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发烧
“太医快开药吧!”是谢弘的声音。他知她体弱,却未推测竟至此。
太医当即走到殿中圆桌旁坐下,挥笔疾书。未几,将药方递给谢弘过目。谢弘扫了一眼药方,命人当即去取药、煎药。
正华宫。皇后斜坐在榻上,一手支着额头,仍阖了双眼,身上盖着条薄毯,听闻宫人通传“二殿下到”,才缓缓睁眼。她正了正身子,望向殿门。
跟来的另一名老宫女知夏接口道:“到底不是亲生的。不幸皇后娘娘膝下无子,竟受这等委曲。”
一旁待命的素云、素衣、素容亦是又好笑又焦急的听着。
素云、素衣两人打水、擦汗,快半日了,偃珺迟的烧一向不见退。一时满头大汗,身子冰冷,一时嘴唇干枯,浑身滚烫。
太医点头,“须得用药才行。”
谢弘无法点头,抬步拜别。
正阳宫。天子谢弦见谢弘出去,将两本折子递给他看。
皇后突觉疲惫,点头,摆了摆手。
谢弘昂首,见谢胤的脸跑得红彤彤的。他不由蹙了蹙眉,斥了一声,“没大没小!叫姐姐!”
“休要胡说!”皇后瞪了知秋一眼,“还不快去送药?牢记,万勿让人瞧见。”
谢弘蹙眉看完第一个折子,在将第二个折子看完时,不由愤然。
知秋、知夏道:“奴婢们怎敢违逆皇后娘娘之意?只能说这珺玉公主身娇体贵,才这般便受不住了。”
皇后感喟,“她的身子如此,皆因我而起。”
他方一回身,便听谢胤小声道:“珺儿!珺儿!快快醒来!”
听清她胡言以后,谢弘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肯定已全然退烧了。还不知她会否再胡言乱语其他的,他让宫女们都退下待命。
太医隔着巾怕为偃珺迟诊脉,一刻钟后,太医称本是小疾,却因她体质衰弱才烧得凶恶,须得当即退烧,不然结果不堪假想。
谢弘谦逊笑道:“都是为父皇分忧,做分内事罢了。更何况,此番之事,珺儿也有功绩。”
正说着,素容与太医进到殿中,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人,恰是谢弘。
谢弘与皇后皆送了药来,偃珺迟臀部上的伤仍用的自配之药,疼痛稍好些。而第二日却开端发热。
那两个折子都是要求娶珺玉公主。一个是楚国的姜宸,一个是卫国的世子卫彧。
素云急道:“我等助公主退烧却毫无用处。”
却在此时,外殿响起“十一殿下到”的通传声。话音刚落,一个8、九岁的孩童便急仓促地跑了出去,还一边问:“珺儿如何了?如何了?”
谢胤立即挥挥手,“去吧!去吧!有我呢!”
谢弘点头,“无大碍了。”
皇后亦忆起近十年前的事。她叹道:“便依你之言吧。快到晚膳的时候了,可要留下来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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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虽是伏夏,冰窖中却极其冰寒,偃珺迟年幼,受不住彻骨之寒,差点被冻死。还是谢弘违令将奄奄一息的她抱出来的。她的身子是以受损,并自当时起极其怕冷。
待谢弘拜别,知秋手里拿了一个白瓷小瓶到皇后跟前,道:“二殿下这是不满皇后娘娘惩罚珺玉公主,竟亲身登门来提此事?珺玉公主有错在先,二殿下怎能如此护着她?皇后娘娘还命奴婢给珺玉公主送药去,娘娘的美意,二殿下怎就看不到?”
偃珺迟四岁才进宫不久,爬在树上学别人用弹弓打鸟,不慎打伤了自小在皇后身边奉侍的宫女——知秋,即先前杖责偃珺迟的两名老宫女之一,皇后大怒,将她关在了冰窖中一天一夜。
谢弘不觉得意,笑着解释,“这一起有珺儿在,我便有了来由缓行回天都,对各国暗中实地考查,很有收成。”
见偃珺迟不再说胡话,再过不久便会醒了。他道:“十一,你留在此处,她醒来后也好陪着说说话。我有事前分开了。”
皇后慈眉笑道:“难为弘儿惦记,我统统安好。你此番去楚国宣旨,又领燕军大败楚军,但是为大周立了大功。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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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胤吐了吐舌头,已至偃珺迟榻前,“珺……”看了一眼谢弘,笑道,“姐姐如何样了?好了么?”
偃珺迟又说了几句甚么,谢弘听不清楚,一旁的宫女们更是不能听清,只知在反复念叨甚么。谢弘哈腰,倾身将耳朵靠近她,这才听清。她正反复说着“二哥,你喜好哪一个呢”。
素云亦是焦急,“素容怎的还未将太医请来?”
谢胤却伸出小手覆在偃珺迟额头,知未烧了才放下心来。
“功过相抵,还求母后勿要再难为她了。珺儿的体质,母后想必应当清楚。”
“本日便不消膳了,他日再来陪母后用膳。我另有事,先告别了。”谢弘躬身施礼。
“皇后娘娘现在的地步,还不是因她的母亲?”
这不是事理的事理倒让皇后一时发楞,无言辩驳。
素衣将一盆热水安排榻前,忍不住低泣,“定是昨日被泼了冷水,公主才发热的。烧若退不了,但是会烧坏脑筋的。”
她擅自出宫,冒犯宫规,她才罚了她,他现在却来与她说她有功绩。所谓存候是假,这才是真。皇后核阅地看着他,“她有功绩?”
皇后道:“方才打盹,现下不消了。”唤人来将薄毯拿开。
“开口!”皇后娘娘喝住两人,道:“我事前不是让尔等部下包涵么?怎的两下就把她打晕了?”
谢弘免了世人施礼,命太医从速去看看。素云、素衣、素容三人皆退后,待太医诊治。
但是,药煎好给偃珺迟喂下后,半晌却又吐了出来。谢弘命再煎再喂,一番折腾过后,总算是吃了下去。
谢弘再看了一眼偃珺迟,又瞅了谢胤一眼,回身。
谢弘进殿施礼,见皇后身上的薄毯滑落,上前拾起,重为皇后盖好。
偃珺迟忽冷忽热的状况又持续了半个时候,终是退了烧,却说着胡话。谢弘一向守在榻前,听得她浑说一句“好多二嫂”,他本来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莫不是真烧胡涂了?”
谢弘点头,又退后数步,再问了几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