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8章 张康辰
贺六嘲笑一声：“你哄谁呢？我刚才说了，赌坊中的欠账，都是利滚利、利番利。如果渐渐还，恐怕你还到现在，五百五十两会滚成上万两！”
张康辰道：“这，这是你们锦衣卫乱写的。我甚么时候这么说过？”
而那枚勃拜伪西北王金印，印把儿亦是魍象！
贺六却摇点头：“呵，我刚才念的，是官面上的明档。锦衣卫档底，分为明、暗两档。我再念念暗档！张康辰怀才不遇。多次与同僚抱怨，同科举人，考中进士功名的，升迁最快者已为一省布政使，升迁慢者，也为四品知府。而本身兢兢业业十七年，却只是吏部小小六品主事。且仪制司为净水衙门也！”
张康辰思惟倒是很敏捷，他又辩白：“啊，我是朝廷的正六品命官！赌坊如何敢用高利逼我？”
张康辰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变卖了祖上传下来的薄田。”
贺六笑道：“呵，悔怨倒是人之常情。可你两年之前，因为对宦途心灰意冷，竟然迷上了打赌。万历二十二年三月初五。你在城南载阳赌坊，一晚欠下其他赌客一千两银子。有这事儿吧？”
张康辰答道：“存着呢！就在我卧房的大柜子当中。”
张康辰战战兢兢的说：“有，有这事儿。”
贺六指了指那铜印，问张康辰：“说说吧！这是何物？”
贺六对洪朗说道：“去，跟张大人把文约拿来，我看看。”
贺六凝睇着张康辰。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生得虎背熊腰。他的体格不像是文官，倒像是个武将。
铁锅中，有半块大印，已经熔了一大半。贺六上去细心观瞧，发明洪朗说的不对，那不是铁印，而是铜印。
洪朗跟着张康辰去了卧房。
贺六道：“你别怕。大明律虽明文规定，官员不得参与聚赌。可距洪武爷建国已经两百多年了。这条端方，早就没人去穷究。京官儿们闲来无事耍耍钱，也是常事。我是不会因为这件事究查你的。我只是猎奇，仪制司是净水衙门。你的支出，只是有限的俸银罢了。你是如何还清这一千两赌债的？要晓得，赌场里的债，都是利滚利，利番利。”
贺六打量着大锅里残剩的半颗铜印。他发明，铜印的印把儿，是异兽魍象！
张康辰道：“嗯。这份经历没错。”
贺六拿着档底，念叨：“张康辰，万历元年山东乡试举人。呵，你十六岁就考中了举人？真乃神童也！可惜，接下来的两次会试，你次次名落孙山。万历七年，对会试落空信心的你，到吏部挂了名，以举人身份待选。你的运气不错，万历八年就补了辽东赭阳县县丞。万历十一年，赭阳匪贼反叛。辽东军出兵一千剿灭。你因为辽东军筹集粮草有功，被破格汲引为县令。万历十四年，又左迁礼部仪制司主事。万历二十二年，当选内阁行走半年。本年，又当选内阁行走半年。你的这份经历对么？”
张康辰矢口否定：“歪曲！我甚么时候说过如许的话？”
张康辰傻眼了！他早就传闻锦衣卫神通泛博。但他没有想到，锦衣卫神通泛博到这类境地！连官员几时说了甚么话，跟谁说的，都记录的一清二楚！
洪朗在一旁河池张康辰：“冤枉不了你！锦衣卫监察百官言行。官员们常日里发的牢骚，全都会被记到档底上！”
再遐想到，端古斋的许世侄曾对他说过，朱泥表白两年前有人用过叛将金印。而张康辰两年前曾抽调进内阁值房半年。贺六已经敢鉴定，此人跟金印被盗案有关！
张康辰道：“这有甚么希奇的。我常日里没甚么爱好。就爱本身铸铜印，刻字自娱。前几日我刻了一方印，字刻坏了。感觉可惜了这块铜，就把它给熔了。”
贺六持续说道：“张康辰又言：我是举人出身，官儿做到六品主事就做到头了！悔不该当初受够了头吊颈锥刺股之苦，没有持续插手会试大比，而是到吏部挂了名。”
贺六道：“我看看是甚么时候啊。哦，是万历二十二年仲春初三，你在云香酒楼跟同亲，吏部员外郎于思恩、顺天府丞梁鲁才说的！”
贺六拿起锅中的半块大印，印底已经熔掉，看不出任何的笔迹。
张康辰道：“这是皇上对我这个做臣子的天恩浩大！我有生之年，定当极力报效皇恩！”
贺六接过文约看了看，点头道：“我说张主事啊，不对吧？你欠了赌坊一千两银子。可这张文约写着，卖田六十亩，得银四百五十两。剩下的五百五十两，你是如何还的？”
城北，礼部仪制司主事兼内阁行走张康辰府邸后院。
未几时，洪朗跟张康辰回到了后院。洪朗手中拿着一张卖田的文约。
张康辰道：“这事儿倒是真的。我当时候太年青了，做事莽撞。朝廷端方，举人在吏部挂了名，就不能再插手会试。现在想想我都悔怨。”
贺六道：“哦？不晓得你在印上刻的是甚么字？别是西北王勃拜之印七个字吧？”
贺六叹道：“大明朝有端方，举人升迁，难于上彼苍。普通的举人，为官平生也只能做到正七品。你却在四十岁的年纪，就做上了正六品的六部主事。应当说，你的官运还不错。”
二十名锦衣卫力士站在院子当中。院中另有一口大铁锅。铁锅下方，是一堆烧了一半儿的木料。
贺六表示洪朗噤声，又道：“内阁两次将张康辰选为行走。同僚庆祝。张康辰却言：不过是因为我生得结实。内阁那些阁老，这是把我当作了能挑重物的使唤下人！拿我当牲口普通！”
这时，洪朗拿过来一份档底递给贺六。这份档底，是张康辰在锦衣卫的存档。
张康辰道：“啊，余下的我渐渐还的！”
贺六道：“哦？这在档底上倒是没记录。卖田土，是要有文约的。你还存着当时买卖用的文约么？”
张康辰赶紧道：“不是！我刻的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八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