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秋竹偷眼瞧了玉娘一眼,见真不似难受样儿,遂迷惑道:“这般娘怎还能如此安稳?”
玉娘却道:“倒不是瞧我写大字,只祖父这几个字倒令人费猜忌。”说着瞥了眼炕桌上道:“这是燕窝粥?怎来这东西?”
玉娘默了默未说甚么,忽想起府里时候,柴世延寻了燕窝来,与她每日熬上一小碗粥,叮嘱她睡前吃下,说这个养身子,言犹耳,现在呢……
秋竹出去见玉娘还盯着那张大字瞧,不由道:“娘倒是魔怔了,可都瞧了一日了。”说着把托盘里粥放炕桌上。
说着让婆子跟秋竹把带来那两箱子书抬出去,搁当屋,玉娘道:“哥哥不提,我倒忽视了,这些书总搁箱子里不好,转头受了潮霉坏了,今儿气候好,一会儿我让人院子里铺上席,把这些书挪出去晒晒,想祖父那几册药书也里头,寻出来令人送到前头去你瞧。”
秋竹道:“是前头舅老爷送来,让灶上婆子熬了给娘补身子,说娘现在怀着孩子呢,忽视不得。”
陈玉书道:“这却不会,想那些费事百姓,家里头用饭都难,不是实熬不过,哪有闲钱抓药,那些药多是些便宜,若按本钱算来,不值几个钱,与他们些也没多少,若能治好病,倒是件积善功德,且如许一来,我们铺子里名声传了出去,来抓药主顾多了,这几个钱又算得甚么?”
想来,此时他守着人**正暖,虽与秋竹那般说,只让她放心便了,若搁以往伉俪冷时,离了也便离了,现在却如何放得下,特别此时……
玉娘听了悄悄点头,以往倒不知她哥哥另有这般本领,陈玉书见她神采还好,遂放了心,想起一事叹道:“记得祖父有几本药书,不是我这个败家胡为,倒可寻出来瞧瞧,以往还说开个药铺子轻易,现在才知,里头门道多着呢,只我本来晓得那些却不大够用了。”
玉娘吃了一口叹道:“这东西贵着呢,明儿你去与舅老爷说,莫再送来,我身子无事,吃了也无甚大用,倒白搭了银钱。”
玉娘推开窗子,只见窗外一轮明月洁白若雪,圆美满满挂空中,常言道,月圆人圆,现在玉轮倒是圆了,伉俪却成了这般。
娘美意救他时候,本身还跟安然道:“娘心却好,只救了他,过后不定又关键娘。”却不想经了死难,倒真换了心肠普通,再不去外头胡为,门前开了个药铺子,端庄做起了谋生,这两个月来倒也红火,且对娘是至心实意好,把娘迎进家来,兄妹两个有商有量,日子虽不如柴府,却也很过得去。
玉娘目光暗了暗,叹口气道:“纵不平稳又当如何,你家娘是瞧透了,说甚么伉俪情分,心冷意冷了,离了倒比一处强些,免得相看两厌,纵别人笑欢乐,你家娘这个旧人也犯不着哭天抹泪,况,现在你家大舅爷这般出息,我兄妹两个守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比甚么不强。”
玉娘闻声只觉遍体冰寒,秋竹却道:“甚么我们府,我们爷,娘现在早给休回家中,便那柴府里抄家灭族与我们甚干系,这才真是报应不爽。”
安然听了,再忍不得,扑通一声跪地上,眼泪都下来了:“大娘啊,现在可要救救爷命,爷哪是真要写休书休了娘,是哪日去陈府,陈大人与爷道,陈王谋逆问斩,工部陈大人成了余党,想爷官儿是那陈大人一手力保而得,如何能不受连累,眼瞅大祸临门,爷虑着娘跟哥儿安危,恐连累出来性命难保,才出此下策,娘那日从府里出来,爷一起背面跟着呢。直瞧着娘安稳进了陈家才归去,纳了那粉头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现在爷要问斩,娘不救爷,另有何人。”
提及这个,秋竹两口儿暗里里还说呢,以往瞧着这位大舅爷那就是个混账,混账都比他有说道些,就瞧他过往干下那些事,说是牲口都不平枉了他,当初落得破庙容身,真算是你该死。
玉娘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不是向着他,只你家娘这心再偏也偏不过一个理儿字去,你少欺负他些,再拌不起嘴。”
安然道:“非是主子想瞒着娘,是爷一再叮嘱主子,不成透出半个字与娘晓得。”
秋竹从外头迈进屋,见玉娘正坐炕上做小孩子衫子,打量神采还好,只不知内心头是如何风景了。
秋竹叹口气小声道:“明儿就是十五了。”
正想着,忽见陈玉书出去,秋竹忙起家见礼,出去与他端茶,玉娘刚要立起来,给陈玉书扶着坐下道:“又起来做甚么,前头忙呢,我也待不住,来瞧瞧mm便出去。”
秋竹子又道:“便如此,娘一个弱女子如何救爷性命……”秋竹话音刚落,玉娘已经站了起来:“安然套车,去陈府。”
玉娘也是愣了楞,特长里看了看,可不是,当年本身写大字,祖父老是这般把写好圈起来,这一篇大字上,几近都是红圈,怪不得祖父留了下来,下头却有祖父写一行小字:“堂前三步,叩首膜拜,祖宗有灵。”
今儿秋竹跟安然去县里拿些东西,本来住阿谁小院是娘赐给她与安然结婚,房契文书都是秋竹名儿,两口儿跟着玉娘挪到了陈家,那边便空了下来,安然便教他兄弟寿安两口儿住了,也能看顾着他娘,也能守着屋子。
玉娘不听便罢,听了安然之言,直觉脑袋嗡一下,面前一黑,几乎栽倒地上,秋竹忙扶着她坐下,跟安然道:“你倒蛮好,若不是今儿出了事,你还想蛮到何时?”
玉娘见他晓得长进,遂道:“若论旁恐寻不见了,只那些书却还。”
玉娘道:“柜上有伴计,做甚么用你亲力亲为,瞧着些便是了,转头累病了可如何好?”
媒介不搭后语,玉娘翻来覆去瞧了半日,也未猜出祖父写这行小字意义,只得收一旁,至晚间想起,又拿出来瞧。
玉娘道:“虽哥哥药铺子才开了两月,却做出些名声呢,想那些贫苦人家来,哥哥经常不收药钱,日子长了,天然都来咱家铺子抓药了,只怕这般下去,迟早折了本钱。”
陈玉书自是欢乐,一时陈玉书出去了,玉娘便让婆子搬了把凳子放到院子里,瞧着秋竹跟婆子倒蹬着晒书,忽瞧秋竹寻出本千字文拿过来与她笑道:“瞧见这个,倒想起了娘小时候事了,为了这本千字文,可没少挨老太爷戒尺,老太爷打了戒尺,过后又心疼,忙忙让奴婢给娘擦药。”
秋竹一句话倒勾起了玉娘幼年之事,想起祖父不免难过,接了那本千字文翻开,不想从里头落下一张纸来,秋竹忙捡起来翻开:“这可不是娘写大字吗,瞧上头另有老太爷用朱砂笔圈红圈圈呢。”
陈玉书笑道:“哪就这般娇弱了,我们家那伴计虽安妥,只我若不盯着,也怕他懒惰,这些日子刚入秋,来抓药多,不但我们四周村庄里人,县里也有来。”
玉娘见她那样儿,放动手里活计,道:“这但是如何了,早上出去还好好,如何返来就这般了,莫不是跟安然拌嘴了不成,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当改改才是,安然毕竟是个男人,又常外走动,自是有些面子,你动不动就跟他使性子,动起手来也没个轻重,你也不想想,安然一个大男人,莫非还打不过你,只不过让着你罢了,别动不动就与他难堪,便拌嘴十有j□j也是你错处。”
正说着,忽安然蹬蹬跑了出去:“大事不好了,刚我闻声说兖州府府衙大人手执圣旨来了县里,说爷是叛党虎伥,要收监抄家,带着兵把我们府上围了个水泄不通,爷现在都下了大狱,择日押往都城问斩呢。”
秋竹生了一肚子气出去,见娘如此,更加受用不得,一屁股坐玉娘下首杌子上,不言不语生闷气。
幸亏以往本身还劝娘,早知如此,不若早离了倒拎清,也免得落得这般成果,安然见她气那样儿,恐她使起性子来,做出甚么事来,拿了东西扯着她就返来了。
因挪仓猝,有些物件未带过来,这日一晨安然便套了车,两口儿家去拿东西去了,正赶上柴府纳妾,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好不热烈,把秋竹气不可,这哪是纳妾,就算当年娶娘进门也不过如此了,想这男人真正一个薄情寡义男人,这心说变就变,昨儿还热乎,恨不得捧手内心,今儿一抹脸连本身骨肉都不顾了。
秋竹道:“送来好大一包呢,便娘不让再送,这些也够吃上几月了。”
秋竹听了嘟嘟嘴:“娘现在倒向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