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白菜豆腐

贺六道：“官船船速太慢。我跟漕帮借了两艘鸢尾快船换乘，故而提早两天到了。”

贺六问赵炳然：“鄙人之前倒是没见过赵大人。”

说完，海瑞朝着贺六作了一揖。

半个月后，贺六一行人达到杭州。

赵炳然答道：“启禀上差。长年说，冬筑坝，夏防汛。胡部堂这些光阴一向呆在淳安县，监督河工修造新安江大堤。”

贺六瞪了刘大一眼。刘大立时噤声。

所谓的晚膳，不过是一碟豆腐、一碟腌白菜，一盆白米粥，三个白馒头。

胡宗宪道：“老六，前几日我接到塘报，说钦差官船方才过了山东境。如何这么快就到浙江了？”

落日西下，余晖晖映在江面上，真可谓是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那二人，一个是浙直总督胡宗宪，一个是淳安县令海瑞海笔架。

贺六道：“本来如此。对了，赵大人。江浙海防干系严峻。我们受钦命来巡查，必必要由胡部堂伴随。。。”

戚继光笑了笑：“年初跟六爷在福建宁德分离后，我率军又跟倭寇打了几仗。福清一战，我一不留意让倭寇火铳的散子儿咬了一口，不碍事的。”

贺六查办江南私盐案时，不吝开罪江南职位显赫的五位高官，逼他们吐出了脏银。海瑞从当时起便打心眼里佩服贺六。

戚继光苦笑一声：“六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那头母老虎，我是不敢惹的！惹急了她，她敢拿那柄家传的战刀活劈了我！”

赵炳然道：“贺大人，杭州众官员为您筹办了拂尘宴。我们别在这城门口说话了。进城去，边吃边聊吧。”

贺六道：“你先帮你六嫂、侄女在钦差行辕安设安设。等我和胡部堂回了杭州，你再和我们一起巡查海防。”

三人坐定，胡宗宪的长随端出去晚膳。

刘大问：“六哥，我跟您一起去淳安么？”

赵炳然是裕王党中人。严嵩、严世藩失势后，裕王向嘉靖帝保举他做了浙江巡抚，这明摆着是为了减弱胡宗宪的权力。

贺六发明戚继光的脸上多了一道疤，他指了指那道疤，问：“戚帅，您这是？”

贺六笑道：“海县令不必多礼。你这一拜我可受不起。谁不晓得海笔架这个典故？”

赵炳然答道：“下官之前一向在南京礼部任职。前任郑泌昌调任南京孝陵监修总管后，先是由胡部堂兼任了一年的浙江巡抚。上个月下官才从南京礼部侍郎任上调任浙江巡抚。贺大人久在北京任职，故而下官之前无缘得见。”

嘉靖四十一年冬月二十二，锦衣卫北镇抚使贺6、批示左同知刘大乘船南下，巡查江浙海防。当然，巡查海防只是个借口。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查办胡宗宪。

随后贺六指了指前面的那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白笑嫣和香香。

刘大道：“赵巡抚，胡宗宪身为朝廷派驻江南的最高官员，为何不亲身来恭迎钦差？难不成是他鄙视钦差不成？”

贺六点头：“不必了！”

海瑞在一旁道：“下官海瑞，见过贺大人。”

胡宗宪道：“我这里没甚么山珍海味。不过有道是鱼生痰、肉生火、白菜豆腐保安然。白菜豆腐，自有它奇特的风味。”

贺六接过胡宗宪递过来的白馒头，心中想起了在严府赴宴时吃的“鹧鸪米”、“黄瓜条肉汁”。

贺六摆摆手：“不了。我这就骑马去淳安县见胡部堂。拂尘宴，就由钦差副使刘大人代我赴宴。对了，这趟南下办差，我是带了家眷来的。还请赵大人在钦差行辕清算两个清雅些的房间，给山荆、小女居住。”

三人进了茅草棚。胡宗宪笑着说：“老六，我这行辕有些粗陋。委曲你这个钦差大臣了！”

所谓的“临时总督行辕”，不过是用几根大木桩，一堆茅草临时搭建的一个小棚子。内里有一张破木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贺六看到戚继光站在武将班的最前线。他赶快走畴昔，拱手道：“戚帅，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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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远远的认出了贺六，赶快上得岸来。

刘大嘲笑道：“呵，怕是做了甚么负苦衷，怕见我们钦差正使贺大人吧？修造河堤，何劳他堂堂两省封疆亲身监督？莫非河道衙门、河道羁系衙门的诸位官员、公公们都是安排不成？”

贺六朗声大笑：“戚帅就不敢拿出疆场杀敌的男人气势来，对她说：凭甚么我睡青石板？你睡床？自古都是夫唱妇随，何曾见过妇唱夫随的？”

三人一阵酬酢。胡宗宪道：“老六，你还没用晚餐吧。走，去我那临时总督行辕，我们边吃边聊。”

刘大唯唯诺诺的说：“全凭六哥叮咛。”

傍晚时分，贺六赶到了淳安县的新安江大堤边上。

贺六由衷的感慨道：“皇上夸戚帅是当世卫霍。卫青、霍去病一千多年前就死了。我是没见过。可戚帅的英勇神武，倒是我亲眼得见的！对了，夫人比来一贯可好？”

说完，贺六带了十名锦衣力士，骑马直奔淳安县。

贺六放眼望去，两个身穿布衣，头戴斗笠的人，正挽着裤脚，站在酷寒的江水里，批示一众民夫填土夯实堤坝。

贺六心忖：甚么是好官，甚么是赃官，单从饮食上就能窥一斑而知全豹。

赵炳然率众官员向贺6、刘大行了叩拜礼。

贺六道：“这倒不必。我亲身跑一趟淳安去见胡部堂，然后和他一起回杭州就是了。”

贺六说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话：“如果天下督抚的行辕，都如胡部堂的这间茅草棚普通，天下早就承平了！”

戚继光拱拱手：“六爷，上回我们分离时，我就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没想到这才大半年，我们就又见面了。”

海瑞道：“在赃官贪吏面前。即便他们官位再高，海或人也毫不会施礼。但是贺大人倒是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官。这一拜，我海或人是心甘甘心的！”

赵炳然赶快道：“下官这就派人捎信，让胡部堂赶回杭州。”

戚继光附到贺六耳边，道：“好？好个屁！比来那头母老虎看我不扎眼，每天早晨让我睡床下的青石地板。我没体例，只好借口练兵，躲进了虎帐里。”

贺六朝着他们喊道：“胡部堂、海县令，别来无恙！”

带领杭州城文武官员驱逐钦差的不是浙直总督胡宗宪，而是新任浙江巡抚赵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