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哎哟,峥哥儿可真聪明,连自个生辰都晓得。”钟文谨摸了摸他的头,把他好生夸奖了一番,然后让丫环搬来个锦杌与他坐,一转头,见黄姨娘还站着呢,便忙号召她就坐。
苏姨娘、黄姨娘见状,便起家告别,钟文谨还挺喜好崔峥的,欲留他一块用早膳,如果旁的日子,黄姨娘只要欢畅没有不乐意的,只是今儿是回门的日子,崔峥用膳又拖沓,万一误了事儿就不好了,故而她忙不迭的回绝了:“爷跟奶奶一会子另有闲事呢,可别让他在这里拆台了,妾身带他归去用就好。”
固然忐忑,但是倒没有悔怨自个的所作所为,若非如此,他也不成能草草了事,若再像新婚之夜那般几次折腾,耗去两三个时候,那她这会子身子恐怕都凉了。
“难不成我还要用嫁奁银子给她请医问药?”钟文谨吃了一惊,若她手里有个百八十万两的银子,顺手拿个千儿八百的出来,倒不难堪,但武宁伯府早已式微,再也摆不起畴前的场面,公中给女人们的嫁奁只要五千两,因前主是个孝女,被孝敬的嫡母武宁伯夫人不好一毛不拔,给添了两千两,生母潘姨娘又偷偷给塞了三百二十八两的私房,统共七千三百二十八两银子。打了全套的红酸枝家具,又购置了些撑场面的大件物什,以及衣裳被褥金饰都家常物什,还在通州买了个两百亩地的小庄子,用了五千多两。下剩的一千来两,一半用作永定侯府诸人的见面礼跟下人的赏钱,现下只剩五个十两的银锭子。
“不是说这三日一概晨昏定省都免么,她如何过来了?”钟文谨皱了皱眉,那苏姨娘看起来身子就不如何好,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崔九怀给折腾的,看那模样也不像能将养好的,诞下子嗣就更不成能了,按说本不必如此谨慎翼翼的到自个跟前来阿谀的。
将自个探听的事儿讲解结束,南星又抖机警的给钟文谨出主张:“以是奶奶,今后凡是有公中以外的花用,您尽管问二爷要便是,可千万别动用自个的嫁奁银子,您那么点嫁奁银子,连我的私房钱都赶不上,可经不住糟蹋。”
“哪能让奶奶您出钱?”南星安抚了钟文谨一句,偏头朝内书房地点的小跨院努努嘴:“天然是用二爷的钱!我可探听了,二爷是大理寺卿,除了俸禄以及下头的冰敬炭敬,皇上逢年过节也会赏下大笔银钱,这府里又跟我们武宁伯府分歧,爷们自个挣来的钱不入公中,故而二爷荷包鼓着呢。”
“晓得。”崔峥点头,脆生生的答复道:“六月二十八。”
菘蓝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倒是南星非常聪明的回道:“二爷卯时就起来了,先练了半个时候的剑,又去内书房看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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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带着人摆膳了,屋内只剩了钟文谨与崔九怀两人,因着昨儿夜里的事儿,钟文谨略有些难堪,没话找话的问道:“二爷可要换衣?”
只是崔琰儿是嫡女,钟文谨这个继母,不好对着两个小妾论她的是非是非,正考虑说辞呢,崔九怀走了出去。
但愿不是在憋甚么坏水……
很多时候,主母身边得用的下人,过的可比不得宠的庶女面子多了,固然前主不算不得宠,但现动手里的银钱确有点少,少的连丫环都看不过眼了。
“你……”黄姨娘噎了一下,又见苏姨娘穿了轻浮春装的身子瘦骨伶仃的,竹竿儿普通,瞧着非常不幸,便也懒得同她计算了,只把崔峥往钟文谨跟前推了推,对钟文谨笑道:“这孩子,生的内疚了些,路上还同我说,要来陪奶奶说话,偏到了奶奶跟前,又不吭声了。”
他前脚刚到,后脚就有人来报说早膳送来了。
身材上的不适是一回事,内心也很有些忐忑,昨儿夜里她下口咬了崔九怀,还言词粗鄙的唾骂了他,并放了合离的狠话……如此行动,放在当代这个女子职位低下的环境里,别说合离了,这是妥妥被休的节拍!固然背面他有哄本身睡觉,并提过今儿回门的事儿,但一夜畴昔,谁能包管他回过味来不改主张?
崔峥咬了口枣泥山药糕,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待咽下去以后,才张口道:“回母亲的话,还没有识字,父亲说待过了我五岁的生辰,就让曹先生给我开蒙。”
“我只是不懂官服如何穿戴罢了,常服又没有难度。”钟文谨给噎了一下,没好气道:“并且我只是问问罢了,若要换衣,就打发人去唤青鸾过来,又没说我要亲身奉侍你换衣。”
南星原是武宁伯夫人跟前的一等丫环,武宁伯府公中捉襟见肘寅吃卯粮,但掌家理事的武宁伯夫人却不穷,钟文谨嫡姐钟文敏出嫁时但是十里红妆,嫁奁足有一百二十八抬,作为武宁伯夫人身边得用的丫环,南星捞油水的机遇不会少,日积月累的,攒下几百两的私房来倒也不算甚么难事儿。
苏姨娘倒也没对峙,只羞赧的感喟道:“都怪婢妾身子不争气,想贡献下奶奶,都不能够。”
崔九怀斜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换衣又如何,你又不会,问了也是白问。”
饭没来,崔九怀也还没呈现,黄姨娘带着崔峥急仓促的赶了过来,先自个给钟文谨行了礼,又叫崔峥给母亲请了安,然后一扭头,发作苏姨娘道:“苏姨娘要来给奶奶存候,好歹给我说一声,不言不语的就跑了来,闪着我一个,倒像是我不恭敬奶奶似得。”
次日醒来的时候,钟文谨浑身如同被卡车碾过普通,别说鲤鱼打挺了,就连抬胳膊都吃力。
“哎哟,本来我们南星女人还是个小富婆呢?我可记着了,转头银钱不凑手了,我就管你借些来使。”钟文谨打趣了南星一句,又叮咛她道:“这春寒料峭的,本就身子骨不好,可别把人给冻病了,你请苏姨娘到东次间坐着,说我换衣盥洗了便畴昔。”
两个丫环又是推又是揉又是捏又是搓的,折腾了小半个时候,钟文谨总算从植物人状况变成僵尸状况,勉强的盥洗了。
见时候已是不早,便一边叫人去传饭,一边叫人去请崔九怀。
遵循永定侯府的端方,孩子七岁便要分开母切身边,男孩子搬到外院,女孩子搬去后花圃中间的斑斓园合住,三姐儿崔琰儿本年十岁,早就搬出静园了,结婚的新人头三日一概晨昏定省皆免,她住的远,也收不到两位姨娘带着哥儿来存候的动静,能来才怪呢。
南星哼道:“不到奶奶跟前阿谀着,今后她请医问药的,谁给她做主?府里给姨娘的份例,那是有定命的,那里容得她成日里人参肉桂的不竭?”
看书?没有去衙门?看来是筹算陪她回门呢。钟文谨舒了口气,又感觉昨儿闹腾成那样,他竟都能忍下来,脾气好成如许,未免有些不成思议,就是当代那些所谓的‘好男人’,被咬又被进犯x才气,只怕也不会这般好说话。
世袭罔替的勋贵之家,世仆们最会跟红顶白,若无银钱开路,别想希冀他们能对自个的事儿上心,更别提府中与府外的情面来往了,钟文谨自个手头都紧,还策画着学五奶奶小王氏奉迎刘氏,从刘氏手里捞点犒赏呢,那里有闲钱给苏姨娘保养身子?
崔九怀“嗤”了一声,作讽刺脸状。
“哦,本来是如许,那听你父亲的便是。”钟文谨点点头,表示了然,又笑问道:“那峥哥儿可晓得自个生辰是哪日?”
钟文谨笑道:“你有这个心便好。”
苏姨娘咳了一声,垂下眼,淡淡道:“小我尽小我的孝心罢了,倒不必拉帮结伙共同进退。”
钟文谨只当没看到,站起家来,一瘸一拐的往饭桌前走去。
南星回声去了,半晌后返了返来,身后还跟着个苏姨娘,她嘴里抱怨道:“我说叫姨娘外头坐着等,姨娘非说身为妾室当奉侍主母,我劝不住,只好领她出去了。”
五岁的小娃娃,穿戴粉蓝小锦袍,梳了两个包包头,除了一双凤眼随了崔九怀,其他部位几近是黄姨娘的翻版,乖灵巧巧的站着,敬爱的不得了。钟文谨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个跟前,拈了块枣泥山药糕给他,笑咪咪的问道:“可识字了?”
瞧她那走两步就咳一声的病歪模样,钟文谨哪敢劳动她的台端,万一奉侍着奉侍着就昏畴昔,到时算谁的不是?闻言,她忙想摆手,成果胳膊正被菘蓝抱着捶打呢,便直言道:“姨娘且坐罢,我这里没那么多端方,叫丫环们奉侍便行了,换了旁人,我还不风俗呢。”
“苏姨娘来给奶奶存候了。”外头俄然传来小丫环的禀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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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文谨转念一想,倒也是,便没有勉强,叫菘蓝送了她们一行人出去。
黄姨娘道了谢,坐下后,砸了咂舌,对钟文谨道:“琰姐儿没来给奶奶存候?”
钟文谨唤了轮到今儿当值的两个陪嫁丫环菘蓝跟南星出去,叮咛她们一个替自个揉肩,一个替自个捶腰,并假装不经意的扣问她们:“二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