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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空庭春欲晚》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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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萧瑟兰成(1)

承香回到翊坤宫,惠嫔正与宫女开解交绳,见她返来,将脸一扬,屏退了世人。承香便将刚才的景象细细地讲了一遍,惠嫔点头道:“这丫头夙来晓得好歹,今后的事,我们相机再作筹算。”又叮咛承香:“明儿就是二太太生日,我们的礼,打发人送去了没有?”承香道:“我才刚出去,已经打发姚安送去了。”

萧瑟兰成看老去,为怕多情,不作怜花句。阁泪倚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那边?回顾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原是惠嫔名下掌事的宫女承香。琳琅蹲身便欲一福,承香赶紧扯住,道:“女人快别如许多礼。”拉着她的手,笑吟吟道:“我们主子说,老早就想来瞧瞧女人,可爱宫里的端方,老是不便。前儿主子对我提起女人来,还又欢乐又难过。欢乐的现在女人出息得如许,竟是非常的人才,又在御前当上差,真真替家里挣脸。难过的是虽说一家人,宫禁森严,平常竟不得常常相见。”琳琅道:“难为惠主子惦记。”承香笑道:“主子说了,她原是女人远亲的表姐,在这宫里,她若不惦记、帮衬着女人,另有谁惦记、帮衬着女人呢?女人放心,主子叫我奉告女人,老太太这一程子身子骨非常结实,传闻女人现在在宫里出息了,非常欢乐。”琳琅闻声说老太太,眼圈一红,忙忙地强自暴露个笑容:“姐姐归去,替我向惠主子叩首,就说琳琅向惠主子存候。”承香安慰了数句,又悄悄地将一包东西交给她:“这是我们主子送给女人的,都是些胭脂水粉,女人用着,比外务府的分子强。”琳琅推让不过,只得收下。承香又与她说了几句密切情厚的话,方才去了。

太后笑道:“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人。”便向侍立品旁的画珠一指:“这个丫头固然调皮,针线上倒是不错,做事也还安妥,打今儿起就叫她畴昔乾清宫,学着服侍衣裳上的事吧。”

这一日虽只是暖寿,明珠府里也请了几班小戏,女眷来往,极是热烈。姚安原是常来常往的人,门上通传出来,明珠府管家安尚仁亲身迎到抱厦厅里坐了,又亲身斟了碗茶来,姚安忙道了生受。安尚仁笑道:“本来该请公公到上房里坐,可巧儿今儿康王福晋过来了,太太实在不得闲,再三命我必然要留公公吃两杯酒。”姚安笑道:“太太的赏,本来不敢不受,可安总管也晓得宫里的端方,咱家不敢误了回宫的时候,实实对不住太太的一片美意了。”安尚仁笑道:“我晓得主子跟前,一刻也离不了公公呢。”姚安笑道:“安总管过誉,不过是主子肯汲引咱家罢了。”谈笑了半晌,姚安就起家告别。

世人这才呼啦啦都跪下去接驾。那踢毽子的宫女一惊,脚上的力道失了准头,毽子却直直向天子飞去。她失声惊呼,天子举手一掠,眼疾手快地接在了手中。那宫女诚惶诚恐地跪下去,因着时气和缓,又踢了这半日的毽子,一张脸上红彤彤的,额际汗珠晶莹,极是娇憨动听。

安尚仁方踏下台阶,已听到屋内似是明珠的声音,极是愤怒:“你一味回护着他,我倒要看看,你要将他回护到甚么境地去?”安尚仁不敢出来,微一迟疑,只见太太屋里的大丫头霓官向他直使眼色。他因而退下来,悄声问霓官:“老爷如何又在活力?”

天子对太后身边的人向来很客气,便说:“都起来吧。”顺手将毽子交给身后的赵昌,本身先给太后请了安。太后忙叫英嬷嬷:“还不拿椅子来,让万岁爷坐。”

太后浅笑道:“正因瞧着这孩子不错,才叫她去乾清宫。你身边老成些的人都要放出去了,这一个年纪还小,叫她好生学着,还能多奉侍你几年。”天子听她如是说,只得应了个“是”。

――纳兰容若《蝶恋花》

天子道:“儿子筹算步行前去天坛,只是想以虔心邀彼苍垂怜,以甘霖降落,解百姓旱魃之苦。太皇太后曾经教诲过儿子,天下万民养着儿子,儿子只能以诚待天下万民。步行数里往天坛祈雨,便是儿子的诚意了。”

天子平常在宫中只乘肩舆,宫女寺人捧了提炉、唾壶、犀拂诸色器物跟在背面,一列人逶逦往太后那边去。天子夙来恭敬太后,过了垂花门便下了肩舆,刘进忠待要通报御驾,也让他止住了,只带了随身两名寺人进了宫门。

太后笑道:“画珠,瞧你这毛手毛脚的,差点冲撞了御驾。”那画珠只道:“主子该死。”忍不住偷偷一瞥天子,不想正对上天子的线视,忙低下头去,不觉那乌黑敞亮的眸子子一转,如宝石一样熠熠生辉。

琳琅听她如许说,心下悲惨,只勉强道:“好端端的如何如许说,何况我们离得又不远,我得了空便去瞧你就是了。”芸初将她的手握一握,低声道:“我晓得你的心机向来不重那些事,但是在这乾清宫里,若想要站得稳脚根儿,除非有根有基。我好歹是表姐照顾,现在也不过如许了局。你孤零零一小我,今后万事更要谨慎。现在太后打发画珠过来……”一句话犹未完,忽听内里芳景的声音唤:“琳琅,琳琅!”琳琅只得承诺着,排闼出来看时,芳景悄声对她道:“惠主子打发人瞧你来了。”

天子答:“太后老是替儿子想着。儿子不能常常承欢膝下,这是太后身边得力的人,替儿子服侍着太后,儿子内心反倒放心些。”

安尚仁亲身送走了姚安,返身出去,进了仪门,门内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配房鹿顶耳房钻山,轩昂绚丽,乃是明珠府端庄的上房。安尚仁只顺着那抄手游廊一转,东廊下三间屋子,方是纳兰夫人平常起居之地。此时六七个丫头都屏息静气,齐齐垂手侍立在廊下。

太后因见那天上碧蓝一泓,万里无云,说:“这晴和得真通透。”天子道:“从正月里后,老是晴着,仲春初还下过一场小雪,三月里京畿直隶滴雨未下,赤地千里,春旱已成。只怕这几日再晴着,这春上的稼穑便担搁畴昔了。”

天子道:“因歇了午觉起来,便换了夹衣。儿子这一归去,自会再加衣裳。”太后点一点头,道:“四执库的那些人,都是着三不着四的,梁九功固然经心,也是有限。说到这上头,还是女孩子心细。乾清宫的宫女,有三四个到年纪该放出去了吧?”转头便瞧了英嬷嬷一眼,英嬷嬷忙道:“回太后的话,上回贵主子来回过您,提及各宫里宫女放出去的事,乾清宫是有四小我到年纪了。”太后便点一点头:“那要早早地叫那些小女孩子们好生学着,免得白叟放了出去,新的还当不了差事。”忽想起一事来,问:“现在替天子管着衣裳的那宫女叫甚么?”英嬷嬷道:“叫芸初。”太后问:“是不是上回打梅花络子阿谁孩子,容长脸儿,模样长得很清秀?”英嬷嬷道:“回太后的话,恰是她。”太后道:“那孩子手倒巧,叫她再来替我打几根络子。”天子笑道:“太后既然瞧得上,那是她的福分,今后后叫她来服侍太后便是了。”梁九功忙命芸初上来给太后叩首。

天子走了出来,世人都没有留意。只见背对着影壁的一个宫女技艺最为矫捷,由着单、拐、踱、倒势、巴、盖、顺、连、扳托、偷、跳、笃、环、岔、簸、掼、撕挤、蹴……踢出里外帘、耸膝、拖枪、突肚、剪刀抛、佛顶珠等各色项目来。惹得世人都鼓掌喝采,她亦越踢越利落,连廊下的太后亦浅笑点头。侍立太后身畔的英嬷嬷一昂首见了天子,脱口叫了声:“万岁爷!”

太后笑道:“我老是说不过你,你的话有理,我不拦着你就是了。不过大日头底下,不骑马不坐轿走那样远的路……”

天子微微一笑道:“太后放心,儿子自会谨慎。”

太后道:“国度大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原不该多嘴,只是这祈雨,前朝皆有命王公大臣代祈之例,再不然,就算你亲身往天坛去,只要事前虔诚斋戒,也就罢了。”

芸初回到乾清宫,只得清算行李,预备挪到慈宁宫去。诸人给她道了喜,皆出去了,只余琳琅在屋子里给她帮手。芸初打叠好了铺盖,俄然怔怔地落下泪来,忙抽了肋下的手巾出来拭。琳琅见她如此,亦不免心诽谤感,道:“快别这么着,这是犯大忌讳的。”芸初道:“我一早也想过这一日,总归是我福薄罢了。”又道:“御前的差事便是如许,你不挤兑人,旁人也要挤兑你。自打我到这里来,多少明的暗的,扳连表姐都听了无数的冷言冷语。到底挪出我去了,他们才对劲。”琳琅过了半晌方道:“实在去服侍太后也好,过两年指不定求个恩情能放出去。”芸初叹了口气,道:“现在也只得如许想了。”对琳琅道:“好mm,现在我要去了,你本身个儿要保重。这最是个是非之地,大师脸上笑嘻嘻,内心可又是另一样。梁谙达倒罢了,他若能照顾你,那就是最好了,魏谙达与赵谙达……”说到这里,停了一停,说:“琳琅,你聪明聪明,另有甚么不明白的。只可惜我们姐妹一场,聚了不过这几日,我又要走了。唉,我们做主子的,比如那春季里的杨花,风吹到那里是那里,如何能有一点本身个儿的主张?我这一去,不晓得几时还能见着。”

方转过影壁,只听院中谈笑晏晏,倒是服侍太后的宫女们在殿前踢毽子作耍。暮春时节,院中花木都郁郁葱葱,廊前所摆的大盆芍药,那花一朵朵开得有银盘大,姹紫嫣红在绿叶掩映下格外鲜艳。本来这日太后很有兴趣,命人搬了软榻坐在廊前赏花,许了宫女们能够热烈玩耍。她们都是韶华年纪,哪个不贪玩?何况在太前面前,一个个抢先恐后,踢出偌多的花腔。

早有人送过椅子来。太后道:“今儿日头好,花开得也好,我们娘俩儿就在这儿说话吧。”天子应了一声,便伴太后坐下来。英嬷嬷早就命那些宫女都散了去,只留了数人服侍。太后因见天子只穿戴藏青色缂丝团龙夹袍,便道:“现在时气虽和缓,迟早却还很有些凉,如何这迟早就换上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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