞钉来镇煞,饶是他惯做死野生夫,常与墓穴棺材打交道,但高耸之下见到此等邪异事,也深感惊骇。原觉得随便看看风水,摆几尊石兽像,迁一两处墓穴做做模样便交了差事。可谁知竟如此毒手,待要推委不干了,见老乌头及村长等人言辞切切,满脸希冀,实在不好推让。并且,本身心下也实在舍不得那六两银子的报酬。六两银子,够得浅显人家半年的炊事了。
“咦,这颗钉子如何跳出来了?腐败时我看还好好的?”老乌头一进洞里,便蹲下身子,奇道。
那胡先生摆手道:“救百姓于磨难,本来就是方士的本分,老村长,你也不必多礼。”沉吟半晌,又道:“如果想窜改风水,乾坤瓜代,就先要查脉追源,我想到贵村最开阔的处所看看。”
“吃人……”胡先生内心念叨这两字,面上神采古怪之极。
石室不大,周遭一丈不足,一人半高,能容十人。室壁有斩劈陈迹,显是刀斧斫成。上面用朱砂画了数道极大的符咒,从室顶一向到空中,鲜红如血。棺椁居于室中心,并用黑狗血涂染成墨黑,光彩沉暗。按其纹理判定应是柚木制成,造得极丰富粗暴,并无平常棺木上的雕花刻字等花巧。棺上覆以黄色经帛,密密麻麻写着往生祷文和弃恶从善之语,字如蝇头色成紫黑,明显是以血写就。经帛上以七星旋扣之法捆上墨斗线,线头绷直,接入空中的灵龙镇煞钉。棺的四周,左四右四,上二下二摆列着十二个镇墓兽俑。镇墓兽有半人高,青铜铸就,形貌大异于官方所见镇墓兽,头上长角,胁生双翅,凸睛暴牙,脸孔狂暴。胡先生看阴阳风水十数年,却从未见过如此独特的镇墓兽。
地上横放着一棵钉,其侧三寸处空中,有一个手指粗细的洞口。由钉洞向摆布看来,每间隔两掌间隔便有一棵钉子钉入空中,绕着一具棺材围成一个大圆。看来这棵钉子本来也是钉入空中的,只是不知何故却跳了出来。
世人大骇,忙问端的。
满座人公然感觉穿过宗祠大堂的风温热瓜代,涩滑多乖,不象平常的习习微凉之态。
见世人都面露 “公然如此!”之色,那胡先生面上却沉暗起来,续道:“如果胡某猜得不错,贵村中必定没有大富之家,并且村民没不足财,糊口过得艰巨。”
“不……不必了吧?乌徒弟,去了我们都会有不测之虞,那……”教书先生先传了退堂之意。其别人相望,也都犹疑。
胡先生细心看着安插,不由得惊骇之意大盛,身上直感恶寒侵袭,不自禁打了个哆唆。回过甚来,看到村长和村中宗望瑟瑟颤栗,面如土色,便喑着嗓子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再说。”想一想,感觉该把钉子拿回好好参详,便将它支出怀中,又从地上拣了一道符,回身便望洞口大步走去。
“不去?!不去梧桐村就毁了!想想孩子们!科考知名,当官有望,用饭穿衣都不如人家。你们倒忍心!现在胡先生来了,恰是大好机遇,你们怕甚么?!”
胡先生走到潭边,凝目潭心,但见薄烟聚笼,一大块如极清极净的翡翠般的碧水悠悠转旋。接靠岩壁的处所,有泉汩汩涌动。本来此潭是地河破岩堆积而成,水质甘美清冽,温醇透亮,岸草润若露染,翠绿富强。
约过了一柱香时候,胡先生勘察已毕,回到世人中间。村长忙问道:“不知先生看的如何?我们梧桐村还能重振运道么?”
“想必是罗天九头鬼。”胡先生翻开茶碗,啜了一口凉茶,缓缓言道。世人寂然看他,一时无语,也不敢问这罗天九头鬼究竟又是何鬼。
世人面色煞白,面面相觑,仿佛是听到了极可怖之事。
次日中午,接待他吃过了饭,胡先生便各式告别,任村长说破嘴皮也不肯留下。世人无法,又多送了他一两银子,任他牵驴告别去了。
世人这才释疑,得知他出身惨痛,心下颇悯。更可贵他数十年来恪守家道,负命保护村民,不由得对这个满头苍苍的委琐且可骇的老头儿寂然起敬。
“此鬼脾气凶悍,蛇的身子,人的脑袋,长有九颗头颅,专门食人精血,接收灵魂。所到之处,常常村舍遭劫,生灵涂炭。唉,真是天道不良,容得如许的妖物孽生。”一席话,又将满座十余人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村长,我看你们村庄这气象不大仇家啊。”
“棺中伏着厉鬼,这是决然无疑的……”老乌头道。
村长向他做了一揖,道声:“如此有劳先生。”
“妖妖怪怪,近身者杀!太上老君吃紧如律令!”端起了酒,喝一口向蜡烛喷出。酒中混了引火的油物,一阵狠恶的噼啪声高文,风海军仿佛化成了回禄,吞吐火云,凶悍非常。
“不过不要紧,我已经用天雷地火阵法将他困住了。这个妖物法力高强,我请了真武大帝来都没能将他降服毁灭。只好临时为他加固封印。这下子,他要想跑出来也要个三五百年今后了,哈哈哈。”
“六合玄黄,宇宙洪荒,万物得命,妖孽放肆,今我令法,传承道臧,本相遁灭,万鬼伏藏!咄!”胡先生定了马步,挥出一道符来。说也奇特,明显跟前无火,那符甫一挥出,便听 “呼!”的一声,炽烈燃烧开来。胡先生更是不断,将剑倒到左手擎着,伸手从碗中抓起一大把糯米,向面前撒开。细精密密的声气中,胡先生猛睁双目,直视虚空,决然喝道:
其造法操心吃力,又合四时阴阳。那胡先生一向觉得只是诬捏的虚事,却不猜想本日竟能得睹什物。
世人脚不点地跑回村中,到宗祠大堂按序坐下了,方舒下胸中的一口气。喘气不决,住村南的吴淹明老爷子先发了话:“村长,那棺中究竟葬了何人,墓穴造得如此可骇?”
到炉香烧尽的时候,此次开坛总算完成了,到底费了将近两个时候。胡先生累的不轻,气喘如雷,面上汗出如豆。桌上的糯米、酒水、鸡血、狗血都被泼得洁净,染得堂前地上红白清楚。晚餐前书就的数十张符也扔的满地都是。
“我乌家镇守梧桐村三百余年,为的便是梧桐村的气运将来,本日福泽深厚,请得胡先生到,恰是解祸之时,你们却信了鬼怪传言,怕死不敢去。无妨奉告你们,何如谷我每年要走六次,要死我早死了!”
村长面露惭色,告道:“是小老儿管理不善,倒让先生见笑攻讦了,但愿先生给指导一下迷津,也救一救我们满村的百姓。小老儿代他们向先生求救了。”说罢,向风水先生作了一揖。
柴火高高烧着,松枝的香满盈周遭。
世人这才不问了,又重整了筵席,宾主尽欢。这一通喝来,直到鸡啼方散了。胡先生醉得一塌胡涂,给搀到偏房睡下。
“甚么?你要去何如谷!?”
世人点头,尽皆沉默。
“啊?啊!真……真有厉鬼?!”胡先生大惊失容,仿佛被抽了脊梁般软了半截,从椅上滑了下来。
世人对望一眼,半晌,坐背门位置的教书先生吴若圃发起道:“去谷场吧,处所能稍宽广一些。”胡先生应了一声,世人起家出门。自始而终肃立一旁的老乌头,也不说话,待世人分开祠堂后,走到宗族灵牌前,呆立静想少停。祠堂中光照敞亮,见他半边脸上扭曲突结,连到额头上方,毛发尽无,疤痕板结光润。本来倒是被火烧毁了面孔。他左手也齐肘断掉,只余一副空荡荡的袖子,却不知是刀伤还是火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