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打磨磨丢

办事生赶紧说：“不是我，我开不了车。你忘了，我是楼上的办事生。”

严理文笑了，说：“先搁着你个贼皮子，哪天有空儿，我一总熟（皮匠将整张皮子做成皮货叫‘熟皮子’。这里是‘整治’的意义）！”

干红上前一小步，说：“我，我去。”

干红把身子收归去，笑一下。

干红收回腿，将头探向严理文。

严理文特长指导搭着干红，说：“从小，你就皮了嘎叽的（玩皮），上学上的，大发劲儿了。”

干红就打断了严理文的话，说：“严叔，我们是不是来早了？”

不一会儿，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个子不高，理个平头，起家清楚，很安康、精力畅旺的那类人。男人穿戴一件棕色皮夹克，敞着怀，一看就晓得是刚穿上。他里边穿的v领羊绒衫是一件初级货。他看楼梯绝顶有三小我看他，他也往下看，不过，还是很谨慎脚下：每下一阶楼梯，都像用脚细心量好了似的。明显，他晓得本身喝多了，怕跌倒了。另有一阶楼梯就下来了，他不下，一脚踩着一阶楼梯，手拄着墙，对干红他们说：“你们谁去？”

男人指的是办事生。

严理文又“磨叽”上了。不过，干红这回没有打断他，反被严理文的东北话逗乐了。“打磨磨丢”，纯粹东北话，是“磨磨叽叽”的意义。严理文比父亲小三岁，倒是从小玩到大的，父亲来到海卫，第二年，他也跟来了。之前，他们说话，干红不如何在乎，在海卫上的小学、初中、高中，整天和海卫小孩混在一起，再听父亲和严理文他们说话，就挺成心机了。特别上高中住校那三年，回到家，听父亲，或严理文这类父亲的朋友说话仿佛进入另一个天下。干红偶然笑他们，父亲说，笑甚么，《红楼梦》里另有很多东北话呢。

严理文说：“你笑？碰上那样的人，你就没咒儿念（没体例）了！真是‘豆腐掉在灰堆里――吹，吹不得，打，打不得’。我倒想，你一个小闺女家，干‘代驾’能行吗？不消说碰到好人，就是碰到醉么哈（喝醉了）的，或者是四六不懂的（不讲理的），你咋整？打人犯法，不的话……嗨！我说你还是回都城上学得了，你爸，有我们呢，你的这些叔叔，一家一个礼拜抽出一天，就把你爸服侍得背复的（很好、美满）！你不上学此后咋整？你还能总干‘代驾’，还能服侍你爸到死？”

干红说：“你抽吧，使点儿劲儿，要不，打不疼。”

男人拍了一下额头，说：“你看我这记性，把你当作司机徒弟了……”

严理文也去看，又急着向干红摆了一下头。干红会心，也站了起来，和严理文、办事生一同向楼梯上看去。

办事生冲楼梯看去，说：“他走得慢，一会儿就下来。”

严理文说：“混闹！你总要嫁人的，还能把你爸揣在兜里嫁人？”

干红说：“你熟谙我？”

严理文指着干红，咬牙切齿地说：“这如果在家里，我非抽你不成！”

严理文抬腕看了看表，说：“七点四十二，早、点儿？也不早了，五点半放工，六点就吃上了，一个点儿还吃不完？你不晓得，他们大部分现在不是长篇大套地吃了，上了菜，主陪讲一杯儿，主客讲一杯儿，特别功德的再讲一杯儿，副陪就说话了。副陪敬完了酒，吃两口菜，主陪就敬收杯儿酒了。这杯酒喝完，酒就喝完了，上主食，用饭。这期间，该说的话，说完了；该传达的意义，传达畴昔了，就完了呗。也有喝上两三个小时的，8、九点钟才收杯儿的，那就等咱把第一拨儿送回家，再返来开他们的车。不过，我不肯意拉第二拨儿人，那些人都醉得人事不知了，好打磨磨丢，被他磨叽上，没完没了的，磨叽的你早晨都做不着好梦！”

干红又翘起二郎腿，眼睛去看从桌上抓起的画报，说：“我不嫁人。干吗非得嫁人？”

严理文站了起来，说：“哪儿呢？”

干红说：“趁早不赶晚，‘过午不候’啊！”

干红也用父亲和他的朋友们常说的一句戏文回严理文。

干红说：“我就这么想的。”

男人盯着干红看。

严理文一愣，说：“干啥？”

干红刚要叠起二郎腿，一个办事生吃紧地走来，对严理文说：“严徒弟，有个客人要‘代驾’。”

男人被干红这句话问得怯起来，又仓猝粉饰，收回拄在墙上的手，极力站站好，说：“熟谙？才熟谙。我是说，你一个……我深思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