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葵婆婆的镔铁杖
那片沾了血的落叶还是打着旋儿，在老妪和白俊卿之间打着旋儿。那旋儿愈转愈快，愈转愈高，高过廊亭，朝外飞去。
前院蓦地冷了起来。那老妪缓缓将镔铁拐杖横在身前，这一下即轻且缓，却还是带起了一片沾了血的落叶。那落叶儿打着旋儿，久久却不落下。
白俊卿也是一惊，倒不是因为阿谁美好声音说要去寻拿他的独子白玉沙，而是因为阿谁美好声音，开初还在头顶，忽地又飘左，忽地又飘右。像是一小我以绝高的轻功在绕着白玉山庄兜圈子似的。但是这个声音，语气安稳，腔调巧揉，端如一平常女子和声言语普通，没有半点决计运功提气的陈迹。
老妪弓着腰，有气有力，似是连话也懒得讲，却又不得不憋足了劲力来言语一番，又道：“你应当晓得的，你不是瞧见那件‘乌蚕甲’了么。”
老妪瞋目一睁，一扫懒倦，说道：“那你还敢留住她？”
那老妪说道：“夫人明鉴，这白老头用圈套关了蜜斯，奴婢必将与他没完。再过几招，奴婢定能赛过这白老头。”
白俊卿看了陆全友一眼，陆全友会心，从腋下摸出四柄飞刀。尚未看出其如何扬手，只见四道白光分袭树顶稠密之处的四个方位。
白俊卿一惊，不想这树顶竟然藏有人。又一想，刚才那小女人年纪悄悄，轻功就已然卓尔不群，这树顶藏人也就不敷为奇了。待那人落下，细看此人乃是一名老妪，头发斑白，满脸沟壑，双目倒是如刀如剑，冷冷森森。
这声音柔媚多姿，撩民气弦，比起那小青女人，美好更胜百倍。张一氓和陆全友等面面相觑，暗忖，这仙教门派当真是古怪之极。手腕之辛辣，无以伦比。
白俊卿道：“确不凡品。”
那老妪铁杖一顿，便又欲上前来过。呼听头顶一声感喟，说道：“葵婆婆，我们走吧。”这声感喟声音不大，却极是矫揉。
那老妪冲着白俊卿说道：“你晓得她是谁了？”老妪口中的“她”天然是刚才堕入白玉山庄陷坑当中的那位小女人。
老妪道：“除了那乌蚕丝，那乌金丝也极是可贵，乃是波斯国的进贡之品。”
白俊卿瞧了瞧那株庞大的龙爪槐，心想，莫非这个声音源自这株树顶？除此以外，当无其他能够。
白俊卿道：“这乌蚕丝当真是可贵。”
老妪又道：“乌蚕乃是源自昆仑山的异种，养在皇宫大院以内，二十年所堆集之乌蚕丝，也仅仅够织成了一件衣服。”
那老妪也没有再言语，多说无用。
那老妪右脚撇步，扣步侧腰，镔铁杖飞起，双掌外翻使一招“双抄封天”。白俊卿左手拳，右手掌，上身前探，手脚齐发，以一招“左冲右踢”。那老妪再接一招“魁星踢斗”，白俊卿又以“猛虎伏案”对应。老妪使一招“拍案齐掌”，白俊卿接一招“窜步偷心”……
那声音娇媚至极，院中几个小厮，均痴痴地仰张着脑袋，如痴如醉，像是被慑去了灵魂普通。至于阿谁声音所言语的内容，竟是半点都没有听入耳中。但觉这声音斑斓至极，便是为她肝脑涂地，也是在所不吝。
白俊卿道：“我瞧见了。”
白俊卿胸腹之间一阵翻滚，退了两步。那老妪仗着铁杖拄地，仅后退了一步半。世人看来，这二人是半斤八两，不分高低。
白俊卿与这老妪所使这太祖长拳，实看刚柔并济，真真相间。细看却见长打短靠，行拳过步，非常滞涩。饶是如此，世人也直看的惊心动魄。
白俊卿的袍带遽然飘起，像是蓦地起了大风普通，但是前院却死寂沉沉，底子就没有风。
但是围观的世人却神采凝重，呼吸都已然被两人的气势所影响。定力稍差的已然健忘了呼气，又或是健忘了吸气，直到闷得眩晕了才发觉。更有几个不懂武功的婢女，看得紧了，双眼一翻，昏了畴昔。
白俊卿道：“本来如此。”
老妪的气味固然很弱，但是非常地悠长，说话即幽且缓，你如果从第一句听起，到了最后一句，你非堵塞不成。围观的世人都已经发觉到了这老妪的诡异，也只能说是诡异。
老妪道：“现在，你应当猜到她是谁了。”
葵婆婆将铁杖往地上一顿，地上青砖洞穿，上天半尺。那葵婆婆手离铁杖，当场一个“度量阴阳大回转”，然后冲着陆全友便是双掌推出。
陆全友与那葵婆婆相隔半丈之远，不期那葵婆婆如此自大，竟然隔空伤人。陆全友待要调息应对，陡感觉劈面一股劲风，凌厉非常。陆全友忙躬身扎桩稳住，昂首见那葵婆婆，拔起铁杖，纵身而去。
白俊卿与那老妪已然交上了手，招式很慢。慢到两人使出来的招数都是最浅近浅显的招式，这招式连六七岁的孩童都能演练。
二人所利用的乃是“太祖长拳”，相传此拳法乃是太祖赵匡胤所创。太祖以此拳法打下大宋的天下，后辈人敬佩之，故广为传播。此拳行动伸展，招式光鲜，步法矫捷，不拘陈迹。
在那片树叶超出廊亭的一刹时，老妪的拐杖筱地动了。开初动得很快，像是一根轻竹竿儿，挟着风声直奔白俊卿扫来。这劲道很大，像是要把这“竹竿儿”掰弯了普通。可惜镔铁铸就的拐杖是掰不弯的。
头顶那娇柔声音又道：“胜了他又如何？杀了他又如何？归正他的儿子已经走得远了。杀了他，反倒助他早日摆脱，遂了他的情意。你莫要胜了他，更莫要伤了他。不如将他的儿子捉来，便风趣多了。”言毕，阿谁声音“咯咯”而笑。
白俊卿和陆全友神采一变，便知对方武功太高。陆全友左手亦扣着四柄飞刀，便是发不出去了。
那被称作葵婆婆的老妪，听了空中的言语，快速桀桀而笑。葵婆婆的笑声干枯，破裂，如同拿破刀残剑用力描画在砂石之上，能让人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类打法比的不是武功招式，而是内功修为。一招一式之间，均包含有非常强大的劲力。两人对了三十多招，便同时使出一招“翻江走海”。两人各自出掌，只听“砰”得一声，掌力实在，连廊亭的柱子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陆全友空余手中四柄飞刀，甚是难堪。待要言语，却见白俊卿也是长身而起，一团白影，跟着那葵婆婆消逝之处，垂垂遁去……
飞刀射入树顶，却悄无声气。
白俊卿点了点头。
倏忽之间，阿谁美好的声音又从前面的内庄处传来，还是是“咯咯”地笑着。
白俊卿没有说话，他已没需求说话了。
老妪道：“能中了你的紫阳掌还安然无恙，便是多亏了这件乌蚕甲。”
那拐杖待要靠近白俊卿身边尺余之时，倏忽间又变得很慢，很重。像是昔年鲁达的水磨禅杖担着两棵粗大的垂杨柳树普通。让人一瞥见就两腿颤栗，想要蹲下来，想要坐下来，最好还是躺下来，再打几个滚儿，躲开那股力道。
白俊卿摇了点头，答复道：“不晓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