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据理力争
“傲慢二字,鄙人也是千万当不得的。”林义哲毫不客气的回敬道,“若论傲慢,又有哪个能及左公分毫?”
“你!……”
“筱涛,你如何看?”沈葆桢转向夏献纶问道。
面前的这个年青人,不但是沈葆桢的亲侄子,又是林文忠公的亲孙子,而左宗棠曾拜林则徐为师,细论起来,林义哲的“父亲”林汝舟还是左宗棠的师兄,如果他真为明天之事硬要为左宗棠出头,等因而给左宗棠扣上了欺师灭祖的帽子。
不久,陕甘总督行辕以内,左宗棠在看完周开锡的来信后,重重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屋内不竭地来回踱着步。
周开锡让林义哲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只是一张脸憋得通红的坐在那边,瞪着林义哲。
“此次台风为害甚重,换址势在必行。”夏献纶起家答道,“正如鲲宇刚才所言,旧址已然全毁,再建亦不免再毁,莫若迁址于土实避风之处,为一劳永逸之计。”
左宗棠忿忿地转了几圈,垂垂的沉着下来,他回到桌前,又拿起周开锡的信看了一遍,沉吟起来。
“好了,鲲宇,勿再多言。”沈葆桢看到二人说得越来越僵,不想让周开锡过于尴尬,对林义哲说道。
未几时,又有一名信使骑马沿着一样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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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周开锡喘着粗气,对林义哲愤恨到了顶点,但却恰好不能发作。
好久,一名亲随急仓促的出去,将另一封信呈给了左宗棠。
“是。”林义哲恭身为礼,回到了沈葆桢的身边侍立。
“福建省台风为害,多在夏秋月份,冬月较少,昨日之台风较夏季台风,其风势尚不算猛,为害已是极重,如果台风多发之际,必将毁损更烈。”吴仲翔说道,“不如依鲲宇之议,尽快换址,以免耽搁工期。”
听到林义哲话语如同刀锋般锋利,切中关键,但言语平和,神情自如,一副“贤人怒发不上脸”的模样,沈葆桢等民气惊之余,也不由悄悄赞叹起来。
郊野,一骑马顶着骄阳绝尘而去。从顿时骑手的装束看,这是一名送信的信使。
听了沈葆桢的话,周开锡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几天后,在洋员们对林义哲所选定的新厂址勘查结束,肯定适于建厂以后,船政新厂便破土完工了。
“新址有大山反对台风,岂不比石壁更加坚毅?且不必破钞野生,现在旧址已被粉碎殆尽,若重新夯土打桩,形同重修,不但华侈人力物力,且一定坚毅,若台风再度来袭,岂不又是一场无勤奋?”林义哲还是神态平和的侃侃而谈,只是声音略高了些。他听到周开锡说换址破钞财力野生,便顺势给他算起了经济帐,“莫非我等非要再经历一场台风之灾,将无数赋税性命耗于无用之地不成?”
“江岸土质过于疏松,木桩易于为波浪冲毁,若砌石岸,江水冲刷,久必渗漏,仍会陷落。”林义哲不动声色地将他提出来的计划否掉,再次提出了本身的换址建议,“马限山西北簏之江岸土质紧密,且有马限山反对台风,为造船之良址,将厂区迁至此处,可为长远万全之计。”
听到夏献纶和吴仲翔全都附和林义哲的定见,周开锡的神采更加丢脸了。
左宗棠接过信封来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有沈葆桢的名字,便摆了摆手,亲随随即躬身退出。
至于“第一号轮船”,比及建成后弊端透暴露来,再行改正,也不算迟。因为轮船的改革有很大的余地。当然,关于改革的筹办事情,他还是得提早做好才行。现在的他,对此已经有了必然的腹稿,详细事项还需就教达士博。
听到周开锡话里话外反对调址竟然是为了保全左宗棠的面子,林义哲心中肝火升腾,但他言语之间,还是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维允所言甚是,我们再经不起一次台风摧折了。”沈葆桢看到周开锡还要出言反对,摆了摆手,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换址一事,我意已决,新址我已选定,待会同法兰西员匠细心勘查以后,便可完工。左公那边,我自当修书一封,申明其中详情。”
“……近为台风毁损船政厂址一事,与林氏子多忤,为其所诽谤,沈幼丹又一意包庇之,加上救灾时受风寒,卧床不能视事者六日矣。……此子语多狂悖,妄发群情,抵毁左公政声,以求直名。过后思之,此子概欲借换址一事发难,所运营者久矣,言含沙者意犹未慊,收罗四布,可为寒心。幸所做之事轻易明白,而当轴诸公另有能知左公与锡之者,或可无虞,然亦险矣。……锡性钝才拙,船政本非所长,来闽所历之事,不得不预做杞人之忧,侧身六合,四顾苍茫,不独前道险要,马首靡托已也。既不为闽中所容,故里复不敢归,唯有求暂入左公虎帐,聊避弋人之篡……”
左宗棠坐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翻开信封,取出内里的沈葆桢手书看了起来。
“你猖獗!”周开锡大怒,一拍桌子,戟指林义哲,大声喝道,“林鲲宇!你眼中另有左公吗?”
听到林义哲的阐发,四周吴仲翔等几位船政官员虽未说话,但从神采上便能看出,他们内心是附和林义哲的定见的。
“鄙人眼中,只要大清的船政,至于别的……”林义哲迎上了他的目光,冷冷地答道,“倒是不敢有的。”
“维允,你如何看?”沈葆桢转向吴仲翔问道。
看到身为船政提调,又是护理福建巡抚的周开锡气急废弛喝斥林义哲的模样,夏献纶和吴仲翔等船政官员皆眼现惊奇之色。
林义哲听到沈葆桢下定了决计换址,但却杜口不谈关于“第一号轮船”的船型利弊,心知沈葆桢还是顾及左宗棠的面子。他没有再说甚么,对他来讲,能说动沈葆桢等人将船政厂址迁徙,已经很不轻易了。
“敢问周大人,是左公的颜面要紧,还是这船政高低千余口的身家性命要紧呢?”林义哲微微一笑,反问道,“周大人丁口声声咬定旧址为左公选定,不成改换,如果船政是以再罹难害,左公得知竟是为其浮名所累,颜面又将何存?周大人这又是欲置左公于何地呢?”
“另有这‘第一号轮船’,周大人是不是也要说,是左公订下的船型?”林义哲看到周开锡难堪的模样,干脆开端吐槽起“第一号轮船”的船型缺点来。
“你……的确是傲慢!”周开锡的脸几近成了猪肝色,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他憋了半天,却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自弟统理船政以来,以身作则,日夜当真筹办,则在事职员庶不敢垛懒玩忽。弟素不喜援引私家,惟船政工程干系至巨,不敢冒然委诸外人之手。绶珊谨慎刻苦,肩此重担,弟甚德之。惟船厂初立,江岸寥阔,时觉茫无眉目,防备难周。绶珊曾将江岸堤工,量明丈尺,细验工程,分为最险、次险、安稳三项。凡迎溜顶冲,堤前嫩滩塌尽,或劈面有沙嘴挺出,以及土性沙松,屡筑屡溃之处,列为最险。若滩窄溜近,而江形尚顺,堤虽薄弱,而土性尚坚者,列为次险。至江滩宽远,堤塍高厚者,列为安稳。既别等次,筹建较有掌控。然此仅识目前之情势耳。……兹值冬月台风来袭,暴雨相逼为害,江岸大溃者三处,小溃多处,受患轻重,各有分歧。盖溃在上游者轻,下流者重,溃在支堤者轻,正堤者重。斯时水涨甚骤,几于漫堤。弟同绶珊此前曾阅视江堤,上游堤工皆加厚钉桩,然亦未得保全,盖因土质过松之故。”
“鲲宇所言,是为了船政长远之计。船政草创之际,无前例可循,左公睿智非常,亦有思虑不周之时,也是常事。”沈葆桢对周开锡温言道,“左公尚且如此,何况我等。是以船政大小等事,我等皆须慎之又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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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船船型,外旁观似为炮船,而机舱、货舱几占船内空间三分之二,受弹面积大增,以之出海作战,必不敌真正之炮船。而较之商船,运货量又小,有力和商船争竞。此等非驴非马之船,造来何用?”
“林鲲宇!你如此处心积虑要换厂址,究竟是何用心?”周开锡急了,见算经济帐不成,便干脆打出了品德牌,“此地是左公千挑万选沉思熟虑才定下的,左公之思虑深远,岂是你能比的?你沽名钓誉,妄发群情,欲置左公于何地?”
“你休要胡言乱语!”周开锡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瞪着林义哲说道,“现在之厂址乃左公千挑万选方才选定之地,你一介微末之员,学问短浅,晓得甚么?敢说如此大话!只不过一场风暴,便视当今厂区为险地,欲要全数搬家,你可知这当中要破钞多少财力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