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 胥吏（一更谢老桥这几天的打赏）

李如柏面露难色：“好，那我就不派人了。岳丈大人，有个事儿。。。我想求你帮帮我。”

有明一代，大要上户部的顶梁柱是三位堂官。实在不然，户部真正的顶梁柱，是为数浩繁、无官无品的胥吏。

自从贺六来到密云大营，大营四周就常常呈现两伙人。这两伙人个个短打扮，腰配刀剑，骑着马，马鞍上还挂着鸟嘴铳。

仅凭这一百多人，办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数量浩大的支出、支出，明显是不成能的。

李如柏一提胥吏的事，贺六立马明白了三分。他道：“如何，你在军饷核销的事上碰到了费事？”

真正详细包办各地赋税支出、支出的，是户部上千名无官、无品的胥吏。

李如柏将此事奉告了贺六。贺六一笑置之：“庇护？我身在自家半子的虎帐里，身边有我半子的两千袍泽！我用得着他们庇护？监督就监督，说那么好听干甚？”

李如柏道：“那您跟这三位大人手底下的胥吏熟不熟？”

整整半个月，白日，他在密云四周的草甸子上打猎。早晨，就回大营跟半子烤野味、喝酒。

李如柏说的是实话。即便是俞大猷、戚继光、李成梁这些边镇悍将，碰到那些无职无品的胥吏，亦是要低头的。没体例，他们手里的精锐都是募兵制招募而来的。胥吏们在账册上紧紧手，他们部下的弟兄恐怕就要挨饿。

白笑嫣在一旁插话道：“我的好半子啊，你没银子，香香有啊。香香嫁给你，带畴昔四十万两的嫁奁。你让香香帮你掏这笔银子不就是了？宁获咎阎王，别获咎小鬼。我跟户部王侍郎家的三夫人打麻吊时，曾听她说过，即便是户部的三位堂官，都特长底下的胥吏们没体例！他们跟处所官儿、武将们成年累月表里勾搭做下的肮脏事太多。查办一个胥吏，倒要牵涉出一大串封疆大吏、统兵上将来！”

白笑嫣将小册子还给贺六：“六哥，你现在如何跟我都不说实话了？昨儿你还和我说，要做只闲云野鹤，落拓安闲的了此平生呢！你这册子上，是统统被朱希孝架空出锦衣卫的老弟兄名单！名单里下到试百户，上到几个老太保，都是你的人！你要真铁了心退隐故乡，还清算这份名单干甚么？”

李如柏摸干脆的问：“岳丈大人，您跟户部的人熟不熟？”

李如柏点点头：“户部的黑钱。军饷核销，要拿出三十取一的好处，给经手的胥吏。辽东我父帅的粮台上，就长年存有一笔银子，专门贡献户部的那些小鬼儿！我父帅常说，想做大事，就不能获咎小人。不但是我父帅，戚大帅、俞大帅也都是这么干的。”

都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又有谚曰：县官不如现管。这些胥吏，固然身份寒微，却权力极大。常常那些二三品的处所督抚，见到他们都要礼敬三分。因为这些人随便在赋税账册上改几笔，督抚们就会碰到天大的费事。

贺六搂住了本身老婆的肩膀：“甚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啊。我不是退隐，而是冬眠！待到得当的机会，我会把册子上的这些人，重新召入都城！”

户部三堂官下，设十三省清吏司。每司设一名郎中，一名员外郎、两名主事。再加上广储司、照磨所、茶马司、军储仓。。。全部户部正七品以上的官员，加起来也不过百人。

贺六笑道：“用不着你派人庇护我。大营内里东厂和锦衣卫那两伙子人是干吗来的？我如果在路上出甚么差池，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贺六道：“嗯，你现在是密云游击将军，固然品级不高、带兵未几，却也是一营统兵主将。亦是要跟胥吏们打交道的。如何，户部的胥吏难堪你了？”

百年的老猴儿能成精。这些胥吏，会做事，更会捞银子。欺诈、讹诈处所官员，是他们的家常便饭。

李如柏点点头：“小婿初度独当一面，有些事考虑的不甚全面。朝廷发下来的饷银，全让我如数发给部下弟兄了，粮台上没有多余的银子。两千人虽未几，可吃喝拉撒、军饷粮草一年下来亦是一笔大数量。足有十万两之巨。户部包办密云大营军饷核销的，是一个肖桂的胥吏。肖桂跟我要三千两银子的好处，我竟拿不出来。”

李如柏还觉得是蒙古探子偷着超出了长城，刺探都城四周几个卫戍大营的设防呢！

他派出五百兵马，一个冲锋，便将两伙人团团围住。

白笑嫣却一把抢过了那小册子。只见小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近百人的姓名、官职。

李如柏道：“我晓得香香有钱。我爹亦写信给我，说我这边如果缺银子，能够找他要。可我已经是一营游击了，再使夫人、父亲的银子，未免太丢人了。一来二去，客岁冬该核销的军饷，一向拖到了现在。阿谁肖桂找人带话给我，说超期四个月，再要核销，需办理他一万银子！军饷核销最多能超期半年。也就是说，两个月内，我不处理这件事，就要丢官罢免了。”

贺六现在是闲云野鹤，天然要做闲云野鹤该做的事给监督他的人看。

李如柏道：“岳父、岳母，一会儿我派一辆马车，一百袍泽，护送你们回都城。”

没想到，这两伙人，一伙取出了东厂的腰牌，一伙取出了锦衣卫的腰牌。本来，锦衣卫这伙人受了朱希孝命，东厂这伙人受了冯保的命，两路人马一同在密云“庇护”贺六。

贺六正在跟白笑嫣办理行装，李如柏走了出去。

这日深夜，白笑嫣已经睡下。贺六借着烛光，细心的看着一本册子。

贺六放动手中的行李，转头看着李如柏：“有甚么事你就说。自家人，何必吞吞吐吐的？”

贺六对付道：“没甚么，睡你的吧。”

白笑嫣迷含混糊的起家：“六哥，你看甚么呢？”

在密云大营待了十几天，贺六筹办带着白笑嫣、香香回京了。

贺六道：“熟啊。户部三个堂官，尚书马森，左侍郎王国光，右侍郎杨思忠，跟我都挺熟的。”

户部一任，不过三年。铁打的户部，流水的官儿。可胥吏们却常常在户部一干就是十年，二十年。他们精通户部的各项事件，官员们离不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