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马氏听完,高兴之情已无以言表,刘家虽不能与永定侯府比拟,但也是世代书香的大户人家,黄八女人自个是嫡女,父亲兄长弟弟都有功名,而自个这边,崔以安只捐了个虚衔,平日里也只在府中帮着摒挡些俗务,而崔九荣,念了这很多年书,至今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没考中,如何算都是自个攀附了。
刘氏抿了抿唇,对于马氏这鹌鹑般的模样非常瞧不上,不过这会子她也没工夫理睬这个,便三言两语的把刘三太太所提的事儿给她说了。
原还担忧庄嬷嬷会被王氏挑走,但明显王氏的审美与钟文谨并不在同一个平面上,这正中她下怀,内心欢畅,脸上却瞧不出来,只云淡风轻的说道:“既太太挑了张嬷嬷,那就让庄嬷嬷跟着琰姐儿吧。”
说的是刘三太太娘家的隔房的堂侄女黄八女人,与克死三任未婚妻的崔九荣差未几,她已经接连克死两任未婚夫了,再没人敢当她第三任未婚夫,刘氏不经意间在堂嫂跟前提了一句,打趣说,若他俩两个命硬的凑一处,没准倒还相合了。
王氏点了点头,只是她们这里定好了,却不知刘氏那边有没有旁的话说,便叫灯草取了表礼出来,赐给了两位嬷嬷,然后叮咛宋氏与钟文谨两个,领着她们去见刘氏。
钟文谨也感觉太便宜小张氏了,只是郑家在付诸行动之前,已与荣亲王府、永定侯府以及武宁伯府通过气了,这三家的当家人都未曾有贰言,她天然也不好跳出来讲甚么。
幸亏背面荣亲王妃打发人送了张两千两的银票来,郑家送了一箱子上用的妆花缎以及一匣子宝石,就连张家,也送了两副古画两罐明前龙井来,小发了一注横财,让自个干瘪的荷包略饱满了些,钟文谨内心那口气儿,总算平复了下去。
荣亲老王妃寿辰以后没几日,郑家老太太便病倒了,偏太医们瞧不出病候来,却一日比一日病的短长,没多久便暴露来世的风景来,急的府里世人团团转,客岁才进门的六孙媳妇小张氏在佛前发愿说若老太太能立时病愈,她情愿去慈安寺吃斋念佛清修一年,许是这番孝心打动了佛祖,郑老太太竟真的好起来。
若没了空大师的卦象的话,刘三太太是不敢做这个媒的,万一此中哪一个被对方克死了,岂不是她的罪恶?但是了空大师是连宫里太后都推许的有大神通的高僧,他既说无碍,那便是真无碍了,就算真的有碍,那也是佛祖收了他/她去当坐下灵童了,是怪不到她身上来的。
内心虽如许想,见刘氏非常欢乐,便也拥戴道:“刘三太太如许无能,她娘家的女人,必是不错的。”
崔琰儿阿谁性子,想被教诲成个循规蹈矩的大师闺秀,怕是没能够的,故而张嬷嬷这类呆板教条的人并分歧适,反倒是庄嬷嬷,虽也与张嬷嬷普通面上八风不动,那双眸子子却非常活泛,一看就是个八面小巧的,正合适给崔琰儿当教养嬷嬷,且她还年青,长相也不错,将来崔琰儿出嫁,她也能跟畴昔。
崔九荣的话,钟文谨是见过几次的,虽读书不太行,但从面相上看,倒是个诚恳忠诚的,也没传闻有甚么花边消息,与那些不学无术成日里花天酒地的勋贵纨绔比拟,已算是操行不错的了,而黄八女人,也只是方才从刘三太太嘴里传闻了几句诸如“温婉贤惠”之类的夸奖之语,谁知此中有没有水分?至于长相,就更无从得知了。
宋氏说的也是些场面话:“连了空大师都说好,必是门天作之合的好婚事。”
马氏本就坐不住了,巴不得早点走人,闻言立时辞职。
白芷同钟文谨说了外头这番传言,嘲笑道:“惩罚便惩罚吧,竟还让她得个好名声,这惩罚未免太轻描淡写了些。”
.
因刘氏见了两位嬷嬷,对于职员安排她并没说甚么,给了表礼便让人带她们去安息了,却没打发宋氏跟钟文谨分开,钟文谨坐着听刘氏与刘三太太说了会子话,才晓得本来刘三太太是来给四爷崔九荣做媒的。
待马氏分开后,刘氏问宋氏与钟文谨道:“你们感觉这门婚事如何?”
.
崔九荣虽是庶子的庶子,但到底是三房独一的独苗,弱冠之年了还未能娶上房媳妇,这对于向来在乎名声的刘氏来讲,但是一块不小的芥蒂,这会子刘三太太来给他做媒,又有了空大师打包票,喜的她无可无不成的,立时叫让人去唤三太太马氏。
刘三太太跟着刘三老爷外任十几年,没少与官太太们打交道,很有些察言观色的本领,见马氏如此,内心先鄙夷了一番,心想你一个庶子的庶子,还背着个克妻的恶名,有女人肯嫁就不错了,竟还抉剔起女人的家世来,但是转念一想,若换做自个,给儿子说亲时,不探听明白女方的环境,怕也是不会承诺的,便压了肝火,好声好气的与马氏讲解道:“说的这个女人是我娘家堂弟的嫡长女,族中排行第八,本年十八岁,她父亲虽有个举人的名头,却未退隐,母亲与你们府里大奶奶一样,同出青州宋氏,不过不比大奶奶嫡枝嫡派,倒是旁系,她大哥倒是比她父亲强些,端庄两榜出身,现任青州府下潍县知县,另另有一弟,本年十五岁,却已中了秀才。”
王氏闻言,也没再推让,昂首打量了张、庄两位嬷嬷,见张嬷嬷生的端寂静厉,一举一动都很有章法,显是个好端方的,再看那庄嬷嬷,见她一副徐娘半老风味犹存的模样便有些不喜,暗骂一句“狐媚子”,随后毫不踌躇的指了张嬷嬷。
喜完又有些担忧,怕刘三太太给说的女人出身不可,却又怕被刘氏叱骂,犹踌躇豫的,既不敢发问,又不肯点头。
而在佛前发过愿的小张氏,也真的叫人清算东西,往慈安寺去了。
如许的杆子钟文谨是不爬的,忙道:“长幼有序,太太先挑大mm她们挑吧。”
马氏同意,三老爷又是个没主意的,这门婚事多数算是成了,刘三太太心下也欢乐,要晓得碍着黄八女人这个克夫的老女人在,黄家下头的几个女人也被人狐疑有克夫的嫌弃,门当户对的人家,恐怕自个儿子出事,都不肯上门说亲,若黄八女人这会能顺利出嫁,娘家人再去求了空大师开一开金口,今后黄家女人说亲也就轻易了。
崔九怀向皇上要的教养嬷嬷也被外务府送了来,一个姓张,年级略大些,五十开外,另一个姓庄,四十出头。
送走刘三太太后,刘氏把马氏打发了出去,让她差人去寻崔以安返来,两口儿商讨商讨,若想要做这门婚事,就尽快筹办起来,若分歧意,也趁早说,也别迟误了人家女人。
本来婆家人看重,相公也属意,还讨了姑母荣亲王妃的欢心,再没哪个新媳妇有她这般对劲的,偏如许大好的局面,她不晓得珍惜,硬生生给折腾没了,真真是自作自受。
对于请宫里出来的嬷嬷进府教诲女人、姐儿们的事情,府里高低都是极乐意的,这两人进府后,因是崔九怀请来的,大奶奶宋氏先带她们到静园见过钟文谨,然后两妯娌一块去了桃源居,请大太太王氏的示下,看该如何分派。
因小张氏的事儿郑家措置安妥,并未连累到自个外甥女郑七奶奶,王氏看到钟文谨,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仇深似海了,因传闻这事儿是她主张的,自个闺女大女人钟九敏也能从中获得实惠,倒是可贵的赞了钟文谨一句“你想的倒是殷勤。”,还让钟文谨先替崔琰儿挑人。
至于说女人家长相如何,脾气如何,是否能先让她这个将来婆婆见上一见,倒是提也不敢提的,万一被人家女人家以为自家抉剔,不肯做这门亲了,那她可要毁断肠子了。
刘三太太忙道:“那我们就等着府里的信儿了。”因还要打发人去跟娘家人送信儿,刘三太太也没有多待,又闲话了会家常,便告别拜别。
转念一想,这惩罚也并非全然无用,小张氏才刚嫁进郑家没多久,恰是与郑六爷新婚燕尔的时候,现在惹了如许的乱子出来,虽来由用的是闺中时与钟文谨有龃龉,但到底给郑家以及姑母荣亲王妃抹了黑,让他失了颜面,又一走就是一年,一年的时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中间另有郑大太太才给的两个面貌出众的屋里人绊着,再返来时,郑六爷怕早就没了畴前的热乎劲。
“刘三太太是我们老太太的侄媳妇,都是自家人,若不是安妥的婚事,你也不会说给我们荣哥儿的,我自是信得过你的。”马氏一改先前的踌躇,立即阿谀起刘三太太来。
马氏因不知刘氏唤她何事,恐怕自个做错了甚么惹怒了婆母,便有些战战兢兢的,存候问好时声音也发着抖。
马氏到底是儿媳妇,崔九荣又是个男孩儿,此事终究还是要由崔以安点头的,刘氏便对刘三太太道:“转头问问老三,若老三也同意,那我们边寻个黄道谷旦,托人上门说亲。”
谁知说者偶然听者成心,堂嫂也是病急乱投医了,问了崔九荣的八字,然后带着黄八女人去了慈安寺,在寺门口跪了大半日,才求得了空主持拨冗相见,替他们二人卜算了一下,倒是个上上卦。
不想刘氏那边却有客人,是刘氏的侄媳妇刘三太太,刘三太太的相公就是先前刘氏寿辰时从西宁送羊脂玉头面来的那位刘三老爷,刘三老爷在西宁当了两任知府,去岁年底进京述职,现在正在京里候缺。
钟文谨起家,给刘氏行了个礼,凑趣道:“还没恭喜老太太,又要多一个孙媳妇了,这孙媳妇还是您娘家侄媳妇的娘家侄女,您有了她,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烧糊了的卷子呀!”
马氏先是一喜,跟刘氏一样,崔九荣克妻的事儿也是她的芥蒂,并且她这芥蒂比刘氏还要更严峻些,因为崔九荣是记在她名下的,她自个又是个不能再生的,今后他就是一辈子的依托,他不好,她又那里能落获得好?
“烧糊了的卷子……咳,咳,你这丫头,咳……”刘氏正喝茶呢,闻言顿时喷了出来,边咳嗽边指着钟文谨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