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大明疆域虽广，却无一寸是多余的（三更）

俞大猷点点头：“斩了八百颗安南人头。你得给他部下的瑶人弟兄，筹办八千两的赏银。”

俞大猷叹了声：“唉。这些浮名又有甚么用呢？一个小娘们随便说几句话，我的兵权还不是说丢就丢了？若不是我运气好，回籍途中偶遇海匪反叛，打了一仗。说不定我现在正在福建故乡的水田里割稻子呢！”

他对殷正茂说道：“殷总督，太蹊跷了！安南人把天下之兵齐聚于哲达山。未鸣一铳，未发一箭便全都撤走了？莫非是他们吃饱了撑的？两万人一起来哲达山遛弯消食儿？”

殷正茂笑道：“那是天然！狼兵兵戈是短长。打赢了，要赏钱更短长。”

正说着，旗牌官报来：“报！阿勤惹将军大破安南军后卫。斩敌首八百余。现正赶回大营。”

贺六问道：“俞大帅，安南人这么大张旗鼓的犯边，之前多见么？”

夜观星象，是俞大猷每晚必做的事。

刚巧，他碰到了俞大猷。俞大猷正在看星象。

诡异的一幕产生了。哲达山上占有着的安南兵，见到气势汹汹南进的明军，竟然全军后撤。一向撤回了安南境内。

俞大猷道：“命你率一千狼兵，深切安南境，追击安南军后卫。不斩他四百颗人头，不准出兵！”

明军当中，有一句传播颇广的话：“俞善攻，戚善守。”

贺六闻言，亦道：“殷总督这么一说，的确奇特的很。”

转头，俞大猷又对殷正茂道：“我们先在此地驻扎五天，静观其变。如果五天后，安南人不卷土重来，我们再出兵回南宁。”

贺六感慨道：“怪不得张居正说，现在大明有两柱。北疆之柱戚元敬、南疆之柱俞志辅！俞大帅果然是我南疆的定海神针！”

殷正茂是个天生的算盘精。他掐算动手指，手中念念有词：“五天，每人一斤米。需二十万斤米。折银一万三千两。。。”

一省总督和一省总兵商讨兵略大事，贺六不好插嘴。只是在一旁听着。

瑶人将领道：“末将领命！”

两万安南军，几近全都龟缩驻扎在哲达山上。

俞大猷说了一句话，振聋发聩：“大明边境虽广，却无一寸是多余的！哲达山虽是荒山，倒是我大明的国土！每一寸地盘，都值得我等用鲜血去保卫！”

贺六道：“敢问俞将军。如果安南真的倾国之力北侵，我们是否有必胜的掌控？”

标兵将安南人退兵的事报给俞大猷后，俞大猷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

殷正茂道：“此究竟在蹊跷。哲达山在我大明的边境内。可安南人倾巢出动，莫非只是为了占有哲达山这座荒山？”

转头，他道：“成！别说驻扎五天，就是驻扎一个月，广西藩库也拿得出银子来。不需向兵部递抄本要军饷。”

俞大猷又道：“六爷，我一辈子不会仕进。在宦海上吃的闷亏，数都数不过来。宦海上，只要我亏损的份儿，可一到了疆场上啊，就有我俞大猷让别人亏损的份儿！”

俞大猷果断的说道：“不成！我早就派细作到安南境内散出话去：安南人若敢杀我一个明军将士，我定要他们十颗人头偿还！我老俞不能食言啊。他们杀了我们哨所里的四十多个袍泽弟兄。我定要斩下四百颗安南人的首级方可罢兵！狼兵副将阿勤惹安在？”

俞大猷其人像汉武侯周勃，笨人打硬仗。他向来遵守着以攻为守上上策也的古训。

四万广西边军到达哲达山下。南疆多密林，故而俞大猷部下，多是钻山穿林如履高山的步军。

俞大猷点头：“未几见。故而白日我说有蹊跷。兵戈不是宴客用饭，安南举国之兵北侵，连照面都不打就全军撤退。这内里必定有甚么诡计阳谋的。”

当初俞大猷罢免，恰是因为妖妃奴儿花花向隆庆帝进了谗言。

四万人马中，两万是广西本地的卫所军。一万是俞大猷从东南抗倭的烽火中带出来的俞家军。另有一万广西本地的土著狼兵。

俞大猷闻言，对劲的说道：“阿勤惹干的不错！”

军中之人都晓得，俞大帅不通《四书》，不通《五经》，却晓得《易经》。且能从《易经》当中，揣摩出带兵兵戈的事理来。

俞大猷先派五百狼兵标兵，摸清了劈面两万安南军的设防。

这时候，殷正茂走了过来：“阿勤惹班师了？”

俞大猷的自傲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近百场的大小战役中，磨砺出来的。

殷正茂亦道：“是啊。两万兵马，急行数百里。他们这弯，溜的够大的。”

俞大猷一脸浑厚的笑容：“行军兵戈，我能够连着三天三夜不睡觉的。我在看星象。”

俞大猷升帐，开端排兵布阵。

四万兵马，被他分红了五路。此中两路作为预备兵力。剩下三路，从南、北、中三个方向，直扑哲达山。

俞大猷自傲满满的说道：“别的不敢说，只要广西总兵还是我俞大猷，安南人来多少，我能杀多少！”

俞大猷半嘲不讽的说：“老殷，你就是小家子气！凡事就爱扒拉你的算盘子。要照着我的意义，直接从镇南关挥兵南下，吞了那安北国，将它重新变成大明的交趾布政使司不就得了嘛？”

贺六蓦地想起姑苏文会上，何心隐的狂人狂语来：“天子，亦需有人去管！”

殷正茂对贺六说：“六爷，你瞧老俞此人，天生爱兵戈！我的老俞啊。你有没有算过这么一笔帐。我们兼并安北国轻易。可兼并以后呢？你得派兵耐久驻守吧？军饷、粮草、补给，样样都要银子。安南人又是全民皆兵，会四周袭扰我们的驻军。驻军有伤亡，又要银子抚恤。算来算去，占了他那蛮荒之地反而得倒贴！宣宗爷恰是看破了这一点，才撤消交趾布政使司，准予安南复国。”

要说山林野战，广西狼兵绝对是天下无敌的。

殷正茂问：“安南人已经退兵了。我们要不要退兵？”

贺六道：“俞大帅，这么晚了还没睡？”

一名广西瑶人将领拱手道：“末将在！”

入夜，哲达山下刮起了秋风。贺六闲来无事，走到帐外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