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灵鹤髓(七十)
外袍内尚穿有中衣,虽被雨水淋得沾在肌肤上,难以蔽体,但质地柔薄,到底易干很多。
但既然他早已晓得她身份,又这么说了,她还扭扭捏捏未免太矫情,遂解了发髻,拧了拧水散开晾着,再将外袍脱了渐渐烘着。
他的面庞一贯白得不普通,现在被火焰烘着,便泛出非常的病态红晕。他本就脾气大,现在因救她身材不适,阿原虽发问,却底子没希冀他答复。
景知晚抚动手中佛珠,盯着佛珠上悯视众生的佛像,轻笑:“天然……是我从未想过会害我的人。就像这佛珠,通报的向来是慈悲之心,谁又想获得,供奉之人也能心生恶念?礼佛的恶人,实在是轻渎了佛,伪善无耻,比平常恶人更要可爱千倍百倍!”
阿原服下药,嘀咕道:“走路都走不动,还说不孱羸?”
景知晚从衣摆处撕出两根布条,一声不响地站起,在两人间悬起一条绳索,再将二人的蓑衣甩了甩水搭上去,便成了一道粗陋的帘子,勉强能够将二人隔开。然后,他持续坐到火堆边把玩着佛珠,懒洋洋道:“捂出病来又该说我坑你。脱了,没人看你……也没甚么都雅的。”
并且,她看出来了,他连走路都吃力,丢开木棍后更是较着。联络他出门必坐肩舆,她起码敢肯定,他有腿疾。
“没病不会随身带药吧?”
“没有解毒药。不过能够固本培养,利于规复体力。”景知晚说着,本身亦服了两颗。
阿原怔了怔,再不想他说“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之类的刻薄话,用尚能活动的右手胡乱拧着衣角的水,说道:“反正都在火边,穿在身上更轻易干些。”
阿原一惊,忍不住探出脑袋看向他,“你……你家世应当极好,技艺也这般高,谁敢如许设想你?”
阿原接过,“解毒的?”
景知晚沉默了更久,才道:“我一向留意保养,又习武强身,本来已无大碍。厥后遭人暗害,挑断双足脚筋,弃于荒漠喂狼……好轻易在朋友互助下逃脱,但身材已亏败得太短长,再不成能复原如初。”
因而,阿原又被他暴虐地刻薄了一回。
景知晚瞅她一眼,又递畴昔两颗丸药。
“嗯?”
阿原透过蓑衣破败处看着他,忽问:“你甚么病?”
若不是隔着蓑衣,阿原很想伸出爪子,像恶妻般在他清俊的脸庞抓上几道血痕,才气稍稍解气。
但景知晚沉默半晌,竟然答道:“是胎里带出的弱疾。我母亲生下我后死去,家人原觉得我也活不了。不过药罐子里泡了几年,倒也不比平凡人孱羸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