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相伴之诺
“你这是在作何?”高越瞧着她手中的杏花枝问道。
“非也。”班念烈笑着,瞧着他道,“越儿乃天底下最为有情之人,但多情自古皆殇,遂夫子需当警告你,情之一字,只忠于一人便可,其他便是烘托,那葭儿,虽乃官方女子,但生性纯良,毫无虚荣浮华争宠斗艳之心,你留她在身边,于前朝便可放心政事,于后宫又可尽享安逸,当真是再好不过。”
“原是于后花圃中安步,瞧见这杏花开的甚好,暗香一人,便折来了几株,想置于宫殿当中装点一二。”
“诺。”
听了此话,越愣住脚步,于园中转过身,狭长的眼眸瞧着她,正声道:“葭儿,于这宫中你不必拘束,就还如在山中之时一样,且说你想说的,做你想做的,不必在乎旁人,更不必惊骇那些妃嫔,你虽年幼,但按理来讲,她们还得敬让你三分。”
“夫子但是在言越儿无情?”
“传令给尚子,让他将早膳送到西暖阁来。”
“入宫多日,葭儿住的可还风俗?可想于宫中长留?”
听了此话,高越垂眸深思了半晌,方抬起沉寂的眼眸,缓声道:“她乃丞相之女,不管爱与不爱,越儿将她留于宫中,不过是身边多了个女子罢了,但能是以于朝中获得卢丞相的拥戴,拉拢民气,才是正理。”
那晚,高越带着葭儿走进了自个儿的寝宫。
“这园内的花儿谢了,也不见众妃嫔嬉乐赏玩之景,葭儿可感觉冷僻?”他垂眸,瞧着她问道。
东寒宫内,斯琴和弄棋二人将洗漱之具送进寝宫以后,便悄悄退了出来。初晨之际,宫殿宁寂,两个小丫头脸上带着暗笑,坐于殿外的台阶之上,小声地群情着方才于寝殿内所见之事。角落里,肃立很久的玉菡瞧着她们低声窃语的模样,神采渐凝,方不悦的回身拜别,贴身侍女言书赶快跟在厥后,随她而去。
两人相伴走出殿门,坐于台阶之上的丫环闻见声音,便赶快迎了过来,她们瞧着太子紧握着自个儿主子的手,不由从心底升起一抹窃喜。
听了此话,那小葭儿望着面前的男人,怔怔地点了点头,而后,便悄悄的合上了杏眸。微光下,高越凝睇着床榻之上她那稚气未脱的面孔,那与楚服普通无异的眉眼,在此夜中,显得格外动听。很久,身披薄衣的他倾身覆于其上。
“恐怕启事不止如此。”班念烈悠声道。
宁寂的天井当中,两人一问一答。她躬身偎依在自个儿右肩的模样甚为灵巧温馨,犹惹人怜。现在,越垂下眼眸,透过夕阳的余晖瞧着身边的少女,只见她的碎发和顺垂下,遮于额角之上,在落日中,影影绰绰,让民气动。见之很久,他眸光温和,方才柔声道:
“不冷僻,倒是耳边清净了。”葭儿轻声答道,此时,她抬眼迎上他的眸光,遂又道:“自打入宫以来,每回跟仪止哥哥于园中安步都会遇见众位娘娘,她们都很喜好哥哥,以是爱屋及乌,也会来和葭儿说话,而葭儿每回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傻笑,遂让众位娘娘嘲笑了去。”
高越俯身一拜道,抬眸之间,恰瞧见从庭中路过的玉菡,她帮手执几株杏花枝往这边徐行走来,待瞧见了两人,便冲他们微微一拜,道:
寝宫以内,香炉燃尽,青烟渐消。轩窗之下,葭儿静坐于铜镜前,她的发髻方才盘好,现在,高越帮手执檀香梳,轻梳着她额前的碎发,而后拿起步摇珠翠,镶于她的发束之间。镜中身着富丽宫衣,头戴珠翠的女子,褪去青涩,愈发显得崇高静美,但他细瞧很久,总感略有不调和,垂眸思忖了半晌,方执起黛石,在她眉头悄悄地摩挲着,极其详确,为她画下了小山眉。
“嗯。”在他期许的眸光下,葭儿悄悄的点了点头。
月华如练,空庭幽寂,晚风拂过竹梢,收回阵阵声响,春夜微寒,氛围中隐有花香袭来,沁民气脾。寝殿以内,青烟环绕,暖香暗浮,帷帐缓缓垂下,高越将小葭儿悄悄放倒于床榻。现在,身着薄衫的她静躺于床榻之上,眸子沉寂无波,越俯身,瞧着她此番灵巧的模样,不由伸脱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低慰道:
“夫子经验的是,越儿服膺,遂不管父王对越儿有再多的不满,越儿都会淡然处之。”
“越儿。”班念烈留步,瞧着他,思忖半晌道:“你父王不比你,可出宫游历,可于深山当中减缓苦闷压抑之绪,他只能整天待于燕宫当中,单独面对着中和宫那物是人非之景便罢了,同时还要面对着一个眉眼与你普通无异的小皇子,这该让他如何能放心?浅显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他乃一代帝王?而现下,大王已老,不免会对旧事耿耿于怀,你作为太子,理应多去了解。”
暮春时节,百花干枯,后花圃内更是落花成片,于此伤感之际,嫔妃皆不呈现于此,唯稀有个小宫女正俯身于花丛中捡着那片片落地的花瓣。香径巷子上,阵阵暗香扑鼻而来,越牵着葭儿缓行于此。
听罢,越自知此事之重,便回身,对葭儿道:“仪止哥哥先行回宫,你且先在园中自在逛着。”而后,他又抬眸瞧着那随行于身后的两个宫女,叮咛道:“你二人定要好生跟着,莫要出不对。”
听了此话,高越神采淡然,很久未曾接话。那日,送走班夫子以后,他单独回到大殿当中,瞧着殿内那一派和乐之景,不因为唇角勾起一抹惔笑。傍晚之时,华翠宫中派人来接小皇子回了宫,待寻儿走后,玩乐的众宫人皆散去,全部东寒宫又规复了昔日的宁寂。现在,夕阳的余晖落于树梢之上,晚风轻拂,庭内的轩竹收回微小的声响,身着薄衫的越静坐于殿阶前,瞧着枝头的残阳,细感着这刻骨的宁寂。小葭儿偎依在他的身边,同他一道瞧着那宫墙露头的枝丫,只是,落日余晖太过,晃得她杏眸微眯。
他沉寂的声声响于耳畔,葭儿听之,轻声答:“统统甚好,葭儿只想陪在仪止哥哥身边。”
“玉菡拜见太子殿下,见过班大人。”
“诺。”
“定当不会。”
园中传来吕尚子的高唤声,两人回身,只见尚子快步从巷子那端急奔而来,气喘吁吁,冲高越道:“殿下······今晨慕容大人随班大人一道进了宫,路过东寒宫外,想见一见殿下你,现在······正在我们宫中候着呢。”
“葭儿长大了。”
“殿下——”
翌日,晨钟响于大燕王宫以内,苑内作息的宫人皆闻声而起,下榻奔于殿中,待拾掇好后,又赶快行于宫道之上,往各宫去当职。
“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当真是妙极。”他捋须喃声道,而后转眼瞧着身边的高越,问:“越儿可否奉告夫子,为何会将此女子也留于宫中?”
待叮嘱完,他方才回身,跟着吕尚子一道从巷子那头,往东寒宫方向疾行而去。
“好!”班念烈听罢,连声奖饰道,“越儿能有此权力之见甚好,身在帝王之家,万事不成过分后代情长,当以权益为重,该爱的,则爱,该操纵的,则操纵,如此辨别隔来,不成有半用心软,才气成绩最为无情的帝王。”
“深宫清寂,光阴无终,那有朝一日,葭儿可会感觉沉闷?”
殿内香炉轻燃,暖香暗溢,夜风吹拂,烛光微闪。红绡帐下,传来如醉的低喃,和顺的缠绵间,落红于榻······
言罢,她方俯身拜别,便又带着侍女徐行朝殿内走去。此时,班念烈瞧着那女子远去的倩影,方问道:“她但是卢丞相之女,卢玉菡?”
“葭儿莫怕,闭上眼睛便是,仪止哥哥会很轻的。”
“恰是。”
“她乃重情重义之人,对越儿也是痴心一片,遂,越儿不忍孤负。”
言罢,高越牵着葭儿,一起穿过走廊,往西暖阁奔去。于宫中巡查的保护慕容昌胤瞧见此景,那平日炯炯有神的星眸不由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