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崔以良自是晓得的，凡是皇上要抄哪个官员的家，旁人信不过，只叫崔九怀这个“崔彼苍”替他筹办，不说这此中可操纵的余地有多大，就是查抄出来的物什奴婢，官卖时他也能摘个头茬，可不就发财了？发的还是大财呢。

崔九怀轻描淡写的说道：“发没发财，二叔还能不晓得？”

都是人精，崔九怀与钟文谨来吃的启事，长辈跟平辈们天然猜的到，他们才刚结婚，又是为着子嗣计，一应长辈们再没为着这个便活力的，至于平辈，当着长辈的面，又兼崔九怀是个不苟谈笑的，也不好打趣甚么，故而俱都装聋作哑，仿佛他们未曾来迟普通，只都笑道：“怀哥儿、怀哥儿媳妇来了？”

儿辈的表完了孝心，该轮到孙辈了，大爷崔九思出了五百两，本来崔九怀也跟着出五百两便成，偏他不走平常路，一脱手就是三千两，不但把长兄压畴昔了，就是他父亲跟二叔、三叔全数加起来，也不能敌他。

刘氏笑道：“甚么配不配的上的，女人家，只要性子好品德正能相夫教子，出身倒在其次，我们永定侯府又岂是那等两眼只长在头顶上的权势人家？”

小王氏去给宋氏帮手去了，能接刘氏话茬的只剩了二太太小刘氏一个，她正要张口，三太太马氏倒抢先笑道：“我们倒是想帮手，何如见地有限，怕说的女人，配不上信哥儿。”

如果他们三房真有好女人，早说给自个儿子崔九荣了，又何必自个娘家侄媳妇替他们做媒？刘氏不过随口一说，还真能希冀她不成？

刘氏说这话时，崔琰儿往二爷崔九信闺女，二姐儿崔沫儿那边看了一眼，眸中满含怜悯。

刘氏与房妈妈对视一眼，拿帕子掩唇暗笑几声，怕钟文谨年青小媳妇脸皮子薄，遭不住这个，便忙收敛了，若无其事的提及旁的来：“八月办完荣哥儿的事儿，玄月给我做了寿，再过个把月，信哥儿也该守制结束了，也该将续娶的事儿议起来了，你们都多探听着些，如有好女人，都报到我这里来，我先给掌掌眼，再交由老二跟老二家的定夺。”

崔以良笑眯眯道：“怀哥儿发财了？”

世人见她这般兴兴冲冲的，天然要表下孝心，除了公中的，大老爷崔以源开端，说情愿进献出一千两私房，二老爷崔以良这个内阁次辅，可比崔以源敷裕多了，却不好驳自个兄长的面子，便表示也出一千两，老三爷崔以安倒是不能跟两位嫡兄比拟，只能拿得出二百两来。

不等崔以良再说甚么，排在崔九怀背面的五爷崔九乐一下站起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说道：“我才不管你发财不发财呢，归正有多大的碗吃多大的饭，我是个没差事的，但太-祖母过寿，我也不能不但孝心，就把我背面三个月的月钱拿出来罢，劳烦大哥转头跟大嫂说一声，让她把月钱预付给我。”

从桃源居出来后，他们又去了松鹤园。

见马氏消停了，二太太小刘氏这才笑道：“不着忙，毕竟还在守制中，不好大张旗鼓的，免得外头人浑说，且等他守制结束，再理睬罢。”说是如许说，但内心却策画好了，趁着崔九荣结婚跟老太太大寿，好生相看一番，如有瞧上的女人，就令人往外头探听探听，如果个好的，便托人上门说媒，争夺来岁开春便将人娶出去，如果个好生养的话，没准来岁年末自个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世人天然不从，少不得一番实际，正七嘴八舌的表忠心呢，俄然松鹤园的二等丫环湘竹领着个脸生的丫环急仓促的走了出去，那脸生的丫环进门后直奔大老爷崔以源，“扑通”一下在他跟前跪下，哭道：“老爷，巧红女人昏畴昔了，我去寻太太，佛豆姐姐说太太在诵经不见人，我只好来求老爷了，老爷您快点打发人去请大夫吧。”

被跳畴昔的三爷崔九信跟四爷崔九荣也都是没差事的，便拥戴了崔九乐，各捐了三个月月钱出来。

崔沫儿长着张极妍丽的面庞，传闻是有八成像她过世的母亲秋氏，但也遗传了一双崔家人典范的凤眼，虽才十二岁，尚未完整伸开，但却已能看出大抵的雏形，将来长大后还不知如何风华绝代呢。

刘氏笑道：“你把月钱捐出来，背面可就没银钱出门玩耍了。”

崔九怀还端得住，钟文谨却脸上一红，低垂了头，很有些不美意义。

松鹤园倒是热烈，因今儿休沐，几位平日里要当差不能来存候的老爷、爷们也都来了，而永定侯府的家学与朝廷保持高度的分歧，今儿也放假，几位女人、姐儿的也在这里，乌泱泱一屋子人。

“老太太说的是呢，外头谁不说我们永定侯府出事公道从不以势压人？”马氏赔笑，又道：“我们且替信哥儿留意着，如有稳妥的人选，必奉告老太太。”

崔九乐不甚在乎的一挥手：“那便不出去呗，也省的母亲跟小王氏成日里在我耳边唠叨。”

“她们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不承情。”正欢畅呢，刘氏也不想一本端庄的经验崔九乐，只说一句，便打住了。

既提到了崔九信续弦的事儿，话题不免会提到崔九荣，再以后便歪到刘氏七十大寿的事儿上，刘氏不是那等扭捏的，不但不推拒，反倒是她自个发话出来要大办的，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今后就是过一天少一天了，谁晓得另有没有过来岁寿辰的机遇？

马氏人逢丧事精力爽，便宜儿子婚事有了下落，自打订婚后，也没听黄家那边传来黄八女人抱病的信儿，腰杆比平日硬了很多，竟也敢在刘氏跟前凑趣了。

子孙们表完孝心，儿媳、孙媳的自也不能掉队，就连孙女、重孙女，也想效仿崔九乐等人捐月钱，刘氏却不准：“让他们男人们放点血便罢了，你们一帮后代眷，掺杂甚么？别跟我提甚么嫁奁，那是你们用来傍身的，拿来给我老婆子过寿，我还怕旁人戳我脊梁骨呢。另有，你们几个女孩子，正该是好吃好玩好生打扮的年纪，那点子月钱，自个都用着紧巴呢，还想着捐出来？”

她现在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眉心也蹙了起来，也不知是在记念已逝的母亲，还是为自个的将来忧心，但是不管她内心想的是甚么，却压根就没有跳出来反对的态度跟来由，也只好由着长辈的安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