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八仙水席,沾唇洗尚香
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
用饭时花总的坐位正对着后窗,吴老板和整天乐则是一左一右,楼上的联排雕花长窗都是敞开的,只要一扭头就能瞥见后花圃里的景象,居高临下抚玩的特别清楚。整天乐揉了揉眼睛有点不敢置信,随即想到那水池水面下必然搭了一个反光的舞台,恰好能够贴着水面,在上面行走还能溅起水花,但是从楼上却不太轻易看清,恍忽觉得舞女就走在水面上
花总笑得有些奥秘、有些含混、有些对劲道:“每盏灯上都画了八位闻名的当代美人,各具风情特性,只要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不喜好的!你只要摘下一盏灯,自会有人带你去客房歇息。然后把那盏灯挂好细心看,你看中哪幅画中的美人,那位美人就会从灯高低来陪你喝酒,想如何喝就如何喝……”
整天乐身边的三个女人打扮也差未几,但他坐下以后已经傻眼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吴老板那边,固然出过国、游历过欧洲各地,但也没见过这类世面啊。花总说了一句:“开席之前,先请品茶。吴老板,请!”
阳澄湖就在姑苏,并且时令也近中秋,既然是“姑苏水席”怎能少得了大闸蟹?歌舞声中又上了一盘蟹膏,这盘菜另有个名字,取自《红楼梦》中贾宝玉的一句诗――“横行公子却无肠”。上来一看公然无肠,连肉都没有,它是把蟹腿蟹腹全数去掉,将公蟹黄或母蟹籽与蟹膏一起做好,在蟹壳里端上来。
有菜怎可无酒?这里的酒没有商标,装在精雅的粉彩瓷壶中,只要说一声“酒”,自有女人给斟上或含酒渡到唇边。摆布两位女人一人斟酒一人夹菜,斟酒的女人一口菜都不吃,而夹菜的女人也是一口酒都不喝,如许才叫“原汁原味”嘛。
不要曲解,他不是把身边的女人想成了吴小溪,而是看着吴老板的模样,忍不住在那边揣摩――“假定小溪瞥见他老爹在内里这么‘花天酒地’,会不会活力啊?”紧接着又想到那家饭店只要吴燕青这个老板,却没传闻过有老板娘,传闻小溪她娘很早就归天了。然后他又在想――“男人出来应酬嘛,这些也没甚么。”
脐间积冷馋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
见此景象,花总咳嗽一声道:“吴老板,你的伴计仿佛不对劲这里的酒,我们要再换一种酒吗?”
窗外天气已暗,整天乐也是醉眼迷离,酒意上来了人却感觉很镇静。只见后花圃的水池边有几棵枇杷树,树上挂起了八盏八角宫灯,恰是来的路上瞥见的那八位女人手中提的。现在轻风吹拂灯上的罩纱,画中的美人仿佛是活了,就像要从灯纱上飞出来似的。瞥见这些宫灯,整天乐的心神仿佛也跟着飞舞。
整天乐已经有点喝多了,没太听明白花总说的是甚么意义,但也晓得那是让歌舞演出开端。公然窗外的乐曲声一变,洞萧声起轻扬委宛,有一对穿戴半透明贴身丝衣的女人竟然脚踏水面走到了水池的中间。洞萧声中响板又起,那两名女子翩翩起舞,长袖乱拂香雾四散,腰肢柳转美不堪收。
哦,喝酒也是事情,跟吴老板来就是要替老板多敬花总几杯酒,那整天乐就开喝了。这酒不是白酒,呈虎魄金色,入口极佳。整天乐终究明白为甚么前人要用“美酒玉液”来描述酒,他的感受只要一个字――香,再也找不到更好的描述词了。
也真难为整天乐,坐在这桌上还在想那些。上完素水八仙以后,就是热的主菜了。凡是的酒菜上都有鱼,但是整天乐却向来却没见过哪一桌席面会同时上八盘鱼,每一种鱼都不一样、做法也各不不异,别离是花鳜、江刀、石首、白条、鳞鲥、斑鲈、河豚、银丝。
在他的印象中,很多上层次的大饭店在客人用餐时都会有才艺演出,何况是如许的初级会所呢,有丝竹怎可无歌舞?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撮要求的意义,花总呵呵笑出了声,击掌道:“洞萧声中无长袖善卷,怎可纵情?”
整天乐这才反应过来,这被人服侍的感受固然有点不适应,但也挺舒畅的,下认识的开口饮茶,只觉一股暗香润开唇齿、沁入心脾,而前面那双小手在他的肩上连捏带摸,也是非常的受用。
整天乐猎奇的问道:“吃完饭我还真想进花圃逛逛,那宫灯有甚么讲究?”
正在吃鱼的整天乐怔了怔才认识到花老是在说本身,吴老板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道:“整天乐,不要帮衬着吃!在我的饭店里莫非没吃过好东西吗?……喝酒,这么好的酒,你替我多敬花总几杯!”
刚上来的这道菜是巴掌大小的乌龟,把腹甲去掉只留背壳,翻过来熏炙调汁做熟,连壳一起端上来,就像一只只小碗盛好的乌龟肉。乌龟肉倒也没甚么太希奇,可贵的是每只乌龟里都带着一串大小不等的金黄色圆形蛋花!这场面整天乐好似只在赵本山演的某个小品里见过,但阿谁“扯蛋”的小品里杀出的是甲鱼蛋,而这乌龟可比甲鱼好吃多了。
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平生忙。
就算没喝酒,整天乐也感受有点醉了。一边吃菜一边看歌舞,酒不知不觉中喝得越来越多,他也放开了,在椅子上舒舒畅服的坐好,懒得本身夹菜端杯,手脚也开端不诚恳起来。满臂软玉温香、又品嘘暖呵柔,他在内心想的还挺好――花总已经花了钱包下会所请这顿饭,如果不好好享用,也未免孤负人家的一番情意。
明天这一席是“姑苏水席”,所谓“水席”不是流水席的意义,就像做篇文章总有一个主题,这一桌酒菜的主题就是“水”,以是上的满是水产。三小我哪吃得下这么多鱼?但在这类宴席上也不成能把菜吃完,每盘鱼只是动几筷子尝几口罢了,品的就是那种滋味。只要用筷子指一下,就会有人把每种鱼最值得吃的肉剔好,放到盘里或喂到嘴边。
整天乐一开端没喝酒,因为他只顾着吃菜了。这么多好吃的菜啊,可不能华侈了,他吃得阿谁香啊!上这类席面只顾埋头大吃,一边吃一边还在揣摩别的心机,在这家会所的客人中恐怕也只见过整天乐一个。
品茶只是为了餐前清口,紧接着茶点撤去,上来了八盘凉碟,是姑苏传统的“素水八仙”――茭白、莲藕、水芹、芡实、慈菇、荸荠、莼菜、菱角,固然满是素菜但却不是素做,浇的淡汁、浸的汤卤各别,尽皆甘旨。整天乐能够本身吃,更能够让别人喂着吃,只要用筷子点一下,自会有人起家给他夹好,或者换一种喂法也能够。
整天乐刚开端表示的挺诚恳,或者说在这类场合有点木讷。他本来就不是主客,只不过是伴随吴老板来做个见证的主子,当然也有点不好放开。不过吴老板倒是放的很开,各种和顺享用来者不拒,整天乐则老诚恳实的本身吃菜。他现在内心在想甚么呢?恐怕谁猜不到,他第一念想到的竟然是吴小溪!
整天乐也学会享用了,本身不脱手,让身边的女人用小勺舀好,含在唇边喂着吃,也不晓得他吃的是蟹膏还是软香唇膏。这场面真是应了《红楼梦》里的那首诗――
左边的女人提壶斟茶,右边的女人把盏接住,纤纤素手已将一杯温热的清茶送到了嘴边,前面那位女人正在轻柔的给吴老板掐肩捶背。整天乐还在那边傻看着,却没重视到一杯带着清暗香气的绿茶也送到了本身嘴边,吴老板咳嗽一声、瞪了他一眼道:“整天乐,发甚么愣啊?喝茶!”
这时席上已经开端撤盘子,又上果品茶点了,菜吃得差未几了,酒还在持续喝。花总俄然问道:“小伙子,你可晓得那八盏宫灯的讲究?待会儿你能够让女人端着酒,到花圃里逛逛,如果有兴趣的话,就摘走一盏灯。”
贪吃天孙应有酒,横行公子却无肠。
整天乐喝着酒就聊起本身看过的阿谁小品,他是至心的在赞叹这道菜,但听起来多少却有点像在讽刺。身边的女人掩口浅笑,而花总也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将进酒,杯莫停……”
几杯酒下肚,身上垂垂发热,好似脑袋也变复苏、思惟也开端活泼起来了,他不再像刚才那么拘束,在酒桌上的话也多了,仿佛胆量也变大了。就算没有人问他甚么,他也会主动开口了。这时又上菜了,整天乐瞪大眼睛道:“哇,乌龟也能杀出蛋来,太不轻易了!……花总啊,我替老板再敬你一杯,感谢你这么好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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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乐垂垂喝的有点亢奋了,感觉窗外画舫上的乐曲越来越动听,又问道:“花总,有演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