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执念一线自难辨

苏慕侧头，有些微微不忍：“如此周折，可还支撑的住？”

无量点点头：“这还担搁些甚么，还不去取了那厮劳什子佩剑。倒是心机工致，普通人那里想获得随身佩带的利剑竟是诡计的钥匙。”

无量略微嫌弃的撇了她一眼：“你去了何为，莫要拖吾后腿。”锦帕低了头，不平气瞪一眼：“如果蒹葭女人家，有甚么你们不便利的处所呢？神君莫要瞧不起人。”

“何况，我穹华殿纂天镜内可窥得凡民气中遗言，无量，你当真不想知悉？”

现在无量又在这凡界的夜，拼了满身解数，只为一偿心中执念。

月白衣袍的神君面色没有波澜，声音凛冽又疏离：“原是你自作自受，又何必怨天尤人。”说罢转了身面向领头的天将，冷声叮咛道：“你归去上禀仙帝，无量神君我自会带归去。如此胶葛恐两边都讨不得好，此番状况，是识时务者为豪杰。”

锦帕站了起家，拽住苏慕袖子：“仙君当时消逝的好仓猝，吓了锦帕一跳。”苏慕执了笑意：“吾瞧着，你与这齐王倒是聊得投机。”

无量伸手解了齐王身侧佩剑，那是通体乌黑的一把剑，模糊镶了龙纹，自是天家威仪。锦帕瞪大了眼：“这是何为？”

苏慕未曾答话。彼时凡界正值七月，气候闷热，仿佛随时都能落下一场滂湃大雨，田野空旷无垠，漫天的星斗似要坠下来。如许漫天的星子有些晃眼，一晃千年，老是纠胶葛缠。

苏慕道：“地底有道门需得这剑开启，齐王被施了神通，半晌不得转醒。你乖乖呆着这里，等我返来。”

苏慕刮了刮锦帕鼻尖，话音无穷和顺，目光悠悠落在齐王身上：“那里有甚么天生的恶人，不过是有了欲望，便不得不去做恶事。凡是身不由己，不过是难以节制本身的欲念，这才是最可怖的处所。”

无量牵出一缕笑：“如此三世，借了仙血灵力，她便能窜改命格，我曾窥得她命格，极阴极险，如此折磨，我舍不得。”

齐王兀的一笑，竟不答话。过了很久，一抹话音浸了浓浓忧愁，似是说给锦帕，又似是说给本身听。

锦帕摇了头，似是堕入深思：“锦帕感觉，这齐王也不是恶人。只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己罢了。”

锦帕正欲答话，脑后竟被一坚固的物件撞得生痛。惊得转头，却见齐王身子软软瘫下，无量面上一丝嘲笑：“人间君侯，巧舌如簧。”

话音未落，闷哼一声。嗓口一道腥甜，灵力忽的混乱，在体内哄窜。无量强自支撑，运了十成仙力，额头排泄细精密密的汗珠，如此已近一炷香的时候。苏慕抽了仙力前来援他，微一摸索道：“无用，这门契了阵法，你我用强是打不开的。呵，这暗道里的构造，倒也有些工夫。”

苏慕噙了一丝笑：“莫要闹。那地下环境难测，怕有不测。”

暗夜里无量抬了头，眼神里终究有了一丝寂然：“苏慕，我很悔怨。”

锦帕摇了头，拽紧月白一道衣玦，目光澄彻又果断：“仙君带我一同去罢。蒹葭女人待我不薄，现在她有难，锦帕应尽微薄之力。”

无量有些不耐：“跟了来便莫要啰嗦，行动快些。”

只见那暗门忽的霹雷一声，暗色龙纹逐步班驳脱落，暴露鎏金原貌。锦帕瞄见那龙身回旋，一只龙爪上，仿佛有一把古旧的锁，锁心处一支上阳花素净又妖媚，兀自感觉有些熟谙。正要出声，无量忽的面色大骇后退一步，大喝一声：“谨慎！”

“步步为营是因为见过了鲜血淋漓，不择手腕是因为求而不得，心狠手辣是因为经历过叛变。锦帕女人纯真至斯，怕是未曾经历过人间险恶，惟愿女人能永久这般，这世上的残暴，少一人晓得，便好一分。愿女人明白，江山霸业，总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

苏慕啧了一声，指了门中玄关，薄薄一丝空地引入铁门，暗镶了龙纹，不留意竟看不出来：“你说，这裂缝，有些像甚么？”

天将冷哼一声，很有些不甘心的收了兵念了诀撤兵。苏慕背身望去，鹄立很久，悠悠吐出一句话：“无量，天规寂静，你该当有筹办。”

无量略一思考，随即了然：“你是说，钥匙在齐王身上？”

锦帕璀然一笑，重重点了头。又转头望一望小狸：“如果等我们返来，蒹葭女人救了返来，小狸也醒了。那真是皆大欢乐。”

苏慕凝眉：“西海龙王？这但是老朋友。倒不必如此费事。楼上这位，便是现成的钥匙。”

无量念了仙诀，流光仙力裹了蒹葭孱羸身躯缓缓升浮。他抽出匕首，狠命割向手腕。一道深切鲜红伤口蜿蜒在手臂上，鲜血直流。竟似引入山泉般，灌入蒹葭凡身。鲜血至处，骨肉皆泯没升腾，无量面色有些惨白，终究如释重负舒了口气，对苏慕说：“走罢。”

三人一起探至地底暗门前，原是他二人已走过一遭，早已熟谙，也未曾有甚么伤害。锦帕一起谨慎应对，运了内息，自是感觉周转自如了很多。心下略微必然，无量早已疾步走向玄关前，抽了剑鞘插去门见裂缝中。

回说玉苑七层那天字第一间，一室酒香。锦帕抱了膝坐在贵妃榻旁，齐王似是不堪醉意，枕了狐裘枕，满室氤氲了烛光暖和，锦帕抬了头，认当真真道：“不过统统都会畴昔的，锦帕现在已找到了最贵重的东西，惟愿齐王洪福齐天，又有真龙血脉，定能心想事成。”

锦帕有些羞赧的看苏慕一眼，还是普通云淡风轻模样，衬了淡淡笑意：“莫慌，无量现在情急，不必与他计算。”

无量终究罢下，咬了牙顿道：“这可如何是好？还得上了九重天取御龙螺？御龙螺乃是西海龙国法器，这遭过分费事。”

他二人一起通畅至玉苑地底的一道暗门前，苏慕抬手抚上，闭了眼一探：“玄铁沉门，契了真龙之气。这倒是真工夫。”无量运了一身仙力，径直攻向那门中玄关：“管那么多何为，破了再说。”

锦帕摇了头：“锦帕不肯藏在仙君的庇护伞下，锦帕也愿与仙君共分忧愁。”苏慕叹了口气，似是下了决计一笑：“也好。那你便跟紧了，谨慎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