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鸿门将军宴（四）
她这才打眼细看了看面前的粥碗。翠绿的玉碟上置巴掌大一样质地的圆润玉碗。身后的丫环已经眼明手快地上前来，掀起了碗盖。
“环儿，你晓得大蜜斯身子还没大好，如何给大蜜斯挑了这么件薄弱的衣服？”这时，二娘俄然对着她身后的环儿大声诘责道。
待热气很快散去，翠玉碗中淡色的粥液便闪现出来。乍一看竟似一碗白粥。说好的八宝粥呢？
她没有错过二娘不着陈迹地瞪了屏儿一眼。屏儿不敢看二娘，当即躲回了两侧候着的丫环中间。
赶在她将军爹爹亲身号召那屏儿之前，她提早叫那屏儿道：“屏儿，你帮我把这汤勺撤了”指着金汤勺，“和这筷子换了吧。”
不待她有所答复，那二娘又紧接着旧事重提，一双眼睛看看她将军爹爹又看看她，怪声怪气隧道：“老爷，您看，这环儿像不像是被人打了？”
那些人走后，将军爹爹先坐下了，其别人倒也没再有那么多的端方，独自便都重新入了座。
她只不过是这将军府的大蜜斯，见了宫里头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屁都不是一个。那卢公公身份还真是不低，竟是皇后的人。她凭甚么瞪人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然就是脑筋进水了。
环儿说完回身就想走，却被二娘又出声拦了下来。
“也是爹爹忽视了，你风寒未愈，必是不爱吃这些油腻的。娇娘……”将军爹爹和顺地对她说完又回身唤了二娘一声。
又凹起一匙细看，她这才辨出，白粥间还藏着近透明又有一点点粉色的胶装质地。燕窝？并且还是顶级的燕窝！
丫环们当即行动起来。二娘也还是对着将军爹爹请罪道：“是娇娘忽视了。”
刹时氤氲而出的热气劈面而来，不炙人，而是仿若最和顺的手悄悄抚上脸庞，带来一缕温馨的温热。随之而来的，鼻息间闻到一股淡雅甜香。
将军爹爹迟迟没有重新举筷，其别人也都没敢动。
将军爹爹点了点头。
一口把那根小白菜吃下，他笑着对她道：“味道确切不错。”
他已经看了环儿的方向一眼，但这些府里女眷的事情他本也不肯多管。听到她如许问他，他便主动又夹了一根小白菜进嘴，吃完才对她道：“还是珍儿最晓得体贴爹爹。这行军兵戈啊，确切青菜比肉还难吃到。”
可惜，这碗御赐的八宝粥是没得添的。
就算是她将军爹爹，除了视野上跟那老寺人针锋相对了一番，别的说话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到了二娘那边更是极力奉迎了那老寺人不说，小寺人们也都是悉心办理着。
已经被这碗粥翻开了食欲，她双眼当即往桌上别的菜色瞟去。但是，入眼皆是红肉，她眼底毫不讳饰地浮出了不满的神采。
但是，晚宴的氛围倒是被搅和得萧瑟了很多。
环儿一抖，差点就跪下去。在她峻厉制止的眼神下，环儿终究也只是伏了伏身子，认错道：“环儿知错，环儿这就归去给大蜜斯取件外套来。还请二娘稍后惩罚。”
她将军爹爹斜了二娘一眼，也没回她一声。一回身，却又对她道：“这金匙金筷你用着还会比较沉吗？如果用着不适，便还是换了木匙木筷吧。”
她一愣，实在这金匙她还没用，这手里还握着的玉匙用着喝粥还真是挺不错的，她很喜好。但想了想，她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对他道：“感谢爹爹，让屏儿给我把这金筷换了吧。我再用几天木筷。”
环儿当即上前几步，毕恭毕敬地答道：“回二娘，这衣服是大蜜斯本身喜好，本身挑的。”
她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呢？
这一群人来得俄然，去得倒也利落。
“大蜜斯本身挑的？那你就没错了？”二娘眯着眼睛又是一声大声的诘责。
她猎奇地执起配套的玉匙，悄悄在碗里一凹。跟着汤勺的搅动，白粥间若隐若现的异色颗粒这才跳脱出来。除了白扁豆、莲子和桂圆，另有切成小块的红枣碎，她一时候并辨不出别的。许是鼻息间的清甜气味诱人，她已经送进嘴里一勺。这细细一咀嚼，她才觉出不对。
是做对了吧！
公然。
二娘语气奇特地问环儿道：“环儿，你这脸……如何像是红肿起来了？”
再吃一匙，她还细细地品出了一些阿胶的味道，仿佛另有淡淡参汤的鲜。
“屏儿，这小白菜做的不错。有点远了，你帮我把这菜也换到近前来吧。”他回身叮咛屏儿道。实在是离府大半年，这刚返来，打眼丫环都有些面熟。方才只听到二娘和她唤了那屏儿几次，便也唤了那屏儿来服侍。
等环儿去了，他爹面前的菜也换好了，她才嘴角一弯，状似随便地对他道：“环儿的脸是有点红肿了。不过不是别人打她的。之前环儿帮我换装梳洗，我叫她去换盆水来，谁知她去了好半天赋回。我就是随口问了她一句如何去了那么久。谁晓得她竟然镇静地打翻了水盆，跪下就一边认错一边狠狠地给了本身两巴掌。”
不过，她如何觉着他将军爹爹眼神里的笑意，指责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赞美呢？
将军爹爹笑笑地对她道：“皇上赐你的粥，你便快趁热喝了吧。”
“珍儿……”二娘顺口就直呼了她的名讳，将军爹爹当即投去了一个“珍儿是你叫得？”的凌厉眼神，二娘当即面色不甘地改口道，“大蜜斯，你爹他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行军兵戈吃不上几口好肉。这好不轻易返来，你如何还劝他多吃那寡淡的青菜呢？”
屏儿看了二娘一眼，也没敢多迟误，当即上来给她撤走了金匙和金筷。屏儿几近是小跑着出去的，不一会就把她先前用木筷子取了返来。她细看了一眼，还是新洗洁净了的。那屏儿的一双白嫩小手还沾着些许水渍。
她留意到她将军爹爹一向笑笑地看着她，顿时有些悔怨方才不该那么明目张胆地瞪那老寺人瞪了个爽。
二娘当即号召着身后丫环道：“你们还不快去把大蜜斯面前的菜色换一换，换些平淡点的。”
她看了二娘一眼，果见那二娘两次被她岔开话题，眼里尽是不甘。但是已经第二次被岔开话题了，她又不好第三次提起这事，脸上非常气恼。
总之，这碗粥还真是不错。没有加糖，只是奇妙地把食材的甜味都熬煮了出来，又不会煮得过火，熬出了食材的苦涩坏了味道。很快，她就把一碗吞尽，还觉不敷。
“爹爹，你也不要只顾着吃肉嘛。青菜也要多吃呀。来，爹爹，你尝尝这小白菜，很嫩呢。”她没再去看环儿和二娘一眼，一转头灿笑着给她将军爹爹夹了一根油量清脆的小白菜。
她笑了笑，回身对环儿道：“你就别愣在这了，快归去给我取件外套来吧。”
“爹爹，你们在内行军兵戈，真的很难吃到肉吗？那青菜是每天都能吃上的吗？我还觉得爹爹辛苦，肉吃得少，青菜更难以保存不轻易吃上。我看爹爹已经吃了好些肉了，才想着也让爹爹多吃些青菜。”她故作一脸天真，又尽是逼真体贴肠看着他问道。
归正那卢公公位高权重，她将军爹爹职位也不低。这摆了然她将军爹爹跟那卢公公不是一个门路的，乃至还是对峙的。那么，她稍稍获咎了那卢公公，跟奉迎了她将军爹爹比，孰轻孰重，天然是后者更好啊！
他将军爹爹愣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给他夹菜。看着她那张大饼脸上的光辉笑容，他脸上很快也闪现出了一丝为人父的慈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