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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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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浮生叹

*《帝女花》

只听得温良夏“哎呀”轻呼一声,接而又轻荏弱弱地嗔道:“世子,你踩脏我的裙子了。”

为了他和公主的女儿,他只要抖擞一条路可走。

温驸马拿着帕子擦洁净脸,又端跪下来,痴痴望着棺椁,如同没了魂般。

所谓考得好,不如长的好,恰是此理。

又与温大太太说一会话,温良辰放下心来,领着丫环鱼肠,走上后堂的一条偏僻巷子,待通口气儿以后,再回正灵堂祭拜。

如果没有温大太太筹划公主府事件,母亲的丧事还不知会乱成何模样,即便温大太太是为了对付,却也不必如此经心详确。

温良辰叩首烧香烧纸,又带着鱼肠绕至后堂,去瞧前面各项事件。

温驸马泪珠哗啦啦直掉,昂首瞧见温良辰在身边,顿时扑了过来,将她抱在怀中,身子颤抖,沙哑着声音哭道:“殿下前日好端端的进宫,没想到,没想到竟遭遇不测,我肉痛如刀绞!良辰,父亲此后便只要你了……”

“侄女儿……”

父亲虽软弱没用,可对母亲的交谊倒是真,二人伉俪之情,倒合了那句唱词: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订交杯举案*。

温良辰眉尖蹙起,心中不悦甚浓。

温大太太交代一句后,温良夏之母温二太太趁机扭了过来,拿帕子拭泪,哭泣一声,接而喊声震天,对着温良辰便道:“我薄命的侄女哟!公主殿下怎如此狠心……”

温良辰抿着唇,斜斜地瞅着她,未曾开口说话。

温大老爷身在礼部,皇家动静通达,昨日早晨还提点过温大太太,需求好生对待温良辰,又悄悄奉告于她,宣德帝命礼部制金册,温良辰禄二千石,报酬照公主来。

“父亲,待母亲下葬以后,您上朝罢。”温良辰垂着头,顺手接过鱼肠递来的纸钱,往火盆中丢掷而去,好似在说一件极其平平之事。

温良辰银牙紧咬,生硬地侧过甚,将茶水往案几上悄悄一放,掩住眸中深深的怒意。

“父亲。”

温良辰却不肯起来,还是直挺挺地跪着,对峙道:“大伯母经心极力,侄女看在眼中,此等大恩,侄女无觉得报。”

“父亲,你会吗?”温良辰的声音虽轻,若如同雷般劈在温驸马心头。

他蓦地昂首,和温良辰类似的美目中尽是无助,眼神倒是少有的果断:“我心属于殿下,再也容不下旁的女子,我与殿下结婚当日便立下重誓,此生当代只要殿下一人。”

逢大行天子大殓,温良辰着麻布大袖长衫,头饰麻布制盖头,由西华门入宫,至思善门外哭临,因其母亡故,每日前去一次便可,不必如其他文武官及命妇迟早各一次。

温良辰此举太不给面子,温二太太声音猛地被掐断,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难堪地捏着帕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本朝驸马位列三公之下,九卿之一,从一品官阶,虽为虚职,却有上朝发言之权。

温大太太眼底尽是顾恤之色,吃紧忙忙朝着丫环批示道:“良辰,你刻苦了,来先坐会儿,稍后再前去。来人,给五女人沏热茶来。”

温大太太清了清嗓子,不悦瞪了二太太一眼,温二太太忙今后一缩,挥着帕子道:“良辰你好生安息着,二伯母去前头忙了。”

温良辰紧紧捏着小拳头,猜到温驸马之意。本朝规定,若驸马不续娶,那公主府统统财产还是,皇家不会收回,公主府永久不愁银子。

“公主府的丧事,现在都赖大伯母筹划,侄女不堪感激。”温良辰从榻上跳下,冷静低头,朝着温大太太行大礼。

此话含义,不言而喻。

如果真觉得温良辰丧父无依,随便凌辱她强大,她只消入宫随便张张嘴,就能让人掉脑袋。

温良辰任由他抱着,仰着头不让泪滴下,比及温驸马哭得将近背过气以后,温良辰方一言不发地轻手推开他,拖过红色的蒲团,双膝跪在上头。

平素二房便与四房不对盘,二房对于四房乃至是有些妒忌,还稠浊着某些瞧不上之类的古怪情感。启事无他,温二老爷才学满腹,却官运不济,爬了半辈子还是从八品翰林文籍,而温知墨,也就是温驸马,因为生得一张俊脸,尚主后加官进爵,官居从一品。

温大太太这才破涕而笑。

“父亲平素身子不好,莫要悲伤过分,母亲泉下有知,必然不肯父亲如此。就如父亲所说,现在公主府剩你我相依为命,我们更应好好过日子,不令母亲绝望。”温良辰转过甚来,神采果断,“您说是吗?父亲。”

温大太太面露哀痛之色,哽咽道:“殿下平素待我不薄,此事,此事本该是我这个做姐姐应当做的,良辰你不必言谢。”

温家大房坐镇公主府,将丧事办得井井有条,温良辰才入得正堂,便见自家父亲衰弱有力地趴在乌黑的棺椁旁,哭得如同一滩烂泥。

昨日是襄城公主小殓,温驸马已经哭晕两次畴昔,本日大殓,逢世人前来安抚,贰心中哀思更甚,竟比昨日更加悲惨。

温驸马紧紧地捏着拳头,踌躇了好久,终究再抬开端来,直视温良辰的眼睛,悄悄抽了一口气,道:“……好女儿,为父听你的。”

若不是在世人面前,指不定温二太太如何笑呢。

温驸马神采生硬好久,接而转过甚来,不成置信地望着温良辰。

温良辰将纸半数,轻放如火中,火苗簇地蹿起老高,吓得旁侧鱼肠一抖,而温良辰却岿然不动,盯着面前的火堆,慢慢道:“父亲,您现在是公主府的支柱,您如果不站出来,公主府危矣。良辰年幼,尚不能为父分担,只但愿父亲站稳脚根,待几年龄后,请父亲从族中择一子过继,以免断了母亲的香火。”

温良辰娘舅乃当明天子,亲外祖母为当今西宫太后,另有一名娘舅和亲王,母族背景薄弱,郡主界绝对为独一份,说是公主之尊也不为过。

“哎哟,你这刚强的孩子,哪有似你说的这般劳累,你大伯父理公主丧仪,我只是刚巧搭把手罢了,算不得事儿。”温大太太叹了一口气,低头望着温良辰,忽地想起甚么,吓得面色惨白,手忙脚乱提她起家,“你赐封不今后便下来了,对我可行不得如此大礼,你若还认我这个大伯母,便快快起家。”

听闻此话,温良辰阖上双目,心生打动。

温良辰低头思虑,刚好绕过一块大石,谁知此时,远处俄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娇笑,那声音听起来,倒颇像是……温良夏。

温驸马几近要跳起,严峻地挪过来,握住她的双手。

宣德帝感念襄城公主之德,特抬其丧葬规制,堪比亲王级,由礼部奏遣掌管利用丧葬之礼,工部制造铭旌,钦天监官占卜葬期,国子监监生报讣各王府,别的,天子还要御祭一次,东西两宫皇太后、中宫皇后、公主各祭一坛,无东宫太子不祭,文武百官均不祭。

“我甘心为公主守寡。”温驸马含泪点了点头,没有涓滴踌躇不决。

温大太太出自曹家二房,虽不是曹家主支,也是嫡派,与曹皇后乃是堂姐妹。也许是温家大房无嫡女和庶女的原因,温大太太自小便对她极好,为人刻薄和睦,温良辰再如何仇恨曹皇后的无耻行动,也对温大太太半分恨不起来。

温驸马呆呆地望着温良辰,脸上还糊着泪水,模样既狼狈又吃惊,好似第一次瞧见女儿。

温大太太又是拉又是劝,温良辰只好站起家。

温良辰紧紧咬着唇瓣,眼眶潮湿,却掉不下一滴泪来。

“父亲,”温良辰木然转过甚,安静地问道,“父亲此后可会再续弦?”

谁知温二太太又上前一步,想抓住温良辰的手,来哭诉一番她与襄城公主之间的妯娌情深,谁知温良辰右手一抬,顺势接过丫环递来的热茶,淡淡地抿了一口。

母亲如果泉下有知,必将非常欣喜。

语气轻浮随便,仿佛一副哄小孩子的模样。

温良辰哭完了外祖父,还得回府哭生母。

总而言之,温驸马几近是每日窝在家中,坐等朝廷俸禄二千石砸在头上,可谓京都头号闲人。

温大太太被温良辰的神来之笔吓了一跳,忙上前一步,想要扶她起来。

她要为母复仇,必先自保,饱满羽翼,再缓缓图之。

面前之人,只要女儿。

“父亲可曾想明白了?”温良辰复又当真问道,她不介怀父亲寻觅一名女子依托,毕竟,温驸马孤零零活活着上,实在太不幸。

现在,他再如何悲伤,公主都不会再活过来。

父亲即将上朝实施驸马之责,而内里却全无政治素养,须有人从旁指导,温大老爷身为正三品礼部侍郎,与父亲同朝为官,如果四房东动交好,温大老爷必会对父亲顾问一二。

后堂当中,温大太太如同一个扭转陀螺,的确忙翻了天,坐都未曾坐下半晌,见温良辰进门,忙将她抱入阁房,放至榻上坐着。

“女儿,为何你会如此问为父?”温驸马愣了半晌,待回过魂来,猛地神采一僵,阴柔而白净的脸颊上腾起一片火红的云彩。

温良辰方才行动,既是感激其行动,还存着拉拢大房,寻求依托的心机。

大行天子在时,温驸马老是大小病不竭,待身子好了些,又遭遇大行天子病危,京都如混淆的水般,襄城公主放心不下,以其病为由,告假在家遁藏。

温驸马身子一震,满身如遭雷击。温良辰之言,如同重锤伐鼓,仿佛比任何安慰之言都有效,令他脑筋豁然复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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