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钟文谨忙道:“瞧周嫂子说的,周嫂子美意美意的提点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能够见怪周嫂子?”
王氏指头往崔九敏脑门上戳去,笑骂道:“说的甚么话,便是少了旁人的,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这话说的,便是皇上赐给崔九怀的,王氏这个母亲不奇怪,但上头有刘氏这个祖母,中间有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娘,不先孝敬他们,反倒紧着自个闺女,孝道被狗吃了?王氏这是在争光崔九怀呢还是争光崔九怀呢?这真是亲娘?
至于传到老太太、大太太耳朵里,会让她们觉得自个不贤惠这类事儿,倒不必担忧,这房里的事儿,除了自个的陪嫁丫环跟陪房,也只青鸾一个晓得,青鸾如果个识相的,天然会守口如瓶,如果个有弘愿向的,更是巴不很多在崔九怀跟前奉侍呢,底子不会往别传。
到桃源居的时候,大奶奶宋氏跟大姐儿崔颖儿还没来,只五奶奶小王氏一个在,也不知说的甚么,逗的大太太王氏笑的前仰后合的,全然没有昨儿在钟文谨跟宋氏跟前的严厉。
当然,真鼓吹到其别人的耳朵里,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反正有二太太这个现成的例子在前头,二太太但是打从进门至今从未奉侍过二老爷上朝一天的主儿,也没谁会冒着触怒二太太的风险,拿这个由头来寻自个的不是。
最好的体例是,寻个宫里出来的靠谱的教养嬷嬷,让教养嬷嬷好生教诲她一番,不希冀她对自个这个继母如何,关头是别让她长歪就行。
不过这事儿,靠钟文谨一个武宁伯府的庶女,是办不成的,底子没有门路,还是得崔九怀出面才行,他但是天子跟前的红人,讨要个老嬷嬷,想来也不是件困难的事儿。
若崔琰儿是自个亲闺女,钟文谨必定要开口替她回绝,可惜并不是,倘若自个冒然开口,触怒王氏不说,崔琰儿也不会承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干脆不睬会。
崔琰儿眼含渴念之情,嘴里却谦让道:“那东西金贵,统共不过贡上来二十瓶,宫里得宠的娘娘们也一定个个都能得呢,我一瓶便足矣,其他的,太太留着自个用,或是分给旁人,都使得。”
“谁说不是?”小王氏见状,松了一口气,悄悄瞄了中间被忽视的钟文谨一眼,见钟文谨垂手而立,脸上看不出任何不满来,心想难怪满京都的人都说她好,这涵养这耐烦,可比自个强多了。
她口里的二姐姐,是二房三爷崔九信的闺女崔沫儿,在姐儿辈里行二,母亲秋氏半年前难产而亡。
小王氏但是晓得的,皇上赏了五瓶下来,崔琰儿自个就占了两瓶,刘氏跟二太太倒罢了,必是有份的,其别人就不好说了,她若得了,转头不敷分,生出是非来,崔琰儿是娇客,年纪又小,天然无毛病,自个作人媳妇的,那里逃的开?她忙回绝道:“我不爱这个,太太分与旁人罢。”
盥洗换衣后,此中一房陪房的女人,周来福家的,出去替她梳头。
两房陪房都有“人质”在武宁伯夫人岳氏手里,以是钟文谨对他们很有些顾忌,但还不至于草木皆兵的境地,毕竟自个与岳氏临时没有好处抵触,他们也就没有跳出来给自个添乱的需求,故而周来福家的这番话,诚恳与否天然是无疑的。
王氏斜了小王氏一眼,见她说的朴拙,不像是客气,便道:“那就不与你了,免得白糟蹋了好东西。”
当然,听与不听,就是别的一回事儿了。
好吧,不会穿戴官服都是借口,又不是弱智,怎会连这么简朴的事儿都学不会?不过是想多睡个把时候罢了。
崔琰儿闻言,思虑了半晌,忽而道:“既如此,那我分一瓶与二姐姐吧,她与我是一样的,都是没有母亲的不幸人。”
王氏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不觉得意道:“皇上赐给你父亲的,天然先紧着你。”
而王氏皋牢孙女的同时,也没忘了娘家侄女小王氏:“待会也叫人给你送一瓶畴昔。”
“母亲只想着五嫂,却忘了我这个闺女,我可不依!”外头一声娇嗔,大女人崔九敏带着两个丫环走出去,先给王氏行了礼,又给小王氏施礼,然后猴到王氏身边,崔琰儿跟崔峥忙上去给她施礼。
说完,不等钟文谨张口,便赔不是道:“论理这话我不该说,只是奶奶的奶妈妈去的早,奶奶身边几位女人虽无能,到底是未出阁的小女人,于情面达练上另有完善,这个恶人只好由我来当了,还请奶奶看在我一片诚恳的份儿,别见怪我。”
一番施礼酬酢后,钟文谨见时候不早,便打发了苏姨娘跟黄姨娘,带着崔琰儿与崔峥往大太太王氏的桃源居去。
因着头疼,崔九怀晚膳只草草的用了几口,便早早的歇下了,这让一入夜便精力紧绷的钟文谨舒了口气,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崔九敏与王氏几近是一个模型刻出来的,都长了副寡淡刻薄的脸,却比王氏多了一双凤眼,因着这双凤眼,全部五官便立体起来,立时甩出王氏八条街,性子也不像崔琰儿那般没城府,她一边遁藏王氏的指头,一边哼道:“罢了,我不过随口一说,统共才五瓶,上头那么多长辈,下头那么多侄子侄女,如何轮,也不该轮到我,我才不要厚着脸皮占这个便宜呢。”
崔沫儿倒罢了,三爷崔九信正守制中,尚未续娶,崔九怀却已经续娶了钟文谨,当着钟文谨这个母亲的面,说自个是没有母亲的不幸人,置钟文谨于何地?
“给太太存候。”钟文谨福了一福,背面崔琰儿跟崔峥也忙施礼。
倒不是她拿乔,只是这身材本就娇弱,这几日又被崔九怀折腾的没如何安息好,钟文谨本人在当代时又经常告急加班作息不定,想让她凌晨三四点天然醒,底子是件不成能的事儿。
厚着脸皮占便宜的崔琰儿怔了一下,认识到自个不对,忙道:“祖母,姑姑说得对,我已得了一瓶,不好再厚着脸皮占便宜了,祖母且分与旁人罢,莫要再给我送了。”
“这位姐姐不必忙活了,我受不了杏仁阿谁味儿,从不消杏仁茶。”崔琰儿扬了扬下巴,想作高冷状,偏长了张极清秀的脸,如此一来,便有些啼笑皆非了。
当然,若想醒,也轻易,叫丫环做人肉闹钟便是,只是便是她醒来,也不晓得穿戴官服,奉侍不了崔九怀,与其这般瞎折腾,倒不如多睡些来的划算。
钟文谨脑筋里正百转千回呢,崔琰儿已经走了出去,并冲她福了福身:“给奶奶存候。”
才刚盥洗换衣结束,外头就有人禀报:“三姐儿来了。”
次日醒来时,崔九怀已不见了踪迹,问过白芷才晓得,崔九怀婚假结束,恰逢今儿是大朝的日子,酉时四刻就已起家了。
固然这身子只比崔琰儿大五岁,也算同龄人,里头却装了个三十岁的灵魂,老女人钟文谨实在懒得跟她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斗智斗勇辩论皮子,便是斗赢了,也不但彩,便抬手止住白芷,笑道:“既三姐儿不消,那便罢了。”
穿越到当代,嫁个有两个孩子的鳏夫,给人当后娘,就已经够悲剧的了,若连懒觉都不能睡,那活着另有甚么意义?
“不必多礼。”钟文谨礼节性的笑了笑,请她坐了,并让白芷给她端碗杏仁茶来。
听到崔琰儿来了,钟文谨就有些头大,实在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昨儿夜里临睡前她也曾思虑过这个题目,想让她跟港台苦情剧里的女配角一样,用五六十集的戏份来熔化继女那颗冰冷的心,那是不成能的,她不是圣母,也有自个的脾气跟高傲,但也不会听任不管,万一今后自个生个闺女呢,有个在前头拖后腿的姐姐,那自个闺女还能嫁的好?
崔琰儿让钟文谨吃了憋,可不正如了王氏的意?王氏心下大悦,干脆的应下了崔琰儿的要求:“说的也是,转头给老太太请了安,我就叫人给你二姐姐送去。”
周来福家的边帮钟文谨梳头,边谨慎翼翼的说道:“虽说是爷心疼奶奶,不忍心唤奶奶起来奉侍自个,可奶奶为人-老婆的,可不能因为爷们心疼自个,就乱了府里的端方,不然传到老太太、太太耳朵里,岂不让她们感觉奶奶不贤惠?”
王氏收了唇边的笑意,没理睬钟文谨,只将崔琰儿招到跟前来,驯良的问道:“昨儿睡的可好?起初给你的玫瑰花露吃完了没有?若吃完了,尽管说,我再叫人给你送去。”
继母继女两个对坐寂静了半晌,苏姨娘过来了,不一时,黄姨娘也带着崔峥赶过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她可否安然活多余下的二十六天还犹未可知呢,其他的她还没这个精力跟表情去理睬。
钟文谨不晓得王氏原就是个不着四六的,还是为了给自个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点上马威,用心如此,不过不管成心还是偶然,她一个生在大吃货国的当代人,甚么没见过没吃过,岂会在乎这劳什子的玫瑰花露?
至于钟文谨这个二嫂,直接被忽视了。
一刹时,小王氏跟崔九敏都抬眼朝钟文谨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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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瞪了崔九敏一眼,对崔琰儿道:“听你姑姑的何为?她是女人辈,不好要倒罢了,你辈分最小,这东西又是皇上犒赏你父亲的,你比旁人多得些,本就是应当的,谁还能说你的不是不成?”
“见过二嫂。”小王氏朝钟文谨蹲了一蹲,上前携了她的手,笑道:“我还觉得二嫂要早退呢,不想来的倒是早。”
话里有话,赤果果的打趣,钟文谨假装没听懂,一板一眼的说道:“不及五弟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