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祥乃王述之的先祖,现在被拿来与太子作对比,王述之顿觉面有荣光,笑眯眯地看着太子。
司马嵘微微一愣:“部属刚去便任长史,怕是不当,丞相若实在想要部属就任,无妨腾个主簿的席位出来。”
“如何是刚去?你都跟从我这么久了。”王述之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抬高嗓音道,“再说,你不是想操纵我么?长史但是统管幕府一应事件,我给了你这么大的便当,你竟然不要?”
太子朝王述之狠狠瞪了一眼,仇恨道:“儿臣并非不孝,丞相说来讲去不就是因为儿臣并未在永康县久留么?”
言官明显尚未说完,不等他发作,又接着道:“皇上如此放纵太子,但是要奉告世人,凡是长辈不善,子辈便能够怨抱怨?且不说永康王是否定真有错,即便他有错,太子便但是以对他不敬不孝么?若大家效仿太子,那卧冰求鲤的嘉话岂不成了笑话?”
太子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差点跳起来给他们一人踹一脚。
“何止啊!”王述之面露惊奇,用一副“你如何睁眼说瞎话”的神采看着他,“太子殿下分开永康王府时,不是正巧碰到下官去看望他么?当时下官与浩繁百姓但是亲目睹到太子对永康王出言不敬,乃至还歪曲永康王在马车上做了手脚诡计谗谄太子,下官没扯谎吧?”
皇上差点让这些大臣气晕畴昔,清了清嗓子,不悦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肯定永康王是否定真欺上瞒下,太子一事,押后再议。”说着再不管他们,道了声“退朝”便仓促拜别。
“噢!”王述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庾大将军吃了败仗,秘闻如何将这么首要的事给忘了。”
司马嵘微浅笑了一下:“部属懒,信奉无官一身轻。”
是夜,司马嵘想着王述之最后一句话,竟好久未能成眠,侧过身,看着榻上空荡荡的另一边,最后闭上眼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知究竟何时睡着的。
这位言官接着道:“当年王太保卧冰求鲤的事迹但是众所皆知,其继母频频苛责恶待,他却以德抱怨,父母抱病时,王太保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乃至因为继母想要吃鱼,在数九寒冬解衣卧于寒冰上,以身融冰,捕获鲤鱼,对继母之子更是照顾有加,其孝悌之名受世人奖饰。”
戚遂面色丢脸。
中间兵部尚书凑过来道:“丞相,眼下较为首要的一件事,是庾大将军快返来了……”
天子明显早有筹办,特地将太子叫过来上朝,便转头看向他,问道:“太子可有话说?”
太子见天子不肯理睬他们,心中大喜,冲王述之冷哼一声,拂袖抢先拜别。
王氏一党中立即有位须发斑白的言官颤颤出列,大声道:“皇上万不成因太子幼年而过分放纵,永康王是否扯谎,与太子孝与不孝并无关联。莫非永康王蒙蔽圣听,太子便可对他不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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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述之摇点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真不要?”
王述之收回绶印,一向忙到靠近傍晚才回丞相府,晚大将司马嵘叫到身边一起用饭,看着他道:“晏清,明日你替我去一趟幕府。”
“此后你便就任幕府长史,明日先去熟谙一番内里的事件。”
“嗯?戚大人方才不是说要去尚书台么?没有绶印如何措置事件?”王述之挑了挑眉,再次伸手,掌心都快凑到他鼻子跟前了,手指动了动,状似打趣道,“戚大人不会是录尚书事录上了瘾,想让秘闻闲赋在家罢?”
司马嵘哭笑不得,便淡淡回道:“我这棵树长歪了,怕丞相将来悔怨。”
司马嵘虽脱了奴籍,鄙大家面前却从不端架子,是以下人们仍然叫他王迟,且私底下偷偷群情:丞相好不幸呐,每晚都去敲王迟的门,每晚都叫他赶出来,也就是丞相脾气好,换成别人,定是要被他触怒了。
司马嵘无语地看着他:“丞相,你没事罢?”
朝议时,王述之将早已筹办好的奏折呈上去,慷慨陈词,将太子看望永康王一事大做文章,看着天子青白瓜代的面孔,心中暗笑:晏清真是好文采啊,瞧把天子给气的。
戚遂面色一僵:“这……眼下有一些事件尚未理完,半途转交丞相接办,怕是又要担搁,丞相舟车劳累,无妨先安息两日,待下官理好统统,再将绶印交还丞相?”
翌日,司马嵘不急着去幕府,对车夫摆摆手道:“我先去秦淮河边逛逛,待会儿再返来。”说着便走出乌衣巷,抬手在眉间揉了揉,按下混乱的思路。
“你若不肯做长史,那就主簿罢,我给季主簿升个职,明日你去找他。”王述之说完顿了顿,“我只是……想给你进步身份罢了。”
天子点头道:“嗯,朕已下旨召永康王入京,此事押后再议。”
世人各怀心机,笑的笑,腹诽的腹诽,欢畅有,不欢畅亦有。
王亭对司马嵘挤眉弄眼,鬼鬼祟祟冲他私语:“京中多少男女敬慕丞相的风采,丞相一个都看不上,就筹算吊死在你这棵树上了,你另有甚么不满足的?”
三个月已过,王述之披着晨露再次呈现在皇宫门口,官袍严整、冠带端方,却又因笑容满面,显出实足的翩然气度来,拂袖拱手,对着前来问候的大小官员一一回礼。
“你!”太子让他噎住,顿了顿,一甩袖,冷哼一声,决定不接他的话,对天子道,“儿臣并未歪曲永康王,永康王欺上瞒下,视圣旨如粪土,又设想谗谄儿臣,该当问罪。父皇无妨另派人去永康县一探究竟,永康王底子未曾抱病,精力好得很。”
“戚大人筹办去往那边?”
司马嵘眨眨眼,眼波轻晃,忙垂眸避开他的目光:“丞相故意了。”
“……”戚遂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尚书台。”
王亭听得一脸莫名,瞪着眼茫然地挠挠头。
王述之憋笑憋得肚子疼:这老东西,常日里瞧着陈腐不堪,想不到关头时候倒非常顶用。
太子一党立即点头,纷繁出言附议:丞相感觉太子分歧适做储君,不过就是因为几句谎言,若查清永康王当真假装抱病,谎言不攻自破,太子愤恚也是人之常情,不该过分苛责。
“呃……下官本日健忘带绶印了……”
行至拐角处,面前俄然一暗,司马嵘抬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让一个陌生人捂开口鼻,心中大惊,刚想抵挡,又让他抢先缚住双手,接着就被他一扯,拉出拐角拽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王述之回以一笑,明显不将他丢脸的神采放在心上,抖了抖袍摆,也回身走出大殿,快到宫门时又俄然顿住脚步,回身朝后看了看,目光落在戚遂的脸上,笑容满面地走畴昔:“戚大人。”
王述之笑着接过,点头叹道:“戚大人克日劳累过分,记性变差了也是在所不免,幸亏秘闻年纪尚轻,倒是对付得来。”
戚遂面色大变,连连否定,又装模作样地在袖囊中摸索半晌,这才慢吞吞把绶印取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下官记岔了,幸亏是带出来了。”
戚遂笑容卡住,四周的大臣憋笑不已。
“是。”司马嵘放下筷子,“甚么事?”
天子目光沉沉,的确是气得不轻,重重将奏折仍在一旁。
太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又因王述之这狐狸似的笑容气得火冒三丈,不由在袖中捏紧双拳。
王述之转向他,笑道:“戚大人毕竟只是暂代三个月,想必不能得心应手,近段光阴真是辛苦戚大人了,还是交由秘闻来吧。再说,庾大将军战事得胜只是临时的,幸亏大司马声援及时,现在北方战局已经窜改,该当不会再有失误了,那么对庾氏雄师该如何奖惩也就不消急着做定夺。”
“你觉得我在摸索你?”
王述之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戚大人如何还去尚书台?秘闻已经返来了,尚书台事件庞大,就不劳烦戚大人了。”说着将手往他面前一伸,明显是问他要回绶印的意义。
王述之悄悄一笑:“尚未理完的……比如?”
话音未落,上面顿时呼啦啦跪了一地,大半的朝臣以头抢地,齐声哀告天子另立贤明:储君的废立并非儿戏啊!一粒沙都容不得啊!更何况不孝之名不是细沙,是个大石块啊!这么大的石块摆在面前,皇上您还要放纵太子吗?
王述之对司马嵘早已敞开天窗说亮话,一是他本就性子放旷不羁,不爱好遮讳饰掩,二是感觉过于内敛的话,不见得能撬开司马嵘的壳,是以回京后,他毫不粉饰本身的情意,短短数日便叫府浑家尽皆知。
这下,连天子都不知该如何辩驳了,讷讷半晌才开口:“钱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储君的废立但是大事,不成等闲为之,太子并无其他错误,不至于受那么大的奖惩,只要将其教诲好,将来他还是能令百官佩服。正所谓知错能改良莫大焉,钱大人对太子但是过于刻薄了?”
王述之端着正色,最后严厉道:“现在官方皆言太子失德,皇上若执意持续让太子做储君,怕是会影响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声望。试问一个对长辈恶言相向,乃至连长辈的疾病痛苦都不放在心上的储君,将来要如何服众?如何博得民气?如何震慑朝野?没有民气,谈何安邦定国平天下?”
戚遂眼角狠狠一跳,赶紧拱了拱手:“丞相。”
戚遂顿时郁卒不已,年前京中一番大变动,他们本就没尝到甚么长处,现在想迟延几日偏袒一下庾茂,却又让王述之给拦住,皇上那边还真是不好交差。
“……不是。”
天子面色不善,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忍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