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琴棋书画并玉雕

性空长出一口气，规复高僧大德形象，捻须淡笑：

点点片片，行云流水，斯须之间，杜青本身样貌便跃然纸上。

“这可一定，要不是你一通乱拳，老衲起码还赢三子以上……”

性苦也不打搅，悄悄磨墨。

“能虐一天是一天，估计也就三五天时候，就该杜青你虐我了……”

魏碑，略带隶书味道，厚严峻气，仿佛斧凿石刻，却又标准森严，就如性苦本人，站在那儿就是一座山，沉稳矗立，沉默寡言，但山就是山，谁能疏忽？谁敢忽视？

“已经不错了，比明天进步很多，起码我一眼就能看出是杜青你。嗯，是不是该我们手谈时候了？”

当杜青长舒一口气，心神从琢玉中跳出来时，却发明身边已经多了一小我，琴痴能悟。

性苦让开一边，杜青神采寂然，细心打量。

杜青也不绝望，笑道：

“太吃力，不风行了。”

性空斜了一眼：

“好就是好，无关风行不风行，大师练了多少年？”

“性苦大师请。”

“丞相祠堂那边寻，锦官城外柏森森……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豪杰泪满襟。”

说到底，围棋本是高智商者的玩物，象棋走一步看三步，已经可算妙手，但围棋走一步看五步只能算妙手，顶尖妙手乃至能看七步乃至九步。

性空悠然笑道：

杜青心道这曲他不能弹，洗心琴对他这个仆人的加成绝非能悟可比，除非他想让青云寺和尚哭一下午，须知前日一曲《高山流水》都让寺里和尚痴聪慧呆一下午，仿佛都成了高古高人，难觅知音。

“无量清闲，无量清闲，无量清闲……”

“还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啊。”

复盘是个影象活儿，两人须将每一步棋倒着回想起来。

木桌生宣，四角镇纸，歙砚徽墨，狼毫笔架。

“明天三子，本日三目，性空，看来不消比及五天后，明天就指不定谁虐谁了。”

杜青忽起偏锋，也玩起和顺战术，几下散手，竟然将深切白棋中腹几柄大刀连了起来，死棋变成活棋，反而将性空一条大龙困死。

性苦竖起一只手，也不说话。

现在能跟性空坐在一起下棋，天然是从老衲人那儿偷了一手。

《胡笳十八拍》，十大古曲之一。

杜青凝睇镜子中的本身半晌，手占笔杆，略略染墨，便在生宣上勾画起来。

入夜，晚餐后，洗漱洁净，杜青独自盘坐蒲团之上，例行公事，一心寻起本身的路来：

大写数字非常吃力，又是篆书，光这一面就费了他老迈劲儿。

“……性空啊性空，你是虐我虐上瘾了？”

餐后，杜青摸出一方金丝种翡翠玉片，坐到精舍环形回廊上，面朝云海，下临深渊，山风拂面，衣袂飘飘，一刀在手，凝睇玉片金丝纹理走向，舍玉无他，继而脱手。

性空笑而不语，两人便摆开架式，在纵横十九道上厮杀起来。

能悟走后，杜青复又摸出一方玉胚，埋头砥砺起来……

杜青向能悟做了个请的手势，侧面坐下。

他的手机尾号一样是一，因为谋篇布局的需求，天然也就省去了。实在，值得他送名片的人，也不差他一个电话号码，以是这东西更多是记念意义，弄成别人等闲看不出的玩物更好……就是料子差了点儿。还好，只是练笔，他没有研讨过篆刻，现在弄出来的东西也不太美意义送人。

能悟顿首，杜青点头号召，心念微动，刀玉皆不见，起家走到同在回廊上的琴桌旁，顺手一拂，桌上已经多了一尾古琴，丝弦幽幽，断纹模糊。

“华侈了，无形而无神，我该用墨汁黄纸练笔才是……”

杜青惊诧，低头细看半晌，微微绝望道：

只是停止略一打量，杜青却蹙眉叹道：

一边性空看了两眼，笑道：

这鱼貌似有点大，能网住么？

性空一怔，一声阿弥陀佛，叹道：

当然，杜青也深知，他一个初学者，因为偷了性空一点天赋予经历，能在朝夕之间达到这般境地已然不错。五十年的功力，不管如何也不好偷，也偷不来，因为内心晓得了，手却一定那么听话，不然也就没有眼妙手低这话了。想要进步，想要达到乃至超出，那就只要苦练一条路。

复盘，检验得失――这是棋力涨进必不成少的过程，如果下一盘扔一盘，不知本身胜在那边差在那边，下再多的棋也是白搭。

“咦，性空，说到棋你就不淡定了，跟能悟有一拼啊。”

三两知己，寻一清雅之所，净手焚香，埋头操琴……此是前人操琴之必备要件，杜青既然有这前提，天然做到极致。

转到另一面，则是刀刻自画像。顺着金丝走向刀刀见玉，碎屑纷飞，半晌也就完工，倒是衣袂飘飞时装打扮的本身，神具而形略逊；关头是现在几人穿时装，自与常日形象大不不异，若非对他熟谙的人，当认不出他来。

性苦走后不久，便有沙弥送来午餐，自是精彩素斋。

杜青闭目聆听，寺中无数和尚听着琴声却忍不住点头，又弄这么惨痛，并且仿佛比之前更苦了，让不让人活了？但内心虽这么想，听着琴音却又忍不住再听，一向听到心内里，不知多少人不知不觉落泪。

进入收官，新手毕竟是新手，官子之下，杜青小负三目。

待墨迹稍干，杜青将其移到一边，擦干上面渗入的墨迹，再铺一张，站到桌前，双目微阖，凝神静气，半晌未动。

斯须，杜青展开眼睛，一手狼毫，饱蘸墨汁，便自下笔，一样一篇杜甫《蜀相》。

以杜青出身，实是不懂围棋的，乡间找个象棋妙手都可贵，更不要说围棋，昨日之前，他连吵嘴共多少颗棋子都不晓得。大学时，倒是有同窗会下棋，他就学了一句不知是陋劣还是高深的话――围棋，就是把对方棋路围起来让他无路可走。

寺中诸多和尚抹抹眼睛，泪未干笑容已现，个个心道这还差未几，做和尚已经够苦了，还要如何？

技法仍然生涩，意境仍然强大，收成归家的欢畅高兴很快洗去《胡笳十八拍》带来的悲苦凄绝。

“大师好字。”

实在，如果内行人看这两幅字，已经看不出多大不同，但杜青却深知他只是仿照的一样，仍然缺了精气神，或者说风骨。白石先生说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便是如此。

“也是，想要打人，得先学会挨打，先让你过过瘾，看我五天以后如何砍瓜切菜。”

但端庄画画，特别衬着极重的水墨国画，那就不是他善于的了。能画得像，而不是弄成一团黑，已经算不错了。想要如玉雕一样精通，除非找个国画大师到他面前来，不然练再久，以其天赋也超不出流俗之辈。

杜青摸摸脸颊，便自无语，心道只是奇特罢了，也没指导啥。

“你杀得我就杀不得？还不看招？”

他自夸有点绘画根本，但倒是由木刻玉雕而来，善于的是工笔构图，特别是立体构图。这段时候玉雕下来，其谋篇布局之能，即便不能称大师，也已相差不远。

性苦憨憨顿首：

性空和顺接招，面不改色心不跳，布下一张张坎阱，耐烦等候收网机会……然后，性空神采就变了。

琴声响起，弥散开来，黯哑浮泛，百转千回，凄苦孤寂，悲惨欲绝。

能悟稍一酝酿，双手拂向洗心琴弦。

新抄本能，说厮杀，当真就是厮杀，执黑先行的杜青一起横冲直撞，肆无顾忌，甚么布局流派，甚么名篇残局，全然不管。

“不错，贫僧明天再来。”

当能悟再度顿首，寂然坐下时，其间俄然异香满盈，清幽扑鼻。

复盘以后，性空飘然远去，监寺性苦却走进三层精舍。

“好险，差点被虐了。”

性苦捻起狼毫，饱蘸墨汁，略一凝神，挥毫而就，倒是杜甫典范《蜀相》：

放下笔时，性苦额头已经见汗，握笔的手因用力过猛，已经发白。

不但是围棋，便是琴棋书画中其他三样，一样也是天赋使然。苦练当然首要，但若没有天赋，练一辈子也不过平淡之才。千百年来，操琴手谈练字书画者不知凡几，但真正能青史留名的，又有几人？

杜青忍不住笑了起来：“和尚，急眼了？”

非常钟后，杜青收笔，俄然啪的一声，倒是手中极品狼毫被他生生捏断，墨汁飞洒，溅落宣纸。

行文迟缓，字字千钧，饱含墨汁，力透纸背，短短数十字，竟花了性苦好几分钟。

顿首为礼，打过号召，性苦看看桌上杜青自画像，不置可否，杜青赶紧卷起画像，又放开一张宣纸，一边磨墨一边道：

继而在左下角书上一样篆书的“无量清闲”四字，最后则是四周装潢性云纹。

曲终，能悟长身而起，叹道：

换到杜青，倒是一曲《渔舟唱晚》，也是名篇，原为筝曲，以琴弹来，也还不错。

一面中间刻上“杜青”二字篆书，然后十个大写数字，仍然篆书，却从玉片底下开端，沿着四周边角转了一圈。高低两面稍宽，各三字，摆布则是两字，因是篆书伎俩，字字相连，不知不觉还带着点魏碑味道，以是看着就像青铜器上繁复的回环纹，只是间距有点大。

杜青无语，五十年，难怪如此笔力，吓得他都不美意义动笔了，别又跟自画像一样，那就成笑话了。

“多谢杜青指导，这也算贫僧一痴，能悟琴痴，贫僧不算棋痴，也好不到哪儿去……”

细细体味每一字的构型笔锋，力道流转，用墨浓淡，再看通篇布局之妙，半晌，杜青忍不住叹道：

一曲结束，能悟双手落在琴弦上，久久未曾转动。

“无量清闲杜青，无量清闲杜青……”恍忽间，一个口音调子乃至言辞都不一样的微小之音，插入杜青的默诵节拍。

性苦瞅了两眼，点头道：

“杜青，技法小道，意境大道，我不能及，此琴赶上你，才算遇对了仆人……”

性空神采变幻，堕入长考，随即一改棋风，竟跟杜青残局一样大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