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九
“蜜斯绣得真好。”柳初拿起来细心看了看,笑眯眯地夸道。绣花最磨练的就是眼力和手巧,蜜斯隔远了视物不清,又是第一次上手,能够这么快完成已经是出乎她的料想。
“柳卿,你来讲。”
户部尚书也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微臣不敢,都是根据知州事上呈的文书据实以告……”
赵氏手忙脚乱要“盘点”顾夫人留下的嫁奁,又要拟出面子的嫁奁给凉国公过目,一时忙得团团转,连带全部凉国公府的人都严峻起来。
“哎,我们快些给蜜斯换衣啊!”杏初拉着两人仓猝往阁房走去,恐怕舅老爷第一回上门就要等急了。
“臣觉得,当务之急是放粮赈灾。”户部侍郎走前一步,颤颤巍巍隧道:“西南知州事前是坦白灾情、欺上瞒下,后又任由灾情扩大、辖内饿殍不计其数,论罪当诛。此时正宜遣人前去,一则放粮救灾安抚民气,二则押送西南知州事入京。”
“蜜斯!”柳初还未想好要不要与她说,杏初就兴冲冲推开院门跑了出去,脸上是掩不住的镇静:“蜜斯,舅老爷来了!”
王大人多年痴迷于水利之事,恰是多次在西南江一事上多次建言才让贞乐帝刮目相看。只是自从做了京官,也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到处跑,对于西南江的近况竟然也一无所知。
“王大人,你呢?你的西南江,不是能渡万石商船,长年不枯?为何却连灌溉的水都没有!”
西南知州事但是高国舅的亲侄子,积年政绩都是有目共睹的。只等着这一两年再锦上添花,回京免不了又是更上一层楼。谁推测他辖下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且还瞒下不报。
“你也学得这般贫嘴了。”乔瑷站起来揉了揉手腕,道:“好了,我们去外头歇会儿吧!”
“不,不是。”杏初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大声道:“是蜜斯的亲娘舅,顾公子过来看您了!”
“统统事情俱是一问三不知,相互推委,朕重用的莫非都是酒囊饭桶?”贞乐帝吼怒了好久,声音垂垂也没有了本来的力量:“你们说说,现在该如何措置?”
“这位――懦夫。”阚德泽伸长破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语气不如何驯良:“你是甚么人?”
高秀菁望着顾格非嘴唇一开一合,连他说了甚么也不晓得。闻声阚德泽打岔,才不屑道:“一把破扇子――”
“诸位大人众口一词,不知对前去西南州的人选有何观点?”贞乐帝终究微微点头,给此事下了定论。
……
阚德泽苦着脸:“格非兄,我的扇子……”
“我就担忧,到时候跟你绣的被面放在一起,如有人问起我该说哪一个才是我绣的?”乔瑷将只绣了荷花的枕巾和原图比了比,开打趣道。
“鄙人姓杜,奶名季延。”杜季延清了清嗓子,抱拳道:“我并无歹意,只是担忧一会有人来冲撞了各位。”
快报送至金銮殿时,西南的旱情已经担搁了三个月。杨鸣恭稳坐在御书房内,握动手札的手却在颤栗。
院子每日都有丫环来打扫,地上并不见落花,但是枝头盛开的毕竟也越来越少了。不知是否因为秋意渐浓,乔瑷总感觉比来思路浮动,总感觉有甚么事要产生。
“只是督下不力?西南七县本年缺雨少水,稻禾不生,饿殍遍野,为何你从未提及一字半句?”贞乐帝狠狠一拍书案,怒意未歇,又指着户部尚书道:“你昨日才说西南赋税比往年增了一成……你是要百姓们割肉取血给你添这一成?”
柳初哼了一声,当真道:“那我将枕巾也绣上,蜜斯绣的只给姑爷看一看就要收起来,可舍不得用上。”
但任她如安在其他物件上瞒天过海,刚放出去的利钱如何收得返来?苦想了一夜,醒来时眼眶底下黑了一圈,只得抹了厚厚的粉,施了新妆。又亲身下厨炖了鸽子汤,穿戴新做的霞色透薄桃花裙,往凉国公房里送去。
“甚么舅老爷?你让人告诉夫人就行了。”赵氏有两个嫡兄,也不知何为么妖,每次上门都要让人请蜜斯畴昔,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话。别说乔瑷不待见,就是柳初也是分歧意的。
结婚用的物件,绣的最多的就是鸳鸯戏水。乔瑷看着柳初给的图案就心中发憷,但一想她说过的“诚意”,又咬牙应了下来。
“杜季延?”顾格非转过甚来,目光蓦地凌厉,重新至脚将他细细核阅了好几遍,才终究意味不明道:“好,你与我到楼上去。”
“微臣……微臣不知。”工部尚书王大人喃喃道:“这条江是微臣亲眼看着挖出来的,本年荆南州雨水充分,西南江不成能没有水的!”
“是真的,国公爷和夫人都在前厅陪着,我亲眼看到了!”
“好了。”乔瑷剪了最后一个线头,放下酸软的手,心底舒了一口气。她本日要绣的是水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看起来比色采斑斓的鸳鸯简朴了很多。不过初度脱手得胜,也给她完成这个东西增加了信心。
“三位公子无妨往楼上去先歇一歇……”杜季延看着顾格非与乔瑷有九分神似的脸双手冒汗,故意想要表示一二,但是好不轻易寻得开口的机遇,又被打断了。
他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在乎这场闹剧,此时才挑眉打量着杜季延,半晌后淡淡道:“高家?本来这么多年,高家就只养出了如许的东西!”
“闫大人言之有理。”一片沉默中,终究又有人站了出来,倒是在这一群人中看起来非常年青的吏部外郎。此人夙来是最长于见风使舵的,刚才出去时已经眼尖地发明高家竟无一人在此中。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陛下龙颜大怒,再不指认祸首,恐怕他们都得不了好。
一人言寡,但两人出声仿佛就相互有了依托。特别是与此事相干的户部、工部等人,纷繁站出来表示要缉捕西南知州归案,安抚百姓。
“你说的是真的?”柳初也是不敢置信,拉着杏初迭声问。
以都城之贵,自是风骚人物层出不穷。但就是高秀菁如许爱好男色,自忖已经看遍都城美女的,也忘了要谩骂的话只顾紧盯着他瞧。
这件事赵夫人是千万不该健忘的啊!
他的眉不浓不淡,凸显出底下双目如夏季的圆月,潋滟而冷僻。天庭饱满,鼻高而挺,每一处仿佛都是匠师最对劲的得空之作。
“好。”除了府里的份例,乔瑷每次做新衣也会捎上柳初和杏初的。柳初想到夏季时本身一定还能在蜜斯身边,正想要回绝,蓦地想起蜜斯也该添些新衣带到夫家去,这才略带烦恼的应下了。
此话一落地,高秀菁满脸惊诧,顾格非也挑起了眉。
方才顾格非始终背对着世人,何晏止和阚德泽就让人感受皆是气度不凡边幅出众之辈。但是此时再看到他,才晓得甚么叫美女人。
“眼看就入秋,过几日得了空再去请裁缝出去,你们本年的冬衣也一并做了。”杏初被打收回去再添置一些刺绣之物,赵氏送过来的双福实在身材还未大好,乔瑷也就没有另做安设,只让她在屋子里待着。
但是此时陛下不作声,脸上也分不清喜怒,明显是在等着他们做表态的。
被点到名的司农卿柳大人“砰”地一声跪下,嘴唇动了动,好久才颤声道:“微臣督下不力,罪该万死!”
本日本来该是百官休沐的日子,此时御书房里却仍旧挤满了人。贞乐帝看着群臣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却各自都低着头不说话。他的手一松,厚厚的信笺如雪花般飘落,悄悄柔柔地粘在几位大人的锦衣玉袍上。
为了绣好这一支荷花,她已经坐了一个多时候没有挪过位。
贞乐帝垂眉不语,身边世人面面相觑。若西南知州事不是备受正视的高家,这句话任谁也敢站出来讲。现在既有这个老头子做了出头鸟,后续便要看着陛上面色,他们才好接着说下去。
这两日少了她的嘘寒问暖,几个mm也因为邻近的乞巧节各有运营,乔瑷却真是落了清净。就连平常新嫁娘要筹办的香囊被褥等物也有绣娘包办,柳初便让她只筹办一双枕巾。何况良辰谷旦不决,想来另有小半年时候,隔三差五缝几针也来得及。
“你说甚么?”乔瑷心中那一点思路浮动全然飘到了九霄云外。她呆呆站在那边,仰着小脸望着柳初,仿佛在向她求证。
“蜜斯!”柳月朔把将乔瑷搂入怀中,眼泪刷刷流了下来:“蜜斯,舅老爷真的来看你了!”
顾家是她们最后的依托,仿佛只要听到这个名字就能让人安宁。而此时乍闻顾家娘舅俄然上了门,怎能不冲动?
“如何了?”乔瑷见她面色不虞,转过甚来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