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思过
洗漱结束后,她突然起家,出了承光殿。
偃珺迟问:“二哥要闭门思过量久?”
谢弘噗哧笑,放下书,叫她返来,问她,“珺儿来我这里有何事?”
“早知你来了。既已看了好久,还敲甚么门?”谢弘并未昂首,语气缓缓,慵慵懒懒。
“我得考虑考虑。”
偃珺迟嬉笑,踱步到谢弘面前,“二哥怎命人将殿门关上了?”
“既是闭门思过,二哥部下的宫女还敢为我开门?”
谢弦又道:“不过,联婚之事早已定下。不管终究是卫还是楚,对大周天下皆无益有害!珺儿所选是卫彧,更是如此。你竟然不顾天下局势让联婚之事不了了之,还差点让朕食言!”
“如此,不能见任何人了。”
“随你欢畅。”
偃珺迟却道:“我还不累。二哥持续看书吧。”
约莫一刻钟以后,亮光消逝,内里复又夜色深深;声响消停,六合重又沉寂如初。
“本日我来二哥这里,不知是否有人晓得。”
“哦,我奉父皇之命,正在闭门思过。”他昂首看她一眼后又低头翻了一页书。
“二哥……”
谢弦摆手,“罢了罢了!你退下吧!”
谢弦罚谢弘之事,并未对外宣称。因此,外人不得而知。
“好久之前二殿下便说过。”
快步至承华殿,殿门却紧闭。她迷惑地上前拍门。一名宫女探出脑袋来,见是珺玉公主,先是踌躇,最后倒是来了门。
谢弘身子一滞,放下图册,笑道:“好了,不消再捏了。”
偃珺迟想起过往十数载,他到处护她。另有在惊云山洞里冻晕畴昔,醒来见到他的心境万千;在得知是他寻到她,将她救起那一刻,那心伤苦涩;另有<<长相思>>……以及昨夜的心灰与欣喜。历历在目。
“嗯。”
谢弦睨他一眼,“归去给我好好闭门思过!”
偃珺迟又回过身来,抿了抿唇,一本端庄道:“我是来谢二哥的。”
偃珺迟缓慢跳动的心却又几近停滞。她动了动嘴唇,却甚么也未说出。
“在。”
偃珺迟低头笑,“二哥看的甚么书?”
“珺儿记得我们从楚都至天都,我一起上在舆图上做的标记么?这是让子美按照那些标记重新清算而成的舆图册及各地风俗。”
“哇!”谢胤放开谢阭,尖叫着蹦起来。谢阭差点摔交,谢胤忙又去扶他。
偃珺迟眉眼弯弯,“如此,二哥要罚她们?”
“那,我明日、后日、日日都能来么?”
素云出去服侍洗漱,见偃珺迟尚在打哈欠,不由笑道:“公主昨夜又未睡好?虽说公主能够晚起,却总误了早膳。二殿下说过,公主不成不消早膳,可吃了再睡。”
偃珺迟停顿很久,终说道:“我还是要谢二哥。”
谢弘蹙眉,父皇仍然以为与卫国联婚是重振皇威,按捺侯国之上策。谢弘又将那日在正阳宫与伍邺争论时的观点复又陈述了一遍。
“罢了!如若不能如你愿,你定要寝食难安了。”他向她招手,“若要谢我,过来帮你二哥我锤锤肩。”
偃珺迟更加迷惑,“二殿下可在?”
一夜展转,天将亮时,偃珺迟才睡着。醒来时快中午了。
姜宸千方百计欲求成珺儿下嫁于他,不吝当场说出那番让珺儿名誉受损的话来,最后却仍未能如愿,心中天然会记恨于他,记恨于天都。
谢弘肃立不语了。
而谢胤自问自答,“定是二哥才有如许的胆量!真是恋慕啊!珺儿,二哥是在为你庆生呢!自小到大,二哥却从未如许为我庆过生!”
“二哥开口,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偃珺迟未想短短时候内,伍子美便清算出来了,倒是有一番本领。
偃珺迟想起来,还是四年前,她一觉醒来,二哥已在她这里坐了一个时候,一小我下棋都下了几盘。见她醒来便如此说过。
偃珺迟不再打搅他看册子。谢弘亦专注书中。偃珺迟锤得累了,改锤为捏。
谢弦哼了一声,“卫楚有隔阂。楚国与天都莫非便没有?”
她探了个头出来,看了半晌。谢弘仿似未觉,她只幸亏门框上敲了敲。
待她进门后,宫女又关了门。偃珺迟不由问:“明白日为何干门?”
“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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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们并不知。不过……我说过闭门,她们却开了门。看来,珺儿的面子比我大。”
“晓得亦无妨。”旁人并不知他思过之事。
谢弘道:“早在父皇给儿臣看卫、楚的求娶书时我便说过不同意联婚。现在未联婚,而卫楚已有隔阂,对我们也是无益。父皇也是心疼珺儿的,如此,对珺儿难道更好?”
见他云淡风轻,她却有些语无伦次,“我……你……”
她轻唤。
大周例,宫中只除夕才放烟花。
偃珺迟的双眼半晌不离地谛视着天空。
“嗯?”
谢弦见谢弘进殿,方要发怒,却听霹雷声响,一瞧窗外,那边突然亮起五彩之光。他收了话,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即便他现在发话,声音亦袒护不住内里的声响。
偃珺迟看着近在天涯的脸,脸唰地红了心扑扑地跳。
谢弘服从辞职,谢弦忽又叫住他,道:“卫王之女卫姒仿佛才貌双全,朕对其言行举止略有所闻,倒是非常赏识。”
俄然,夜色被点亮,紧接着,“霹雷”声响起。几人昂首,五彩烟花在半空当中开放,一朵一朵又一朵,霹雷之声不断于耳,天上地下亮如白天。
谢弘见她如此,扬眉轻声笑:“如此,珺儿要如何谢?”
“是何人如此大胆在深更半夜,扰得皇宫不得清净?”谢胤赞叹以后忽而道。
谢弘捏了捏本身的肩膀,“本来如此。我说过不会让你亏损。珺儿不必谢我。”
偃珺迟回身,迈步,“那我走了。二哥就当我将来过。如许,也不消罚她们了。”
“那我乐得安逸,在这承华殿吃了睡,睡了吃,另有人垂肩。”
“好。”偃珺迟行至谢弘身后,真亲手为他锤起来。
“二殿下几时说过?”
“这个,父皇倒未说。想必得等父皇气消了才行。”
偃珺迟仍然仰首,心却跳得快了几拍。
见她捏上劲了,他伸手拉她,欲将她拉到面前来,偃珺迟不备,摔了一跤。
“禀公主,是二殿下叮咛的。这几日都得关上殿门。”
“想必皇上晓得二哥如此闭门思过,不会等闲气消。”
偃珺迟一讶。不过,她很快便了然,二哥被罚,想必是因昨夜宴会之事了。
谢弘觉得谢弦要训话,却听谢弦叹道:“珺儿有你如亲生兄长这般庇护,偃大司马及汐……大司马夫人在地府之下必会欣喜。”
不觉间已至半夜,浓浓的夜色中透着宫灯模糊之光。北风呼呼中伴着笑谈,别有安好夸姣。
谢弘称“是”。
谢胤扶着谢阭,与偃珺迟一道走在宫道上。一起上,谢胤一小我叽叽喳喳,谢阭撑着病弱的身子听,几度欲搭话都因身子不济而有力开口。偃珺迟倒是偶尔回应几句。
谢弘听进了谢弦的言外之意。他收了含笑,沉默。
想起昨夜宴会上,他不顾在卫国之辱,数句说辞窜改局势,让卫彧不再执意求娶;另有那残暴的烟花……
偃珺迟畴前殿至主殿,再至偏殿,才见谢弘坐在榻上看书。
谢弘噗哧一笑,哈腰将她抱起来,放在榻上,他的手却未松开她。
谢弘亦望着窗外,神采轻松,仪态闲适。
谢弘又拿起方才那本书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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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儿,是你让人放的?”谢弦肃严地看着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