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午膳后,大太太王氏突地打发灯草来传信,说克日府里接连传出有孕的喜信儿,乃是佛祖保佑之故,故而得去庙里还愿,因大奶奶宋氏跟五奶奶小王氏要忙崔九荣婚礼跟刘氏过寿的事儿走不开,便让钟文谨随行,明儿辰时解缆。
钟文谨被害妄图症发作,心下很有些忐忑,但也没有回绝的来由,只好应了下来,并叮咛人开端清算东西。
一两金即是十两银,三两金子就是三十两银子,另还付了二十两银子的人为,统共花去五十两,令钟文谨感觉非常肉疼,与南星感慨道:“这银钱也太不经花了。”
文竹有孕倒是喜信儿,若生下个哥儿来,虽是庶子,大爷崔九思也算是有后了,于姨娘有孕,可算不得甚么喜信儿,若不是因为信佛,王氏怕早就撕了她了……并且王氏向来不待见自个,点了自个跟去庙里,就不怕被自个膈应的失了分寸,冲撞了佛祖?还是说,王氏有甚么旁的打算?不会要对自个下黑手吧?
笑完以后,便替钟文谨讲授起金饰盒的构造来。金饰盒分高低两部分,上面一部分,开了顶上的盖子后,便是面半立起的水银镜,而下头一层是个对开门的柜子,将柜门往外一拉,里头立时分出无数层,层层相连,构成个一百八十度的弧形,每层都是一个小抽屉,可平放一层金饰,找寻一目了然,取用又极便利,收拢后比普通嫁妆还更小些,设想不成谓不奇妙。
匣子木料用的黄花梨,只这一个,都值百八十两银子了,钟文谨哪美意义再要,便是二房不缺银钱,她也不好占这个便宜,忙推让道:“我金饰少,连这一只的一半怕都填不满,莫要再给我做了,做了也是白放着长灰,岂不成惜了的?”
正感慨着呢,外头小丫头子的声声响起:“二女人来了。”
因四月二十九是何穗的十八岁生辰,必是要给自个下帖子的,钟文谨便从郑家送的那匣子宝石里挑了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出来,并两块小指腹大小的,唤了小巧斋的人进府,从她们带来的图样里挑了挑了个款儿,并兑了三两金子与她们,叫她们依样打支赤金嵌红宝石花钗。
崔九仪闻言,这才作罢:“那便罢了,等二嫂几时不敷用了,我便再替你做罢。”
“把他们比下去也算不得甚么能为,他们原没读过书,乃至连字都不识得,只知一成稳定的做活,不像我,边做活边揣摩,天然要比他们走的更远一些。”崔九仪萧洒的一摆手,半是谦善半是自骄,不想却忘了钟文谨是个不识字的,偶然中把她给扯了出去,觉悟过来后忙道歉道:“对不住啊二嫂,我竟把你们武宁伯府的家训给忘了,实在该打!”
钟文谨觉得这金饰匣子的图样是她画的,打量了一番后,夸奖道:“瞧着倒是新奇,特别是上头的雕花,栩栩如生的,倒比真花还都雅些。”
崔九仪笑道:“二嫂还真是识货,这上头的花腔子,是我硬逼着三哥给画的,他画的一手好工笔呢,就是为人傲气了些,恐怕他的高文被我这个木工给糟-蹋了,等闲叮咛不动他。”
木工?莫非这金饰匣子是崔九仪做的?伯府嫡女,内阁次辅的亲闺女,竟是个木工帝,这也太出乎料想了,惊的钟文谨半晌才回过神来,也算是想明白了先前二太太小刘氏为何说她上蹿下跳了。
“二嫂忙甚么呢?我没打搅你吧?”崔九仪行了礼,没等钟文谨让座,就自个坐到炕桌中间的另一锦褥上,仰着一张苹果似的圆脸,笑嘻嘻道:“早就想来与二嫂说话了,只是这阵子忙的很,到现在才腾出空来。”
任何技术人,凡是见到旁人喜好自个的技术,都无有不欢畅的,崔九仪豪放道:“不值甚么,二嫂若喜好,转头我再给你做几个,你好把全数的嫁妆都换掉。”
钟文谨笑道:“好啊你,连自个伯母都敢打趣,如许没法无天的,转头岂不要把那弟子踩在脚底下了?不幸见的,娶个如许的河东狮返来,下半辈子怕是不能好了。”
崔九仪哈哈一笑,暴露腮边两个深深的酒窝来:“我就晓得二嫂不是如许吝啬的人儿。”
“不走平常路?说的太对了,我可不就是个不走平常路的?”崔九仪半点没感觉害臊,笑的眼眉儿弯弯,反打趣钟文谨道:“二嫂如许会说话的,便是恶婆婆想清算你,怕也是没体例的。”
崔九仪凑过甚来,悄悄与钟文谨道:“父亲母亲怕我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受束缚,想把我嫁给父亲的弟子,那弟子性子和顺,又父母双亡,我嫁畴昔,就能当家做主,想做木工活便做木工活,还跟在家里一样。”
不想才刚感慨完,大奶奶宋氏院子里又传出喜信儿来,说是一个叫文竹的通房有了身孕,宋氏禀过王氏后,欲挑个黄道谷旦抬她做姨娘……
南星走后,她便呆坐在罗汉床上感喟,都是穿越女,那些穿越到农家的,家里吃了上顿没下蹲的,为银钱忧愁也就罢了,自个这投身到伯府庶女身上,又嫁个三品大员,当了诰命夫人的,却还要成日里为银钱忧愁,真真是好笑。
在刘氏打发房妈妈第二次去桃源居探病的次日,大太太王氏便病愈了,病愈以后,头一件事儿,便是依着崔以源的意义,抬了巧红做姨娘,因这巧红本姓于,是以称于姨娘。
两人一个十五,一个十二,原没差几岁,崔九仪性子开朗活泼,钟文谨又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大话极晓得变通的,故而两人非常投机,没一会子便放弃了辈分的束缚,如闺蜜般密切了。
钟文谨在崔九仪鼻尖了上点了一下,笑着打趣道:“也是二叔二婶疼你,方才替你如此策划,不然若换了旁人,你如许不走平常路的,且等着被恶婆婆清算罢。”
钟文谨才刚坐直身子,二女人崔九仪就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个胖丫环,丫环手上抱着个金饰匣子。
钟文谨少不得又叫南星取了匹绸出来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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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谨舒了口气,叫菘蓝将金饰匣子收走,上了茶水跟点心来,与崔九仪喝茶吃点心,趁便说些闲话。
人家做父母的都惯着,钟文谨这个堂嫂天然不好多说甚么,只满口夸奖道:“这匣子是mm做的?我的天,你竟有如许的技术,可把做了几十年木工活的老木工都比下去了,真真是个有能为的。”
说着接了胖丫环手里的金饰匣子,放到中间的炕桌上,指着它说道:“喏,就是忙着折腾这玩意儿呢,非常费了我一番工夫。”
不过既然她能使唤本身亲哥给画花腔子,还能将这金饰匣子做出来,必是颠末父母答应的,若不准可,她一个闺阁女儿嫁,也弄不来一应东西跟木料。
钟文谨笑道:“再没见过这般精美的匣子过,可偏了mm的好东西了。”
话说的故意还是偶然,钟文谨还是能辩白得清的,她无所谓的笑了笑:“你原不是说我,我又怎会在乎?”
钟文谨原还在内心嘀咕,二老爷、二太太这般纵着崔九仪,由着她的性子“胡来”,说亲时又该如何办?门当户对人家的主母,可没几个能接管的了如许浑身匠气的儿媳妇的,便是有领遭到,也一定是真的接管,不过是看在二老爷这个内阁次辅的份儿上罢了,不想人家二老爷、二太太早有筹算。将她塞给二老爷的弟子,倒是个极好的体例,那弟子光身一人,再无牵绊的,二老爷又是内阁次辅,那弟子再出息也不成能出息的过二老爷这个老丈人,可不得事事敬着崔九仪?
两人谈笑了半上午,直到要摆午膳的时候了,崔九仪这才起家告别,钟文谨留她,她只不肯,说是夙起承诺了要与二太太小刘氏一块用膳的,钟文谨只得作罢。
世人或多或少都有贺礼,钟文谨也让南星送了匹绸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