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采雪下药
他敲开房门，只见凤雏坐在妆台前打扮，她穿戴白藕丝罗莲花裙，外罩一件专为梳头的夹绸长衫，身背面发像黑缎子似的，长及腰下，采雪拿着牙梳正为她盘发。
小耗子未敢多看，只侧着脸，偷偷瞧一眼。
凤雏一向称病不出，金不换极不耐烦，眼下有着秋云和夏月，若非不是因为凤雏花魁身份，又有诸多高朋捧着，她早就发难了。
凤雏未及回话，采雪兴趣盎然，“蜜斯，我们好些日子都没出过门了，不如去散散心，病也好的快些。”
采雪心头格登一下，忙辩白道：“蜜斯，我没有。”
“我有叮咛过她不要用这些东西的。”采雪赶紧辩白。
凤雏漫不经心道：“凡事皆有代价，练琴伤指亦是常事。”
凤雏深深叹了口气，合上双目。采雪见她情意已决，取过一支簪子对着本身的脸，哭喊道：“不就是一张脸吗？我还她就是了！”
小耗子不敢张扬，只想暗自探查一番，好再做计算。
凤雏眼疾手快，打掉她手里的簪子，狠狠抽了她一耳光，“你疯了？”
采雪如遭五雷轰顶，她跪地膝行，抱紧凤雏的腿，神采哭得煞白，“蜜斯，你不要赶我走！我求求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遇！”
凤雏顿了顿方才下定决计道：“采雪，自你七岁来我身边，已经八年，我想我们已经缘尽。”
凤雏浅含笑道：“多谢体贴，不过是气候窜改，咳疾又犯罢了，过些光阴也就好了。”说罢翻开嵌螺钿红木漆盒，取出内里的口脂，欲抹唇上。
凤雏又唤了一声小耗子，小耗子方才醒过神来，忙放下杏仁露和萝卜丝饼，对凤雏奉迎说道：“刚出炉的，女人尝尝看。”
凤雏脱掉外罩长衫，淡淡道了声谢，又叮咛采雪取两贯钱给小耗子。
小耗子晓得她爱好品茶，也不出声打搅，待她放下茶盏火线才接着道：“这些日子，我见女人每天都去‘闻音台’练琴……”
凤雏浅浅一笑，“多谢你提示。”微微掩口，采雪会心端来新泡的六安瓜片。
这里的女人谁都和小耗子打趣三言两语，只要凤雏，常常只淡淡两句，从反面他打趣半句。
青楼里女子偷会情郎，如果被嬷嬷发明，必是一场大风波。
采雪汗涔涔跪在地上，不敢再说一言，凤雏冷声道：“之前是我多次放纵与你，你仗着我的名义和其他女人争论，我怜你出身，年幼无知，又是一心为我，并未多惩罚你，但是你更加猖獗，先前栽赃冬梅，害得春花被嬷嬷责打，以后又引来江洋悍贼，几乎害我们性命。现在你竟歹心至此，在春花的脂粉内里下毒。”
凤雏将口脂抹在唇上，细细描了两遍，两片红唇抹得素净欲滴，揽镜自照，发笑道：“我还是分歧适这么浓的妆，拿帕子来。”
小耗子忙解释道：“不是嬷嬷的意义，是我见女人病了这么久，担忧大夫医术不好，迟误了女人病情。”
小耗子见她面庞懒懒，似有腻烦之意，只得拜别.
凤雏翻开放在案台上的锦盒，推到她面前，“我的鱼尾葵果去那里了？”
采雪这才慌了，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蜜斯，我知错了，我只是愤恚她一向逼迫春花，盗窃她的脂粉，又听蜜斯提及鱼尾葵果只是让人脸上肿胀，并无大碍。以是想让她吃几天苦头。”
采雪泣声道：“我并没想害春花，只想对冬梅小以惩戒。”
她不过十四岁，身量未足，却已超凡脱俗，万里挑一。
凤雏只微微点头，对她道：“你不要心机太野了，只惦记取玩，既是想去酬神，需求筹办好祭礼，不要怠慢了才好。”
踏出房门时，忽而又想起来话未说完，接着说道：“嬷嬷过几天去‘燕侯祠’酬神，女人如果不想去，我先和嬷嬷回禀一声。”
小耗子一边厢为凤雏讳饰，一边又暗自猜忌，那天早上，他无定见到采雪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自后院角门悄悄乘船拜别。
小耗子又道：“还是不成粗心，包藏祸心的人很多，妒忌你的人又不止是万花楼里的人，就我们这行，不讲究礼义廉耻，下三滥的手腕到处可见，就算嬷嬷故意保护你，现现在人多心杂，不免有人做些下作的事情。你看春花，在万花楼，只怕想起她的人都少，都会有人在她的胭脂内里下东西，更何况是你。”
采雪抚着被打的脸，失声大哭，“我不要和你分开。”
“春花的胭脂不知被甚么人下了东西，冬梅的脸被毁容了，我前天去瞧了眼，到现在脸上还是又红又肿，和煮熟的猪头似的。女人你谨慎些好。”小耗子担忧地看着她手中的口脂，恨不得先拿银针试毒才好。
小耗子赶紧回绝，“不值甚么的，女人喜好就好。”
见凤雏心境甚好，借话问道：“女人迩来身子可好些？”
凤雏冷冷道，“你底子不是为了春花出气，你是记恨那天冬梅和你打斗，累嬷嬷打你。你可曾想过会误伤春花？她一贯对这胡涂，你又不是不晓得！”
“还说没有害她，你明知冬梅偷她脂粉，还用心在她的胭脂内里下毒，冬梅毁容，春花又岂能逃脱干系？”凤雏见她砌词抵赖，更加愤恚难平，“采雪，你实在令我绝望。”
她定定望着小耗子，她的目光生冷，小耗子心头炎热，忙接着道：“我没别的意义，只是怕女人每天练琴，伤了手指。”
他有些思疑，记得昨夜凤雏没有客，想跟着去瞧个细心，却又被金不换抓了差，只得作罢。
凤雏等小耗子分开后，方才对采雪道：“你的胆量更加大了，现在连下毒这类活动都出来了。”
采雪游移了半晌，毕竟还是摇了点头。
凤雏接过茶盅，轻撩茶香细细嗅闻，再观茶汤，轻润入喉。
凤雏思疑问道：“你是说春花晓得你给她的脂粉内里下了毒？”
她真是更加都雅了，记得他刚来那年，第一次见到凤雏，穿戴湖色罗裙，坐在窗下弹弹琴曲，恰有风吹过房中纱帘，银纱拂落琴弦上，她抬起脸将纱帘撩开，瞧见小耗子，脆声问道：“你是何人？”
采雪忙取了绢帕递过来，凤雏抹去嫣红，对小耗子道：“大可不必如此担忧，自会有人护我全面。”顺手将那方绢帕弃在一旁。
凤雏听他说‘闻音台’，觉得他瞧出端倪，这些日子里，她经常借着操琴，与杜安深夜私会。
日已近午，小耗子托着金蛋买的酥饼和杏仁露，兴冲冲送往凤雏房间。
小耗子欲言又止，凤雏一瞥之下，问道：“有事吗？”
自那后，小耗子常常见到凤雏，总感觉不安闲。
当时小耗子在街头混不下去，只好到万花楼里当个龟奴，他平日是个油嘴滑舌的人，此时却一句调皮话都说不出，只感觉自惭形秽。
她抬起手将妆台上的莲花翡翠耳环佩在耳上，长衫袖子落在肘腕处，暴露一截乌黑的手腕，腕上一只琉璃翠的镯子，绿得似一汪春水。
采雪泱泱道：“晓得了。”内心暗自策画着找春花帮手做些贡品和披帛。
采雪睥晲了他一眼，呛声道：“蜜斯连着很多天喝药，方才刚好些。嬷嬷这么快就焦急了？我看万花楼比来买卖好得很，不需求蜜斯吧？”
凤雏少有气愤，不由声高，“我来问你，春花何时获咎你，你竟然处心积虑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