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毒
万家鞭炮齐鸣，神州大地的夜空被点亮，呼吸间满是硫黄的气味。在禁鞭炮的都会中长大的姜留，第一次逼真地感遭到甚么叫做“火树银花”、“声震神州”。
孟回舟没说话，孟二却道，“你急甚么，先让他们闹腾，快到子不时我们再放。”
“还是二哥脑袋好使！”姜家的爆仗越放越少，跨年的响动绝对盖不过本身家！
姜老夫人气极，拉过儿子就是一顿拍，“娘如何说的？你非要出去、非要出去！”
“娘，今儿是大年三十啊，您别打了，咱得讨个好兆头不是？”固然母亲打得不疼，但当着百口的面挨打，姜二爷感觉万分没面子。
大年夜放烟花爆仗，谁家的最响最热烈，预示着来年谁家来岁的运气最好。往年为了显现低调和尊敬，孟家都是在姜家放完后才放，姜家放五百响的爆仗他们就放四百五十响。本年孟三憋着劲儿地买了很多，就等着今晚扬眉吐气呢。
“闭嘴！”孟回舟痛斥。
见家主活力了，孟家人都僵立在院中不知如何是好。孟老夫人沉着脸叮咛世人散了，才回到屋中，轻声劝道，“老爷睡会儿吧，待会儿该筹办入宫了。”
宫宴是上午停止，但身为臣子，孟回舟要在卯时入宫朝拜。不过此时的孟回舟哪能睡得着，他将二儿子叫进书房，低声问，“东西可筹办好了？”
姜老夫人发了压岁钱，又依例训话、祝贺后让子孙们起来。随后，姜家的下人在院子里哗啦啦跪倒一大片，给主子拜年。
“儿正有此意。”孟二的声音也似掺了毒。
姜二爷笑了，“哪就用着你了，我从孟家搬了很多烟花返来，待会儿你带着孩子们放一放，咱去去倒霉。”
“筹办好了。”
五更是一夜中最黑、最冷的时候。昔日此时，人们睡得正熟，本日却非常热烈。各家开门炮响声震天，孩子们起床穿新衣，厨房里的灶台红红火火，热气腾腾。
姜家的烟花上天，声响传入孟家。孟回舟和两个儿子同时转头看亮起的窗纸，嘴角翘出的调侃一模一样。
孟回舟缓缓转动手中茶盏，“我要他们走不出牢门！”
得知姜宝和姜猴儿已经返来了，姜二爷咧开嘴角，把鞭炮交给鸦隐，上前给母亲施礼，“娘，儿返来了。”
姜槐嘿嘿。
姜二爷怕腿脚倒霉索的小闺女摔着，把她抱起来大声道，“留儿本年要平安然安、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陈氏双手合十，又忍不住诘问，“二弟，你大哥他们明天准能返来，对吧？”
姜家新年煮好的第一锅饺子被装入食盒，送往西城兵马司大牢。
“废料！”子时已过，买返来又有何用！孟回舟一脚将管家踢翻，怒冲冲地回身回屋。
陈氏诘问，“送去的饭，他们吃上了没？牢里冷不冷，你哥的伤好些了没？”
姜老夫人昂首扫了大儿媳一眼，陈氏捂住嘴，晓得本身说错话了，明日宫宴的事情家中晓得的人可没几个。
那是够远的，姜槐赶紧道，“待会儿泡个澡，我给二哥拿药油揉揉。”
孟家院内，看着被水浇透、结冰渣的鞭炮，孟回舟的脸比锅底还黑。孟三气得捶胸顿足，“五色烟炮不见了，必然是姜二干的！他娘的，老子饶不了他！”
委曲必定是受了，姜二爷笑道，“牢里虽不比家里舒坦，但大哥和两个孩子都还好，大哥肩上每日用药，胳膊已经能动了。”
“很多。”
姜留欢乐极了，抱着爹爹的脑袋用力亲了一口，“爹，心-想-事-成！”
孟三嘿嘿。
姜松押在牢中这几日，孟家几次动手都未成。昨日姜二探监时，孟家下人密查到姜家下人要五更天去牢里送饭，孟二便订下毒计——趁着夜色，派人冒充姜家下人给姜松掺了毒药的饺子，毁掉姜家三人的身材。
府中宽裕，竟另有这么多喜钱，主子们个个眉开眼笑，谢恩声此起彼伏。
姜思尧带着二弟和四弟到院中的桂树下，用香点导火线。姜家的小女人们纷繁用手捂住耳朵，慢了半拍的小姜留刚被父亲暖和的大手捂住耳朵，便听到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姜留瞪大眼睛看着挂满树枝的爆仗一声接一声地闪着火光，火红的纸屑纷繁落下，大地都被震得颤抖。
没骨头的姜二爷把胳膊搭在三弟肩上抱怨，“我被狗撵着从西市一向跑到承平坊，这会儿浑身都疼。”
姜老夫人让三儿媳带着孩子们去外屋的暖榻上吃零嘴守岁，才对二儿子道，“你先去换身洁净衣裳，返来后把今晚的事细心讲一讲。”
姜槐赶紧问，“给他们剩下多少？”
太震惊，太美了！姜留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喝彩蹦跳。
姜槐凑到二哥身边，幸灾乐祸道，“二哥，那边一燃烧光也没有！”
“都用水浇了。”
大年三十挨打挨骂，意味着来岁一年都要挨打挨骂，姜老夫人扯着儿子的儿子进了屋，问道，“你大哥和孩子们没受委曲吧？”
那是当然，除非他们把院子点了，不然有个鬼的火光！姜二爷朗声大笑，举着闺女在院子里转圈圈，把姜留吓得直啊啊。
见姜二爷被打，陈氏心中不竭喝采，但愿婆婆打得狠些，再狠些；姜慕燕感觉丢人，恨不得立即躲到琴房去；姜留则握着小拳头，真想上去给她爹几下，这个不让人费心的家伙！
大哥不在家，姜二爷便唤姜思尧，“大郎，去点鞭炮。”
姜二，你且等着！
姜槐也跟二哥出来，小声问，“二哥，你的腿伤着了？”
子时至，姜家的爆仗声噼里啪啦地响起来，暖阁内昏昏欲睡的小姜留被震醒了，跟着姐姐哥哥们到堂屋给祖母拜年。
孟三哼道，“五色烟炮五百文一枚，他们这是打肿脸充瘦子！爹，儿也去放！”
姜老夫人叫了起，言道大伙辛苦，每人发一月人为的赏钱。
鸦隐扛着度量大承担的姜二爷回到府中时，一家人的心才算放下来。
姜槐绝望。
孟家的管家谨慎翼翼道，“老爷，小人已经派人去西市采买了，很快就能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