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迎春退亲

贾母将邢夫人、凤姐和贾琏一并怒斥了一番，撂下话勒令贾赦退掉孙家的婚事，还清欠下的银子，便带着迎春和宝玉黛玉一起归去了。

“我打量着你心疼她娘早死了，给她说个好人家，哪成想你更加出息了！迟早把你老娘也卖去，抵你在内里的负债！”

潇湘馆里，贾母等人都在，唯独宝玉因为王夫人教人死瞒着，还不晓得动静。妙玉也不睬会世人，倾身到榻前翻看黛玉的眼皮，又打量着面色神情，细细推断了半晌，说道：“不是病，倒是被小人暗害，用邪法魇住了。”便叮咛人把黛玉挪到美人榻上，搜索床铺，公然在床榻一角发明了几个纸绞的青面鬼。妙玉叫人再搜，紫鹃便和鸳鸯、平儿一起，将全部床榻都翻开了，又抖落了两团纸绞的青面鬼。

贾赦无法，只得忍痛卖去了一些文物书画，恰好他买进的时候都极贵，这会儿往外卖去，却卖不出价来。他又去寻贾琏的倒霉，贾琏又连哄带拿从王熙凤那边拿出了一些，凑足了五千两银子，将迎春的婚事退掉了。

迎春当即带人哀告到了邢夫人那边，一五一十把刺探来的话都说了，哭诉道：

贾母气得浑身颤栗，一叠声地教人死查，到底是谁在黛玉的屋子里放了这些东西，又叫凤姐喊婆子出去，将潇湘馆内的丫头婆子都发卖出去。雪燕和黛玉的奶妈王嬷嬷抱着哭成了一团，内里的小丫头也听了这话，齐齐地在内里叩首讨情。

贾母晓得王夫人已经将袭人给了宝玉做房里人，猛盯了她一眼，只见王夫人面色青白，站在那边木雕泥塑普通。她连声叫把袭人拿来，凤姐带着林之孝家的往宝玉房里去，这时袭人正一边提心吊胆地挂念着潇湘馆里的环境，一边遵着王夫人的号令与麝月一起哄着宝玉。

紫鹃感觉袭人这回怪怪的，她又说不出甚么，便把心机放下了。

一时候紫鹃返来了，奉侍黛玉睡下不提。

这边哭着，恰好宝玉和黛玉挈着贾母到了内里，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里。

贾母扒开她的手，令鸳鸯去叫凤姐、贾琏来，又叫过邢夫人房里的一个丫头，叮咛她去书房把贾赦叫来。

贾赦见内幕败露，唯有苦苦要求。凤姐、贾琏固然晓得内幕，却也没下断念劝止，现在见贾母打了贾赦，脸上都是讪讪的。

越说越气，又拿着拐杖往贾赦身上打去：

这时内里人来报说有个疯疯颠癫的和尚吵着要出去。贾母知是先前替宝玉、凤姐二人驱邪的高人，赶紧叫人请了出去。

紫鹃想了想，回道：“只要宝玉房里的袭人来，找我要前些天做给宝玉的鞋袜。我回屋里给她拿去，离了一会儿。”

看人都齐了，贾母说道：“平日里我都由着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现在短长起来，百口把mm都卖了！”

闹哄哄过了半天，栊翠庵里的妙玉得了动静，叮咛庵里的人说：“黛玉是来寻我的路上遭了事儿，我却不能不管。”说完，就带着庵里长年在佛前供过的沉香木佛珠等物，往黛玉那边去。

“我倒要看看谁卖我孙女了？”贾母重重地说道。邢夫人听了这话，赶紧从屋里出来，仓猝便去搀扶贾母。

历经了一番波折，迎春也改了先前脆弱的性子，回房查清了屋里的物件，将少了的都回报贾母，将奶娘一家并媳妇女儿都赶了出去。而后无人时，待林黛玉更加靠近。

黛玉走到半路，俄然感觉天昏地暗起来，面前一花，跳出了一群青面獠牙的鬼怪，一阵风似的就抓住了她要带走。吓得黛玉不知身在那边，又不能张口呼救，一头栽倒在了路上。雪雁还小，瞥见黛玉昏倒，吓得只晓得扯着嗓子大哭。正巧凤姐手底下的平儿路过，仓猝教人送回了房里。又派人去禀告了贾母，请医的请医，问药的问药，黛玉只是咬紧了牙关昏倒不醒。

一行人闹哄哄地来到了潇湘馆，袭人公然咬紧了牙关死不承认。凤姐又在中间讨情胡缠，帮着圆话。贾母一口气发作不下来，到底让人叫来了花袭人的家人，把她赶出了府去。

妙玉在黛玉房里念了几遍经文，亲身收了那些纸绞的青面鬼，拿回庵里镇下了。

“都说贾府把女儿卖了五千两银子，内里孙家人还说人他们要娶，银子也照要讨归去！何必来，搭上我一辈子，给人家做个添头！”

贾母心知紫鹃是个实心眼的，一面又心疼黛玉木头般地躺着一动也不动，不由老泪纵横。这时妙玉说道：“不必多攀，你只说明天谁来找你玩了，可进了黛玉的房里便是。”

迎春开了箱箧去拿常日攒下的月例，找了半天也只找出了几两碎银子，晓得是她的奶妈一家悄悄地拿去使了，恨得直顿脚。无法把紫鹃昨晚送来的东西，又遴选出几件能动的钗环一起托门子上的人当了，打通了孙家的人细细一问，公然孙绍祖的行动实在不堪。

凤姐进了屋子，只说老太太有事叫袭人去一趟，便来拉住了袭人的胳膊。林之孝家的从袭人的屋里找到了一张写着林黛玉生辰的便条，凤姐拿来看了一眼，倒吓了一大跳。袭人不识字，那便条上的笔迹竟是王夫人写的。她仓猝将便条袖起来，勒令林之孝家的瞒了下来，又威胁袭人不成将王夫人说出去，教她死不承认就是。

这一天，黛玉带着雪燕出门往妙玉那边去了。宝玉房里的袭人来串门，提及前些天奉求紫鹃替宝玉做的鞋袜，紫鹃便回屋里拿去。袭人趁着这工夫悄无声气地往黛玉房里走了一圈，又出来没事人一样地与紫鹃说话，拿了东西便走了。

紫鹃跪在榻前，哭着叩首讨情道：“雪燕与王嬷嬷是女人从家里带来的，若如果发卖了他们，女人醒来少不得难过。底下的丫头婆子都是不准进屋的，我日夜守着，也实不知这些邪物是如何出去的。求老太太只发卖了我一小我吧！”

却说迎春得了紫鹃悄悄塞给她的便条，趁着无人时看了，细揣摩了半晌，点上火盆连信封一起烧了。展转反侧了半夜，第二天凌晨总算盘算了主张。

王夫人在贾母的死令下，公然找了羽士，合了八字，定了来年春季的日子。宝玉得了动静，痴笑了半晌，竟叮咛袭人麝月都与他磨墨铺笺，勤奋习起功课来。黛玉也只在本身屋里读书刺绣，偶尔往迎春、探春和惜春那边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