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捕鼠官儿

常老板的米行里有工部郎中薛扬的股分。薛扬是严世藩的亲信。能够说，常老板是严党主子的主子。他天然要抓住机会，大大的贬低裕王党所把握的户部。

孔老板叹了口气：“唉，都觉得我们四大粮行的粮库里，稀有不尽的大米、麦粟。实在只是空架子罢了！我们手里存的客岁的秋粮，这一冬一春早就放空了！”

常老板是四大粮商之首。他拱手道：“丁帮主，您老吃的是运河饭，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您不晓得，我们粮行讲究的就是个快进快出。现在粮价这么高，如果我手里有粮，早就放了。何必把粮屯在手里？万一哪天灾情畴昔了，粮价掉下来，我不得赔死？”

贺六道：“有件事要求您。传闻您跟都城的四大粮行干系不错？”

丁三脚问：“粮价呢？”

丁三脚一拍桌子：“痛快！来啊，给我换大碗！我要陪六爷、诸位老板好好喝两碗！”

丁三脚快人快语，他点头道：“六爷，这分歧端方。漕帮端方，不得以势压那些守法贩子。再说，四大粮行背后都有朝廷大员做背景。我就是想压他们，他们也不必然买我的面子。您如果想插手粮食买卖，能够从江南进粮。运粮进京的事，包在我漕帮身上。”

丁三脚道：“四位老板，我跟你们也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看在我们十几年的友情上，明天我要你们卖我个面子。我们六爷是个大善人，筹办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来，买你们的粮食施助哀鸿。可我传闻，你们正在囤粮，一粒粮也不往外放。”

贺六在城北江南会馆找到了漕帮帮主丁三脚。

四人众口一词，简而言之就俩字：没粮。

丁三脚道：“就说客岁运夏粮进京。乙字戊组九号漕船上的捕鼠官跟本身的分舵舵主闹别扭。一气之下不管九号船上的老鼠。九号船在江南装粮一万两千斤，进了京，你猜还剩多少粮？只剩下了一万零五百斤！近一成的粮都被老鼠给糟蹋了！”

常老板当即表态：“虽说我们手里没多少粮食，可六爷体恤哀鸿的这颗仁善之心，让我们刮目相看！我们四个归去就是扫库底，抠地缝，钻山打洞也要为六爷凑出这二十万两银子的粮食来！”

丁三脚话里有话。不过是在威胁一众粮商。你们不给我面子？不卖粮食给六爷？那好办！漕帮能够找得出一万条来由，让你们下次拜托押运上京的粮食稀里胡涂少上一成！

其他三位粮商纷繁点头拥戴。

入夜，都城常、李、孔、陈四大粮商齐聚江南会馆。

贺六刚要开口，丁三脚却朝他摆摆手，而后举起酒杯：“好，既然诸位都没粮。那咱明天就不说买粮的事儿了！来来来，喝酒！”

丁三脚让下人给贺六上了茶，问道：“六爷台端光临，想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贺六之以是这么风雅，是因为金万贯的数百万家财落到他手上，贰内心不安。他想拿着金万贯的钱，多做些善事。如许能让贰内心结壮一点。

丁三脚点头：“错！最紧急的职位是捕鼠官儿！”

陈老板说道：“是啊！大灾之年，粮商手里也没不足粮啊！我家里人多，足有上百口儿。我这阵都忧愁，上哪买些米面，填我那一大师子人的嘴呢？”

“捕鼠官儿？这是个甚么职位？”世人奇道。

常、李、孔、陈四人久居都城，天然听过北镇抚司六爷的名号。世人纷繁拱手：“见过六爷。”

李老板亦拥戴道：“就是就是。咱大明有法度在，囤积居奇者，丈三十，流一千里。我们都是守法的贩子，如何敢往《大明律》的刀尖上撞？”

丁三脚闻言，叹了口气：“六爷，施助哀鸿竟要你自掏腰包？我劝你一句，这普天之下刻苦的人多了。你救得了几个呢？”

说完，丁三脚给贺六使了个眼色，表示他噤言。

贺六起家，朝着丁三脚作了个揖：“我只救我面前看的到的人。我不能让十几万涌入都城的哀鸿在我面前饿死。”

常老板一咬牙：“既然是做善事，我们天然不能要六爷高价！我们平价卖给他！”

四大粮商每年托漕帮所运粮食代价不下数百万两。一成绩是几十万两。漕帮把持着运河航运。想从江南运粮进京，就必然要找漕帮的船。你们如果不想下次平空丧失几十万两银子，就乖乖的卖二十万两银子的粮食给六爷！

固然嘴上客气，他们的内心却打起了鼓：这锦衣卫的六阎王别是设了甚么骗局等着我们呢吧？

贺六点头：“我买粮食不是为了转手出售。三爷也晓得，十几万北直隶的哀鸿进了京。朝廷虽说拨下了赈灾粮，在都城西郊开设粥场。可始终是杯水车薪。我这二十万两银子，是自掏腰包，筹算换成粮食，解哀鸿的燃眉之急。”

四大粮商是多么夺目之人？他们怎能听不懂丁三脚的弦外之音？

丁三脚亦起家，凝睇着贺六，很久，他骂了一句：“我曰他祖宗的。每天听人说朝廷如何如何的。到了闹灾的时候，朝廷竟不管哀鸿的死活，倒要六爷如许的善人自讨腰包！得了，不就是四大粮商么？我顿时下帖子，让他们今晚来江南会馆喝酒！放心，这事情包在我身上！”

贺六喝了口茶：“是如许，北直隶正在闹春荒。四大粮行却囤粮不出货。我但愿您出面和他们筹议筹议，卖给我二十万两银子的粮食。”

常老板接话道：“对，那是唐朝人曹邺的诗。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咳，现在管着天下官仓的是户部尚书高拱。那户部当中，想必的确有很多赃官贪吏，就像那官仓鼠普通。。。。”

丁三脚侃侃而谈：“诸位，我是个粗人。可我听我八岁的侄儿常常背诵一首前人的诗，叫甚么官仓鼠的。”

丁三脚点点头：“他们每年从江南所购的白米，都是用我们漕帮的粮船运上京。如何了？”

四位富甲一方的老板退席。丁三脚道：“诸位明天能来赴宴，是给我丁三脚面子！我给诸位引见小我，这位是锦衣卫的贺六爷。”

喝了几杯酒，丁三脚话锋一转，提及了漕帮的掌故：“诸位都晓得我漕帮有八堂，十六会，三十二分舵，管着六万帮众，三十多万运河夫役跟着漕帮混饭吃。你们可晓得，漕帮当中最要紧的一个职位是甚么？”

常老板道：“天然是帮主了！”

常老板道：“本来如此！长见地了！”

丁三脚摆摆手：“咱不懂甚么大事理。我听了这首诗啊，独一的感受就是，嘿，这写诗的是个明白人：有粮食的处所，就必然有老鼠。就说漕帮的数千条漕船吧。每条船每回运粮都要被老鼠偷吃。可别藐视这老鼠。这些家伙糟蹋起粮食来，那但是里手熟行。因而乎啊，漕帮从百年前，就在每条漕运船上设了一个捕鼠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