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迷香

向灵瑶趁着郭襄略一游移之际，快速收回左臂，一并将外衫尽数扯落。昔日宋人礼法规矩森严，与外人面前尚不能暴露臂膀。现在向灵瑶竟然本身扯下外衫，现在虽有一缕束胸，但一条胴体尽显面前，非常让郭襄和张君宝以不测。

向灵瑶认得短长，不敢硬接，连退两步，饶是如此，手臂也被郭襄拍中一掌，模糊生痛。郭襄却急攻不减，桃华落英掌法如落英缤纷，四周八方都是掌影，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如桃林中暴风忽起、万花齐落普通，妙在姿势超脱，仿佛翩翩起舞。向灵瑶瞧得混乱，悠忽攻出一爪，这一爪端的高超，很有依简破繁之妙，直取郭襄脑门。

郭襄大吃一惊，自小就晓得桃花岛有一门“九阴白骨爪”的工夫，锋利非常，有口诀曰：“五指发劲，无坚不摧，摧敌领袖，如穿腐土。”郭襄自是没有见过九阴白骨爪，陡见此招奇特，又是抓向本身脑门处，极似九阴白骨爪，随不敢轻视。郭襄略一今后抬头，使出“回风拂柳”和“银河在天”，乃是脚踏斜八卦的劈空掌法，一掌劈出，击中向灵瑶臂膀，陡觉向灵瑶此爪平平，并无后劲。郭襄家学渊源，见多识广，料定向灵瑶使诈，当下变掌为指，按住向灵瑶手腕脉门。这一招指可化掌，掌可化指，指拂处若春兰葳蕤，招招凌厉，乃是“兰花拂穴手”。

陡地，窗棂外“咳”了一声，窗棂被推开，跃出去一人。张君宝如恍然梦醒，一把推开向灵瑶。只见窗户跃出去之人一袭淡黄色衣衫，恰是前几日方才分开的郭襄。

郭襄跃进屋来，双足才一点地，便又往前一跃，冲着向灵瑶手中的那方丝巾便抓来，嘴里冲着向灵瑶说道：“好不要脸！”这一抓疾如雷电，瞬息已至。

郭襄本期已然擒住向灵瑶，却不想向灵瑶如此倔强不平。只听“刺啦”一声，向灵瑶左臂衣衫被撕掉，连同腋下对襟，均被扯破。这一下来得俄然，像是给外衫来了一个大开膛，内里束胸颤颤，夭桃秾李，少了几分袅袅娉娉之态，多了几分逞娇呈美之艳。郭襄一愣，想不出对方此做为何？

张君宝忍不住说道：“郭姊姊曲解了，这心法乃是写给白师兄的。白师兄乃是少林寺无相禅师门下的俗家弟子，身染寒毒，亟待这内功心法祛毒。”

郭襄“咦”了一声，不想这位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女子竟然还身怀武功。当下变爪为掌，向右斜斜切去，直取向灵瑶颈侧，这一招似斜却正，说正也邪，乃是其外公黄老邪所传“兰花佛穴手”中的变招。

向灵瑶但觉左手手腕一紧，已然被郭襄叼住脉门，紧接着臂肩一阵酸麻，被郭襄的兰花拂穴手拂中。向灵瑶晓得这兰花拂穴手的短长，单臂被擒，右手的丝巾就要难保。干脆心一横，左肩吃痛往下一抻，右手穿过左臂将肩头衣衫用力扯破。

郭襄和张君宝均是一愣，向灵瑶一席胴体蓦现面前，恁地颀长丰腴，又恁地均匀标记。显得分外刺眼。郭襄虽是女儿身，陡见此况，也是颊上飞红。张君宝与向灵瑶独处一室，已然是难堪万分，现在见向灵瑶仅着一缕，更是无地自容，想要别过脸去，无法脖颈生硬，不听使唤，不能自已。

郭襄道：“白玉山庄雄霸一方，不想却用这卑鄙手腕，传将出去，叫人好笑。”郭襄这话是说给向灵瑶听的，然后又冲着张君宝说道：“无相禅师门下的高徒，岂用你来布道布道。单单是白玉山庄的家传武功就强出少林百倍，白玉沙拜入少林，这此中启事，倒须讲求一二。”

向灵瑶也瞧出来者不善，展开小擒特长，边守边退。郭襄本意在取那方丝巾，连出数招都被向灵瑶躲过，便再出数招“兰花佛穴手”中的精美招式。向灵瑶左挡右闪，步法颇精，怎奈屋内空间有限，武功又与郭襄想去甚远，险象连环，那丝巾差点就被抢了去。向灵瑶也瞧出郭襄旨在丝巾，偶然伤人，便大为放心，当下沉心静气，拆解了几招。

向灵瑶道：“你既然晓得白玉山庄深不成测，又如何会觊觎张公子的祛毒心法。如若能消灭了少庄主的寒毒，岂不是功德一件。”

郭襄晓得与向灵瑶多说无益，刚才见向灵瑶躲闪之际使出的乃是川蜀一带传播甚广的“一苇渡江功”。此轻功是川蜀一带的名宿所创，但是能使到此种境地，也是得了名师指导。郭襄不肯与其胶葛，陡地出招，使出桃花岛的独门步法“灵鳌步”。脚踏反八卦，双臂内弯，手肘向前，看似莽撞，确包含着“奇门五转”和“桃华落英掌”的绝妙招数。

郭襄瞧见那只金丝镯儿套在向灵瑶的手腕之上，虽不明就里，但也是火上心头。

张君宝见两人稍作止息，忙说道：“两位姊姊不要打啦，有甚么事情好好说话，伤了谁都不好。”

向灵瑶再接几招，愈发吃力。接招之际，陡地瞧见郭襄手腕上戴着一只金丝手镯儿，与在张君宝衣服里发明的那只金丝镯儿一模一样。心生一计，便将张君宝的那只金丝镯儿套在本技艺上，在郭襄面前一晃，说道：“谁不要脸？我自顾与我家相公在这里卿卿我我，怎另有不识相的来抢男人么？”

郭襄“哼”了一声，说道：“我还道你孤苦伶仃，哪知你和顺乡里醉，我怕是搅了你的好梦了吧。”

张君宝在一旁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向灵瑶也是惊诧一惊，不待郭襄近身，仰身拧腰，竟向左边移了三尺。这一招甚是超脱轻灵，窜改万方，多有“点豆”之功底。（注：点豆：轻功的一种习练体例。在起跳的空中上铺一层木板或石板，并在板上再铺一层黄豆或豌豆，用来练习轻功。）

张君宝见到郭襄又惊又羞，竟似久别相逢普通，鼻间一酸，叫道：“郭姊姊……”待要起家，才觉现在身无片布，旋即又羞得满脸通红。

张君宝见两人均口尖舌快，本身说是不得，说不是也不得，一时插不上嘴。

张君宝刚要说话，却被向灵瑶抢言道：“谁说不是呢，明晓得人家不便利，却还闯出去，端的是少了家教。”

郭襄怒道：“你还算是和尚么？如若做了白玉山庄的庄主，天然是不想做甚么和尚了。”

郭襄说话本就是带气，又听向灵瑶竟然辱她没有家教，更是火上浇油。正待发作，却觉这屋内香气有异，侧身探臂自角几之上取来一个熏炉。远闻如金柚飘香，扑鼻芬芳；近嗅却香苦酸醇，如甘松龙涎，乃是骄奢淫逸之香。郭襄将这香炉远远掷于窗外，说道：“若非为了这《九阳真经》，又怎地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你乖乖将这丝巾给我，少受琐细之苦。”

张君宝瞧着这两人比武，内心烦躁不堪，却苦于本身光着身子，没法跃出浴桶，只是连喊：“郭姊姊……向姊姊……，郭姊姊……向姊姊……”却无人理睬他。

向灵瑶道：“张公子本就没有剃度，本算不得和尚。只不过他现在又有了心上人，新人胜旧人，无怪乎旧人就要怫然不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