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雅贿（三更）

贺六脸上闪现一丝笑容：“放弃？你错了老胡！我测度，张居恰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先进了春字号雅间。

邵大侠连连摆手：“不！你明晃晃的给人家送银子，不成了拿府库的银子贿赂了么？都城当中人多口杂，不免让人拿住把柄。”

老胡问：“甚么事？”

贺六终究回了家。两广总督殷正茂八面小巧。固然他是高拱一党，对贺六这个张党却颇尽礼数。临走之时，殷正茂送了他很多广西本地的土特产。

贺六道：“哦？这姓邵的做起了买卖？有高拱、孟冲、郭朴那些人的庇护，他的买卖必然是日进斗金吧？”

梁知府点点头：“就是这事儿！兖州卫出兵剿匪，军费银子本来是该兵部划拨。可战事告急，我们知府衙门只好先垫付了军费。现在好了，仗打完了，兵部竟然不赖帐了！”

梁知府拱手道：“邵大侠，您可真是大忙人。见您一面，比如登天啊！我那事儿您看。。。”

梁知府忙不迭的点头：“这是天然。只要明日这三十万两银子划到了我们兖州府账上，我立马抽出一万五千两来，分赠给王郎中、徐主事。”

老胡道：“你这趟去广西，碰到甚么毒手的事儿了没有？”

说完，梁知府取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塞给邵大侠。

老胡赞叹道：“老六啊，我现在是真赶不上你的心机周到了！我如何没想到这一层？”

梁知府大喜过望：“那我这厢拜谢邵大侠了！”

贺六点点头：“你想想，皇宗子才几岁？皇上如果然的英年早逝了，主少国疑。小皇上还不是事事听张居正这个教员的？到当时，他的诸多新政方略便能够实施！”

贺六笑道：“我全须全尾的返来了，倒要让他们大失所望。对了，比来朝局如何？”

贺六又问：“我们卫里这几个月如何？”

白笑嫣抱怨道：“他既然开了口，我们天然要给他面子。可经商之人，最烦跟这些高官勋贵后辈合股！赚了银子是他们的，赔了银子，倒要我们倒贴。”

白笑嫣给贺六倒了杯酒。

贺六对白笑嫣说：“对了，这趟我路子松江府时，去拜见了徐老首辅。徐家至公子徐璠暗里里跟我说，想跟咱家手里的棉布行合作，做做棉布买卖。”

老胡道：“你走以后，冯保就探听清楚了。是高拱和孟冲撺掇皇上派你去的广西！他们是诚恳想累死你这把老骨头。”

邵大侠笑了笑：“梁知府说的是兖州卫出兵剿匪，军费报销的事儿？”

老胡抿了口酒：“他开了一家名叫醉归楼的酒楼，又开了一家名叫访雅斋的古玩行。”

梁知府忙不迭的点头：“秒！秒！邵大侠，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小小意义，不成敬意。”

贺六道：“毕竟有老首辅的面子在嘛。我们即便赔些银子也只能认了。”

一家人坐定。贺六道：“本年的中秋是在运河上过的。明天这顿饭，就算是我们一家人补过其中秋了！”

梁知府赶紧问：“那可如何是好？”

白笑嫣道：“嗯。就这么着吧。一会儿吃完饭我就给德云棉布行的郭掌柜写信。”

邵大侠喝了口茶：“我在城北开了家古玩店，名叫访雅斋的。那儿有王朗中寄售的一幅《小鸡吃米图》、徐主事寄售的一幅《海上明月图》。标价都是七千五百两。你去访雅斋，将这两幅画买下来，银子天然到了王、徐二位大人手中。大明律可没规定官员不能买卖书画！这事儿就算闹到三法司衙门，梁知府也占着理。谁让梁知府酷好书画，以书画怡情养性呢？”

雅间以内，坐着一名矮胖官员。此人是山东兖州知府梁可凡。

贺六笑道：“这事儿提及来有些大逆不道。当今皇上到处都好，独一的缺点就是爱好女人。每晚无妃嫔侍寝就睡不着觉。他又勤于政事，每天披览奏折到半夜。如此劳心费心又劳体的，他的寿源能长的了么？皇上根子里还是保守的。决然不会让张居正罢休去实施那些新政。张居恰是在等！”

邵大侠却摆摆手：“别忙着谢我！军费核销的端方，向来是二十取一。你该拿出一万五千两银子来，平分给王朗中、徐主事。至于府库中一万五千银子的亏空，你本身做账摆平就是了。”

贺六摇点头：“倒没碰到甚么事儿。只不过光阴不饶人啊。八年前，我们下江南、去福建，是能骑马毫不坐轿、能日夜兼程毫不安息。现在我是真不可了啊。走两日，便要安息一日。骑两个时候的马，就要换乘三个时候的肩舆。不然浑身会像散了架普通难受。”

老胡惊奇道：“你的意义是，他在等皇上英年早逝，皇宗子继位？”

邵大侠在二楼的十几个雅间里来回乱窜。

老胡笑了声：“呵，日进斗金？日进万金还差未几！”

邵大侠笑道：“这事儿，我已经替你跟兵部徐主事、户部王郎中说好了！明日你就去兵部大堂找徐主事，再由徐主事领着你，去户部找王朗中实报实销！三十万两的军费，一两也少不了你的！”

白笑嫣将那些广西土特产放到了厨房，又忙里忙外，筹措了一桌团聚饭。

老胡道：“亦是风平浪静。朱希孝倒是想趁你不在的时候生些事端。可有何2、陆4、韩五那帮老兄弟掣他的肘，他掀不起甚么大风波。”

城北，醉归楼。

老胡固然已经卸了任，可他有一个做司礼监秉笔的干儿子，对朝堂中之事了如指掌。他道：“朝局嘛，称得上是风平浪静。只不过张居正的几项新政，都被皇高低旨展缓实施了。高拱在内阁里，到处架空张居正。我们的这位张阁老心灰意冷，现在每天往坤宁宫跑，一门心机教皇宗子功课。自古以来，改制都要承担庞大的阻力和天大的风险。我想张居正已经放弃了。”

隆庆二年，暮秋。

贺六俄然想起了甚么，他问老胡：“老胡，邵大侠那边，这几个月有甚么风吹草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