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逞干戈
四渎扑到床前,惶惑抽泣,“阿娘,阿爹他、他……”
村口一片尘雾飞扬。
山麓蜿蜒而来的村间巷子,与田埂交代,一丛松撒在田头的柴垛里簌簌颤栗,老农手搭凉棚,叫喊:“四渎,你躲在柴垛里做甚么呢?”
“羿仲!”
“阿爹!”四渎扑在阿爹怀里,浑身直颤抖抖,哭着说:“爷死了!”
飞尘里明灭着数百个恍惚的人影,打雷般隆隆作响的声音夹裹在尘雾里。
老农惶惑不安地走上前去。
“妊妇?!”
男人猛地抓住四渎的肩膀,不敢置信地问:“他们杀了你三爷爷?这是为甚么?”
该来的,毕竟还是来了……
“爷,天公打雷了吗?我们可得快些回家。”
“琬儿,我没事。”
蓦地,空中一阵颤抖,如同波浪层层震惊到老农赤着的足心。
男人神采刷白,呆在原地。
不远处,一座孤狼峰高耸耸峙,山中却有松柏傲寒,绿意苍劲。
竹舍的门“吱呀”一敞,一个端倪俊朗的男人从屋子里走出,伸开双臂抱住急奔而来的小童,宠溺地笑问:“渎子,跑这么急就不怕摔着?”
四渎是他们佳耦二人收养的娃,现在琬儿好不轻易怀上了羿氏远亲血脉,外界凡俗之人,莫非还容不下羿氏艰巨维系的这丁点直系血脉?
“爷被一个骑在顿时的好人杀了,另有好多好人骑着马闯进村庄。”四渎惊骇地哭诉,“阿爹,我好怕!”
“妊妇?”疑窦笼上心头,老农不解地问:“小哥,你问这做甚么?”一句话,惹得顿时的民气烦,挥手时剑芒一闪,老农捂着胸口缓缓倒在了地上。
感喟声从嘴角悄悄逸出,羿仲看看躺在床\上的妻那较着凸隆的肚子,心中更加忐忑:
躲在柴垛那边玩耍的小童,嬉笑的语声传来,却没有传到老农耳中,而是被阵阵马嘶声挡住了。
美妇的心,格登一下,“他如何啦?”
田头,堆垒的柴垛沙沙作响,小童从枯柴丛里钻了出来,惊慌地看了看倒地断气身亡的老农,哭着往山上跑。
半山腰搭了一间竹舍。小童奔向竹舍,放声疾呼:“阿爹!阿娘!”
诸暨、万籁。
骁骑将威风凛冽骑着战马,身披的铠甲凝固了血渍,似是昨夜里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这数百人竟是兵甲未卸、日夜兼程差遣战马而来!
和顺的语声传出,里屋一张竹榻上躺着的少妇掀了帘帐,探出头来,清秀的面庞上带着和顺的笑。
“爷,我在给柴苗‘施肥’呢!”
“是渎子吗?出甚么事了?”
群山环抱,溪涧水流涓涓,云峰雾海绵绵,空谷鸟鸣声声,如临瑶池。
山麓旁,一片村落,白雪皑皑,覆盖了几家篱笆草屋。
黍琬向夫君伸脱手,当羿仲上前紧紧牵住她的手时,她这才结壮很多,看着夫君,她的眼中尽是深切爱意。
看也不看地上倒毙的人,驭刺振臂一指火线,兵士们策马突入村落。
男人闻言一愣,皱着眉道:“四渎,胡说些甚么呢?”
数列马队,为首的少年主帅满脸凶悍冷厉之色,用马鞭指着田里的老农,喝令:
“这小东西,撒尿也不找个好地儿!”老农脸上打了笑褶子。
轻唤声入耳,美妇转眸看去,见自家夫君安然站在门帘内侧,冲她欣喜地一笑。
稚气的声音从那丛柴垛里传出,一个玩皮的小童提起裤子站了起来。
铁蹄踏破了村庄里安好平和的氛围,村中犬吠声声、怵惕不宁。
即便他们已封印、并已落空了神付与的才气,那些世俗中人,为何还不肯放过他们?
肩膀被阿爹抓得很痛,四渎哭得更短长,“好人问爷,村庄里有几个妊妇。爷没说,他就把爷给杀了。”
老农闻到氛围里浓浓满盈开的血腥味,不祥的阴霾笼上心头。
和顺贤惠的妻呵!
年后开春,田间禾苗流传入土,倒春寒里,大雪未停,农家人更是辛苦。
躲,也躲不掉!
“阿爹?”推了推阿爹,得不到回应,四渎怕极了,撒腿就往屋子里跑,焦心肠喊:“阿娘!”
“老头,上前来!”
暮色中,一个老农正在田里辛苦耕耘,挥着锄头,开垦水沟,将田间融积的雪水分泌出去。
“唏聿聿”的马鸣声稍歇,急涌到田间地头的尘雾散去,老农面前鲜明呈现数百人的马队行列。
老农直起腰杆子,放眼望去――
驭刺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问:“老头,这村庄里有几个妊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