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宁王夜逃
只是这位贵公子,前次相见,不过炼气期凡人,连修仙门槛尚未摸着,现在倒是灵力澎湃、威压骇人的元婴了。
林方生已趁机缓慢调息,生生将那引发诡异狂暴之心的符文压抑,以灵力厚厚封杀、包裹起来,而后不及多想,收了灵剑,紧随公冶明镜身后追去。只在途中仓促传讯师尊,道:“阎邪服诛,明镜吞魔,恐有不测,东南边位。”
那血红色符纹悬浮在识海当中,扭曲变形,闲逛浮沉,看得久一刻,就觉心境沉闷,暴躁难耐,显是有节制心境之效,想必,与天魔咒有点联络。
林方生强提一口气,在土丘旁一处阵势稍稍凸起的草地上坐下,又取出一粒极品养元丹,一口吞下,闭目调息。
这公冶明镜肉身,倒是刁悍过分,林方生终是生出一丝惧意。
砸开玄阴蟠龙剑以后,公冶明镜拳势不减,朝着林方生咽喉处击去,迅捷如闪电普通,防不堪防。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这一章题目应当叫:宁王果奔。。。厥后还是算了 - -
谁知那灵力细丝才触及赤色符纹,头颅以内就如同再遭锤击,两边太阳穴嗡一声,头顶剧痛欲裂,林方生不由得撑住草地,咬牙强忍住。
公冶明镜却似玩乐上瘾,握住他伤腿,缓缓上移几寸,又将腿骨捏碎,如此几次,直至膝盖。
公冶明镜天然已非吴下阿蒙,血眸阴沉,嘴角狠厉,不闪不避,只是握起右拳,就朝他灵气不及、剑招呆滞的马脚处,一拳轰去。
亦将本身整只手掌,割得暴露寸寸森白指骨。
阎邪被推开时,就只是低头,见林方生那乌黑和婉发丝,毫不包涵自指缝间滑走,又是一声低叹:“方生哥哥,阎邪虽是屠龙神仙穆天降,穆天降却并非阎邪,他日如果不幸碰到,千万逃得远些。不然……”
这王爷本应在皇宫当中昏倒不醒,倒是如何逃来此处了?
林方生却不知这些启事,只顾御剑急追,层层乌云翻滚,座座山头奔腾,竟一口气追出万里。
卡嚓一声,林方生左肩就被一拳击得粉碎,剧痛远胜手掌割伤,不由惨呼一声,倒是战意昂扬,不知变通,回剑再斩他手腕。
恰是落空行迹的公冶明镜,一身锦袍都被撑裂,独一几片血迹斑斑的衣摆尚挂在腰间,权充遮羞。
那人吸尽魔气,蓦地张口,吼怒起来,已不似人声,就如上古魔兽,引得远方闷雷翻滚,犹若回应。夜空中暗淡云层,亦是跟从翻卷,垂垂在宁王府上空凝集回旋。
林方生只微微一怔,随即想通。
此地阵势陡峭,连缀土丘,高不过一丈,起伏陡峭,脚下绿草如茵,又有无数青紫、绛红色小花装点其间,如同一块无垠的厚绒地毯。
公冶明镜背对阳光,徐行走近。
实则,林方生脱手之际,恰是皇宫内天魔咒策动之时,如果迟上一个顷刻,只怕杀了十个阎邪也于事无补。当真是凶恶万分。
宁王却舔掉手指上鲜血,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共同一双血红瞳孔,说不出的魔魅妖异,毛骨悚然,又发作一阵大笑道:“风趣,风趣。”
林方生一时,竟未能将此人辨认出来。
也算是,与阎邪同归于尽罢。
林方生面如金纸,手掌扣死宁王手臂,一身剑意炸开,好轻易自他手中摆脱,左边手脚,倒是行动不能,只得以右手撑地,召出根基剑阵,三口灵剑光芒刺目,凝集全数灵压,恰是拯救的招式。
黑发混乱,披垂肩头,双眸血红,神采却有如被压抑赋性的野兽,蠢蠢欲动。
剩下话语未及出口,却被斜刺里杀出条人影撞散。
本来,阎邪毕竟是恨他怨他的。
阎邪僵坐不动,只是惨白一张脸,凄楚笑道:“我自知满口谎话,有愧方生哥哥信赖,现在你……可算也骗了我一次。”
林方生自阎邪怀中起家,双目清冷,如冰雪封疆,无喜无怖,手掌还是贴合在魔修下腹丹田之处,又凝集一道剑意,激射入体,再刺中魔修金丹,震出蛛网般裂缝。
林方生才觉一股强大灵压刺得面门和咽喉刺痛,呼吸亦是呆滞之时,那拳头却突然止住,停在咽喉边,又改拳为抓,卡住林方生颈项,将他自地上提起来。
林方生只将他推开,面上却已赤色全无,又召出剑阵,却有些运转凝涩,五十四柄森冷剑尖,隐然对准魔修。
公冶明镜现在身形高大,平伸手臂将林方生提起,就已是脚不沾地,摆脱不能。
到得最后,却紧舒展定林方生,暴露一丝贪婪。
嗓音亦全无那日天潢贵胄的文雅崇高,唯余阴冷无情。
那人影周身缭绕浓黑魔气,竟如一个个庞大符文环抱身材,又自皮肤下闪现出来,犹若刺青遍及,诡异狰狞,华贵衣袍被体内劲风一鼓,竟是烈烈舞动,黑发混乱,双目血红,仿佛厉鬼普通。
林方生亦是神采惨白冰寒,冷声道:“一次足矣。”
那王爷一身骨骼尽断又重塑,筋肉内脏亦是几次扯断、再生,此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忍耐。
林方生右手狠狠攥紧,割伤处刺痛又令神识腐败几分,却见阎邪地点处,只剩几件衣袍,那笑容温雅的清俊少年,倒是十方三世,再寻不见。
那人却还是顺手一招,便将他三柄至强灵剑收在手中,折筷子普通断成两截六段,叮叮铛铛往地上一扔。
林方生压抑内心惊骇,与那更加靠近的血眸对视,有一根冰冷坚固手指,自脸颊悄悄滑下,又听宁霸道:“恩典如海深,本王无觉得报,思来想去,不如吃了你可好?”
公冶明镜却还是一拳,迎上利剑。以拳敌剑,硬生生破开剑意灵压,砸在剑刃上。血肉之躯,竟将那上品仙家宝贝的玄阴蟠龙剑剑身砸出裂缝来。
而后又是一阵爆豆子般声响,公冶明镜本来苗条身材,竟收缩起来,将一身华贵锦袍自内而外,撑得粉碎,暴露内里白净皮肉,亦是吹气普通不竭涨开,竟将骨骼外那些皮肤筋腱,一并生生扯断,鲜血亦是喷溅四散。
林方生不由暴怒,他虽下狠心杀了魔修,却不肯见他尸身被旁人轻侮,剑阵鸣响,如雨普通往那人头顶四周射下。
本来只是垂垂消逝的黑气,竟汇成一股,朝那人丁中涌入。
而后纡尊降贵,往林方生面前一蹲,一双血红双眸里,贪婪之色却更加浓烈。
林方生左手有力垂下,灵力转至左肩便堵塞剧痛,停滞不前。倒是那一拳将他骨骼、皮肉、乃至经脉,尽数击碎,一时答复不得。
本来温润美玉、芝兰玉树的贵公子,熬过魔气爆体的折磨,个头竟平空收缩两圈,一身筋肉,更是千锤百炼般,透出股刚硬之气。
林方生暗道一声罢了,再不运功抵当,任由那血红符纹激起嗜血残暴,右手紧紧扣住宁王手腕,抬左脚就朝他侧腹踢去,却被抓个正着,铁钳普通手指紧扣足踝,又伴随骨骼分裂脆响,左腿火辣激痛炸开。
林方生灵力干枯,却又失了公冶明镜踪迹,只得临时收了飞剑,落在一片平原之上。
四周风起,卷得绿竹红梅枝摇叶晃,收回沙沙响声,月色亦被阴云遮挡,更加暗淡。
这等有违天道的修炼速率,若非亲见,只怕无人能信。
“本王得仙师互助,有那万年黑珍珠,如此方得如此成绩。”
林方生心内暗嘲,倒是安静下来,任颈项间手指愈扣愈紧,竟连颈骨也咯咯作响。
那人手臂将阎邪半消半散的残肢勒在怀里,竟是张口咬在脖子上。
再睁眼时,腐败双眼里倒是血丝满布,沸腾杀意,又侵袭神识,只恨此处萧瑟,竟连个活物也未曾呈现。
若非他长年磨砺,意志果断,只怕已然着了道。
林方生固然迷惑,那公冶明镜却浑然不知,又四肢着地,喉咙当真亦是收回嗬嗬低吼,行动神采,竟与野兽全无二致。
林方生却看得清楚,那人固然面有刺青,双目赤红,全无人道,五官端倪,却鲜明是宁王,公冶明镜。
阎邪果非魔修实体,金丹既碎,全部躯体,垂垂化为黑雾,弥散于夜色当中。却又伸脱手,将林方生拥入怀里,喟然长叹:“我现在金丹已破,旁人也就罢了,只恨那红蛟不死,合欢符纹,倒是破不成了。”
林方生强忍疼痛,沉声道:“不知尊驾何人,侵犯真龙一脉肉身,把稳反噬之力。”
林方生只觉有一把庞大烧红的铁锤,重重击在头颅以内,不由得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地上,随即就有一股残虐暴烈杀意,自识海深处收缩爆炸,几近将心神主宰。
天气,亦是垂垂敞亮。
又有一粒赤色符文,竟自那珠子中窜出,等闲渗入林方生防备结界,一点光芒,稍纵即逝,钻进额头。
林方生突地昂首,垂垂泛红的双眼中,映入一双类似红眸。
公冶明镜一双赤红双眼中,气愤仇恨,却垂垂消逝,一时板滞,一时狂乱,一时苍茫。
只是天子暴走,却叫宫廷中兵荒马乱,就连赫连万城亦被拖住。
公冶明镜神采痛苦,竟是又再度狂吼起来,站起家竟魁伟很多,挂着一身被撑裂、复又被血染的破布,便重新握住那颗缩小到拳头大小的黑珍珠,一个纵身,往城外奔驰而去。
四顾无声,夜色萧瑟。
公冶明镜吞噬阎邪残躯,天然担当了那魔修保存情感。如此一来,林方生倒是肉痛当中,又有些心宽。
林方生心底一松,暴怒又起,竟再被血红符纹煽动,心神一念间召剑在手,暴喝一声就向公冶明镜当头斩下。
恰是吞噬过量魔物,魔气爆体的征象。
那人却祭出一颗黑金色的浑圆珠子,纯黑大要就有一层血红符文,密密麻麻,与本身身上黑气相互共鸣,缓慢构成一道樊篱,将那些灵剑尽数反弹归去。
活物……
养元丹化开以后,涌出一股极其纯真丰富灵力,林方生就指导那股灵力,游走经脉,行得九次大周天后,才谨慎翼翼引入识海中,再度把那符纹包裹起来,又指导一丝灵力,尝试将它化解。
只怕本日,要葬身于此。
只是这公冶明镜,望向他眼神当中,却有气愤与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