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能奈我何
九州经记录,东荒有山曰灌湘,其上多木,硬如精铁,火烧不透,水浸不腐,其干温润如玉,入药活血生肌,补气养颜。
楚望云不屑的笑了笑:“既然七爷让你滚,你还不快滚?别打搅了本少爷喝茶赏景的雅兴。”
“七弟大抵是被三哥打碎脑筋了,一时打动来找二哥诘责,这下可好,不上不下,我瞧着都难堪。”四公子楚望天故风格趣的说,引来世人一阵轰笑。
四公子楚望天阴阳怪气道:“人贱命硬呗。”
世人齐齐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蓝衫少年翻开薄纱,大步跨入亭子。他身材颀长,漂亮逼人,头发用一根乌木簪扎着,凸显出几分萧洒磊落,双眸亮如寒星。顿时就把几个兄长比下去了。
楚望云眯着眼睛,寒声道:“你说的?”
楚浮玉大风雅方接过湘木手镯,伸出乌黑纤细的皓腕,将手镯推动手腕,嫣然笑道:“多谢二哥。”
“他倒是没说甚么,就是让小的滚。”仆人低声说。
被称为三妹的女子掩嘴轻笑道:“二哥想学,妹子当然不会鄙吝。”
楚望云神采微变,立马挂起暖和的浅笑:“前些日子听府内下人说七弟被三弟失手打成重伤,现在看来都是谎言,不敷为信。”
“哈哈哈......”
场中的兄妹都暴露不欢迎的神采,楚府嫡子和姬千渡势如水火,大夫人也常常拾掇姬千渡母子,谁都不想跟他过分亲热,免得惹来费事。
楚望云捏着白瓷茶盏,深深嗅一口芳香茶香,满脸沉醉道:“三月里采摘炒制的陈茶,竟然能有如此诱人的芳香,三妹秀外慧中,连炒茶都很有一手,为兄想请教请教。”
楚望平赶紧打暖场,和颜悦色道:“都是自家兄弟,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还甚么银子,谁拿了你的银子?”楚望平耻笑道。
六公子楚望平不屑道:“谅那废料也不敢多说甚么,他如何没死啊,命真大。”
“二哥把银子还我,天然就走。”楚望舒道。
那仆人一脸镇静皇恐,抬高声音道:“您拿走七爷例钱的事,已经被他晓得了。”
梅林间一座亭子,四周垂下挡风薄纱,楚府的一群公子蜜斯们在亭子里烹茶赏花,谈笑风生。
仆人“噗通”一声跪下,哭诉道:“小的也是没体例啊,七爷,他,他要杀了小的。”
“湘木手镯!”
楚望云低头喝茶,嘴角荡起一丝浅笑,只当没闻声楚望舒的话。
“二哥厚此薄彼。”五蜜斯酸溜溜的说。
五蜜斯也拥戴道:“就是就是,你若不想要这湘木手镯,不如送给mm可好?”
“他敢?”四公子楚望天耻笑道。
“你说呢?”
楚望云“嗤”地一笑:“他还杀人杀上瘾了?”
她一笑起来,便如雨后晴和,云开雪霁,美艳不成方物。楚望云几个兄弟不由心头狂跳。
楚望舒转头,见她眼波含媚,温言软语,心中冷哼一声,咧嘴笑道:“谁拿了我的银子,我就管谁要。”
楚府的庶子庶女,每月也有五两银子的例钱,开消用度府上都有供应,但扣除买胭脂水粉以及金饰的银子,余下来的根基都没有。即便她们是楚府的令媛,也买不起湘木手镯。
仆人仓猝起家,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世人点头一笑,不觉得意。
“拿了你的银子又如何?二哥把你的银两买了湘木手镯送给三姐啦,我倒想瞧瞧你是问二哥要呢,还是问三姐要。”五蜜斯楚云烟阴阳怪气道。
楚望云放下茶杯,眸子闪过一丝寒芒,笑道:“七弟这是必然要让我还钱了?”
“这得五六十两银子吧,二哥公然大手笔。”楚府六子楚望平啧啧叹道。
楚望云翻开薄纱,见到此人,皱眉道:“何事?”
湘木手镯取材湘木骨干,且必须由五百年的树心砥砺,光雕成手镯就得花一年时候,以后涂抹牛油阴干三月,使其韧如牛筋。最后也是最花工夫的雕花工序。这手镯耐久佩带,不但能够驱寒去病,还能调度身材,补气养颜。是朱门女子钟爱的佩物。
“七弟,我们在喝茶,没甚么事情你先走吧。”二蜜斯楚雨燕蹙眉道。
三蜜斯矜持一笑,算是默许。
五蜜斯楚云烟心中嘲笑:“装模作样,这狐媚子整天装和顺扮不幸。”
“二爷,二爷!”亭外俄然有仆人焦心的叫道。
楚府本有三位嫡子,大夫人云氏所生的至公子、三公子,以及水氏所生的七公子。前几年水族落魄,水氏又行动不检,由妻贬为妾,因而只剩下两位嫡子。至公子客岁随楚长辞去了边军磨砺,三公子闭关修炼,楚望生在一干兄弟姐妹中是职位最高的二哥了。此次的赏花烹茶也是由他建议构造。
楚望云沉吟半晌,“他如何说?”
楚望平勃然大怒,搞不懂这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如何回事竟然敢跟本身如许说话。
二蜜斯嫣然笑道:“三妹,你体贴阿谁废料做甚么,他和他那水族生母都是人贱命硬,死不了。”
楚望云脸上忧色浮动,往怀里取出一个物件,是一只青墨色木镯子,其上有天然纹路,“这镯子就送三妹了。”
楚浮玉眨巴着标致的丹凤眼,没有说话。
楚府三蜜斯闺名叫做楚浮玉,是享誉牧野城的美人儿,年芳十八,黛眉如画,长睫如刷,有一双被姐妹暗里啐为狐狸精的丹凤眼,狭长娇媚,肤白如玉,标准的瓜子脸。其他姐妹还在为微微鼓起的胸脯愁肠百结的时候,她已经是身材浮凸小巧,风味难掩。
“你这是甚么话?阴阳怪气,绵里藏针,是跟二哥说话的态度吗?”六公子楚望平冷哼一声。
“咯咯咯......笑死我了,人家的淑女仪态.....”
一阵娇笑声。
仅仅是掩嘴而笑的姿势,便已百媚横生,秋波泛动,让几个兄长弟弟都不由一阵心神摇摆。
一阵银铃似的娇笑声。
楚府先祖是道门弟子,领兵有道,曾经立下大功,受封百战侯。当今家主楚长辞,修为尚可,而立之年已经跻身小真人之境,领兵一道谈不上惊才绝艳,但也四平八稳,是个能守成的家主。楚府开枝散叶了四百多年,旁系多不堪数,但一向未出过一名开疆拓土的冷傲后辈。
楚望舒沉默不语,不免想起了旧事,宿世他就是太胆小,除了守住水小巧这条底线,其他事情到处谦让,尽量不去招惹别人,想让母亲和水小巧过的安稳些。却不知民气向来不会满足,你退一步,他便想让你退十步。直到水小巧出过后,母亲抱屈而死,他和楚府完整分裂,他才大彻大悟。楚府教会了他遇事毫不谦让。厥后更惨,被人抓住当鼎炉想将他炼成五行神丹,受尽折磨。那人教会了他物竞天择,强者为尊。
“七弟!?”
楚长辞有九个儿子,当真应了那句龙生九子,子子分歧的谚语。嫡宗子楚望楼天赋极佳,双十韶华已是练气三重的修为,牧野城响铛铛的青年俊彦。兵法一道也深受其父真传,以“正”见长。其他儿子大多资质平平,不出彩也称不上朽木。唯有七子楚望舒是楚府高低公认的废料,自小被测出体内五行相冲,毕生没法冲破练气境。
亭中三男四女,列案而坐,架起红泥小火炉,火焰烧舔着青铜掐丝茶壶,壶内沸水咕咕,翠绿扁平的茶叶跌宕翻滚,茶香满盈。两名丫环俏立亭中,为火炉添碳,为公子蜜斯们添茶。
“前日我修为冲破到了炼体四重,本来还想跟七弟参议参议,未曾想七弟动静这么通达。”楚望云哂笑道。言下之意,楚望舒如果敢跟本身脱手,那是自讨苦吃。
“让二哥绝望了。”楚望舒挑了挑嘴角。
亭外又传来一道嘲笑声:“二哥这招借花献佛,妙极妙极。”
楚府是牧野城数一数二的豪阀贵族,职位只在城主府之下,楚府占空中积达五亩,豪华府邸,已经雄踞牧野城四百多年。单是园林就有六座,院落不计其数,百廊回转曲径千折说的就是这类朱门。
女孩们羡慕出声。几个弟弟也一脸赞叹。
楚望平冷哼一声。
见他沉默,世民气中又是鄙夷又是不屑,几个笑嘻嘻看好戏的姐姐们也撇撇嘴。
“没有。”楚望云一摊手,招来丫环给本身添茶,面带嘲笑的看着楚望舒,一副“你能拿我如何”的模样。
“讨厌,二哥是用心逗我们笑呢。”
仆人满头大汗,他现在回想起楚望舒那阴冷的眼神都不寒而栗。
楚浮玉眉间轻蹙,低声道:“传闻前几日七弟与三哥起了抵触,受伤不轻,这些银两怕是七弟治伤所需。”
楚浮玉也掩嘴轻笑。
时下隆冬,百花凋敝,枯枝成林,唯有凌霜傲骨的雪梅可供一赏。本日阳光光辉,氛围干冷僻新,是个赏景游园的好日子。
楚望云这才进了亭子,笑道:“前阵子七弟杀了我一个长随,我便扣了他的例钱,祭祖大典期近,有十两银子。今后他的例钱也得归我,总不能白白丧失一个长随吧。”
楚府九位公子六位蜜斯,除了两位嫡子是一母同胞,其他都是楚长辞小妾所生,朱门大宅老是亲情冷酷,为了好处、争宠勾心斗角,貌合神离。远不如平常百姓家亲情浓烈。
楚望舒不受大夫人待见,又与嫡子楚望生势如水火,连带着全部府上的公子蜜斯都不喜好他。
楚浮玉难堪的笑了笑,柔声道:“七弟,是姐姐要拿炒茶的伎俩跟二哥换镯子,你若急着用钱,转头姐姐把祭祖的例钱派人给你送去。”
亭内世人俱是一惊。
楚浮玉勉强一笑,也不说话。
“二哥,如何了?甚么例钱?和七弟有甚么干系?”楚浮玉柔声道。
楚望舒眼皮子一抬:“我跟他说话,有你甚么事?”
几个姐妹心中暗啐一声:狐媚子。脸上却笑容温婉的道:“二哥想喝茶,尽管到三妹内室喝去,何需本身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