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银子
隔了几日,便以当时入股的船队又要拆分重修之名,将凤姐投出来的银子连本带利清理了遣人送了过来。虽也没少赚银子,同凤姐这几日“听闻”来的财气亨通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凤姐晓得是惹了对方不快,只是她生性傲气,何况现在身份,哪有低头的事理?又兼目睹着也没挣多少,便干脆丢开了,后又经本来闺中好友牵线把钱投去了鸿运商行,等着做那年翻七八倍的好梦。
既要瞒着贾母,天然连王夫人同凤姐也是不知的,倒不为旁的,只贾珍道:“若让她们晓得了,却要日日在老祖宗跟前行那欺瞒之事,未免难做。不如我们担待了也罢。”贾政贾赦都道有理,最欢畅地天然是贾琏了,这一趟跑下来多少也落下些油水,能瞒过家里那夜叉星去倒是最好不过的。
妫柳忙又挥了两动手,舒了口气道:“幸亏女人提示我,没事了,这光透不到外头去。”
早在扬州时,墨延松见过了黛玉本人,才同意了林如海让他掌管印信的事。只不过要调用现银的话,还得需黛玉的一样身份佩件,倒是他话了。只说现在黛玉回了家中,便是翻看翻看林家现在面上财产的大账,都不消一顿饭的时候。余者便是同妫柳几个未曾陪侍的打趣,趁便瞧瞧她们大家显摆各自的本事好处。
这事贾政倒是晓得的,便道:“那两家都是往部里递了便条借的国库银两,现在这探亲的事闹得世人皆知,都顺顺铛铛得了。”
贾赦一听这个却来了劲,忙道:“这才像话!这探亲别墅又不是盖了我们本身住的!还不都是为了天家的脸面?那里就全用自家往里贴!若个个都如此,那几次南巡,甄家早该卖儿卖女吃得骨头都不剩了,那里得这么些年的风景!”
贾母摆摆手:“不是甚么事到了跟前都把头一缩就能完事的。你认了无能又如何?还能别的寻一个当家主母出来?”
次日贾珍也得了信,心道不好,从速上门去寻贾赦。原想着是要往出掏银子的事,天然要远远躲了去,哪想到竟变成了往里搂银子的话,这如何能错过?且从国库往外倒腾银子,恰是显现身份的时候,比平常来路的银子花起来更面子大气。
言者偶然,听者故意,凤姐便想起了本身投到四海商行里头的银子。当时候能借了李纨的情面搭上章家天然是上上签,现在这娘娘表姐堂嫂母家掌事奶奶的身份分歧畴前了,天然内心的想头也跟着水涨船高。有道是民气不敷,便是如此了。心下有了想头,未免行动就跟着起来,暗里与章家二太太劳氏去了两回手札,话里话外就有要再参议参议的意义。
贾珍倒是奸猾,从管事嘴里三两下套出了话,想着自家已划了地出去也算尽了心了,外头再如何看也说不出来甚么。现在目睹着那边头的东西也要来刮捞,未免过分,何况此前极力筹办了秦可卿一场丧事,本身这里现在也不甚余裕。想了便假作应了邀,到了晚间却道哪家王爷有请临时去不得了。他却算得好,如果一早便扯了幌子说去不得,不免那头也改了时候等着他,到时候岂不不好再推拒?如此这般,才是真的天衣无缝,料他们几头人都到了,总不能因本身这个“外人”没在就歇了话头。
你去问他借银子,难不成还让她卖地卖铺子给你筹钱?她家账上余下的地步铺子,不是先人陪嫁的便是祖上得的天赐,哪个不在人眼里?这如有了动静却能瞒过谁去,撺掇孤女外甥卖祖产替本身筹银子盖园子如许的话传了出去,可真是一出好戏了!”
说着也不知从那里扯了块破毡子出来,如许东西呈现在黛玉如许令媛的内室里,怕也是连出那毡子的羊都想不到的。
王夫人闻言气苦,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同贾母顶气,狠狠咽两口唾沫,仍低了声道:“这园子图样都是他们外头定的,当时个个都说好,只怕修得比不上旁人家的,现在到了跟前了,却来问我们要账,媳妇也实在没得体例了。”
贾母亦不肯再同她歪缠,便道:“既是如此,便再将他们叫了来,一同商讨此事。”
黛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道:“那你把灯剔亮些,我看看你藏了甚么宝贝。”
虽是混话,却被几人听出来了。甄家的恩荣之盛是有目共睹,宫里连着出了两位朱紫不说,织造的位置也一向是他家的人坐,可见是圣上亲信。这回德庆口缉私,林如海下落不明也不听上头说过一句,甄家丧了位嫡子却得了老贤人和当今的恩赏,不止追封了个官身,还赏了祭银,平常哪家有如许大脸面?王夫人不知朝上的干系,只想着甄家出了一个贵妃一个妃子就隆宠如此,自家闺女如果能得个一儿半女又或者再进一步,那真是……
这日歇在了林府,晚间天然又是妫柳守夜。待得夜深人静,她悄悄喊黛玉道:“女人,女人,你可睡着了?”
贾赦嗤笑道:“二弟这话说的,当日那画图纸的高人还是拿你的名帖才得请来的,现在这倒打一耙却能号召到哪个身上去?!”贾政不由讷讷。
贾母看着这两人,暗叹一声问道:“之前不是听你们说的那吴家、周家、金家都盖得了不得的园子?虽不是太靠近,也略晓得些,这几家就比我们强出那么些去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真把稳如油煎,这林府偌大师产如果趁着林如海亡故的时候一气儿都清卖了,旁人也说不出话来,毕竟黛玉不过一介孤女,今后总要嫁人的,如许措置了也没有败家子“卖瓦片儿”之讥。只是贾琏好事,生生错过了阿谁机会,现在竟是动不得了。
黛玉实在是担忧妫柳这般心肠简朴却又身负奇技,若不谨慎被哪小我用心欺诈了去,不知要闹出甚么事来。她倒是不知这奉养傀儡行事只一件标准便是“于身主无益”,那里能等闲被人哄了去!
贾府的探亲别墅已近完工,百般账务都等着结清,王夫人拿着里外两套账看了数日,实在挤不出那么些银子来,想了想只好去寻贾母。酬酢两句,贾母那里会不晓得她,便问:“但是有甚么难处?”
黛玉不由发笑,另有如许守夜的丫头,如果辛嬷嬷晓得了怕不得狠狠罚她呢,也悄声承诺道:“没呢,柳儿姐姐有何事?出去讲吧。”
说话便遣人去各处知会,那贾赦反正同本身没甚干系,不过露露脸当个得供的菩萨,还怕怎的,应了一声便道晚间畴昔。
黛玉这才想起妫柳之前说过金银之物到处都是,为何其间看得如此保重的话来,一时震惊难言。
更有一个提及海上商船的,她道:“一样银子,能翻几番就得看投到哪家商行里去了。我姐姐因我姐夫在吏部的面子,寻了人牵线投到鸿运商行,一年你猜翻了多少?一万两银子投出来,一年就翻成了八万两!我表姐就歹命得很了,吃力巴拉地同四海商行拉上线,哪晓得这家商行放着海上那很多银子不去赚,倒往南北贩运米粮跑了几趟,白迟误工夫又不挣钱,一年才得一半的利钱,提及来也是赚海运银子的呢,实在让人牙疼。”
黛玉无法点头,笑着道:“好吧,如此我可多承你情了。柳儿姐姐,这世上的事情同你之前待的处所全不一样,你需得谨慎行事,无事可多问问嬷嬷同掌事们,或者你若识字的话,我这里书房里的书你尽可观阅。”
王夫人愧色更深道:“媳妇无能……”
黛玉发笑,又指着半空中那粒明珠问:“这又是那里来的?”
到底这里闲事要紧,想了想还是道:“再如何……三五万两总该有的吧?”
黛玉不由对她细看,笑着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是甚么样处所出来的!这珠子太也奇怪了些,我不能收你的。这些金银之属,你便本身收着吧,也无需再去寻来,我天然是信你的。还要记得,这事万不成再同旁人提及。哪怕你将这东西当作泥石,只要这世上的人还认定它是金银,你有这到处去寻来的本事就是个祸端。真泄漏了风声,怕是我护不得你。”
贾母人老成精,淡淡笑道:“珍哥儿是族长,才知会他一声儿的。这事儿倒是我们的事儿,他既来不得,也不碍的。老二媳妇,先把事情说说吧。”
事也却如他所猜想,待宁府小厮去报贾珍外出不得来时,贾赦贾政都已在贾母处,正坐着喝茶。
妫柳犹自感喟道:“可惜这里当奴婢实在不得安闲,早晓得我该投胎当个小子,也幸亏外走动。为弄这些东西,我还出去了两日,这身子在内行走倒是好不费事。”
妫柳身为奉养傀儡,本是无知无觉无生无命的一小我偶罢了,奉养主子才是它在这世上的起因,那里听过“我护不了你”如许的话来?一时怔愣,黛玉只当她不解,又道:“你一时想不明白此中枢纽,今后再渐渐想便是。只是我这话你却得记着。”
黛玉讶异一声,道:“外头能够瞥见我们屋里亮光,这般明晃晃的恐有人来问呢。”
贾政听了便抱怨:“早说过不必如此豪华,一个个偏都不听,现在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又不能推了重修,这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便把几处结账,银钱不凑手的话说了。
贾母抬眼缓慢扫她一眼,忍不住面露厌色道:“这么没忖当的话今后不要随口往外说!哪家长辈这么惦记旁人家底的?她那边三五万两总该有的,你这里如何就没有?这盖的是贾家的园子,可不是林家的!”
贾母听了这话撩了撩眼皮,将手里茶盅放下道:“你当着家,就到这个境地了?问府里亲戚借起钱来。”
贾母还是不语,王夫人忍耻低声道:“薛家那边能够暂挪借五万两,想问问老太太,能不能问问大女人,看她那边能不能……”
黛玉正要问时,只见妫柳顺手把那毡子一揭,底下竟是一堆金银块子。黛玉惊诧,妫柳对劲道:“如何?我没有骗女人吧?”
妫柳却在想着那收在储物囊里的那堆金银块子,要寻个处所扔了出去才好。她们奉养傀儡身上服饰都是一样的,配了储物囊也是为了平常奉养主子便利,没事理放些主子都不要的东西干占着处所。
凤姐因这阵子府里大兴土木,想要走她门路的人也更加多了,哪个也不好白手来发言,这么一阵子下来实在是收了很多好处。又有外头同大哥友,见她失势也乐意走动,话里话外偶或提及哪家又得了甚么天大的好处,哪家又新买了个废矿哪想到竟挖了银砂出来等等。
说白了,那边头的银子,你不花自有旁人替你花用了,凡是能有点门路体例的,哪个不去扒拉几个出来?也是现在贾府里出了娘娘,如果平常,便是有国公府的脸面,也得被狠狠刮下一层――案录上记取十万两,到手的怕也就五六万的模样。现在却分歧了,起码能到手个□□万。
劳氏甚么人,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这回肯接了凤姐的入股,一则是见她行事利落合本身脾胃,最要紧倒是卖小我情给李纨。她同李纨多有来往,贾家的事情天然也传闻一二,这回又见凤姐如许行事,便晓得是个心大的。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都是道理当中的,只是道分歧难为谋,这位贾府二奶奶的胃口恐怕四海商行是满足不了了。
妫柳道:“我遍寻了山川,也没寻着半块月光石日曜岩之属,只得了这个东西,女人拿着晚被骗灯照亮使,烛焰飘忽,看书伤眼睛。”
贾赦也盯着这事儿呢,只是他故意有胆却少些机警脑筋,这下有了贾珍,才真是如虎添翼了,叔侄俩好好商讨了一上午,下晌就把贾政请了来。贾政本是个没主张的,又夙来畏敬兄长,三两句便被说动了。这才让人把贾琏唤来,让他自去行事。
且说贾府造园,不计光阴,黛玉还是同本来普通每月都要回林府三两趟。因着现在林府提及来是她当家,故此贾母也难非常拦着,归去了倒也得在家里住上几夜。实则林如海同墨延松早有安排,容掌事现在更是连林家在都中及四周的田庄店铺都一手管了起来,最操心神的倒是林家那几百万两投出来生出来的财产,这却不是黛玉所知的了。
一挥手把那珠子收本技艺里了,递给黛玉道:“这个还是女人拿着用吧,我夜间视物同白日里是一样的,全用不着这个。拿了还占处所。”
王夫人那里受得住如许的话,老脸涨红,贾母只作不见,慢声道:“林家你就别打这个主张了。玉儿理家到底没甚经历,前阵子拿了账目问过我,林家同我们现在样儿竟差未几――面上的东西还在,内囊却罄尽了。
妫柳这才悄悄推了门入内,笑着冲黛玉道:“我有东西要给女人看,白日里跟前都是人,不好拿出来。”
只她家人少,现在姑老爷下落不明上头也不知如何个意义,更少了来往情面,故不非常看得出来。不似我们。进账的体例是谁也想不出来,一有几个银子,花用的处所却只多很多的。
妫柳笑笑道:“不消阿谁。”说着一挥手,半空里浮起一颗足有儿拳大小的夜明珠来,照得一屋亮堂。
如此,本来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万两的缺口,却生生打了三十万两的借单,这还是因户部现在管这个的同府里不甚靠近的原因,如果换上个弟子故吏的,五十万两也不在话下。只是怕贾母担忧,故入了府里账上的还是十万两,却也是一世人等的孝心虔诚。
王夫人面现愧意道:“照理是不该来烦劳老太太的,只是现在我也实在没法儿了。各处都都近完工,十月节前要结出七八万两去,这还不算没到面前来的。账上……账上现在只余一万两千余两现银,各处田庄上收益也还要等一两个月才气送来……”
妫柳这才回过神来,紧着点头,她道:“我弄这些东西返来不过是让女人看看我当真没有哄人,女人既不要这个,我今后天然不去寻了。”
事到现在,贾母也没了现成体例,便道:“既都是这般行事,那看来也没旁的体例了。现在账上无钱,还得留够府里平常破钞,总不能把你爹你爷爷拿命挣来的天赐庄子给押了出去!体例有了,你们自去商讨吧。先点点库里能用的东西,能少借些便少借些,谁晓得天上刮甚么风,万一催还到子孙身上,你们就是变成了牌位就得放心了?”说完只觉身心俱疲,再懒怠多言,摆摆手扶了鸳鸯往里屋安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