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锦州灯市
我懒懒一笑：“不闻’他山之石能够攻玉’乎？去休，去休，且引东江之水灭这赤焰。”
话休烦絮，转眼过了半月，锦昼灯市准期而至。只见十里花灯耀人眼目，漫天烂锦狼籍如梦。
酒楼下的街道上游人摩肩接踵，不下万人。
我看那人被打倒在地，只一味抱着头缩起家子，不但不告饶，连声呼痛也没有。
地上的仙泉涌、孩儿闹、多宝塔、琉璃彩蝶、珍珠蜜蜂，天上的登云梯、流星坠、十二虹、仙女散花、八部天龙，公然是烟花似锦，亮如白天。
我也不坦白，浑不在乎地答道：“去烨城，存了些好皮子，去那边看看行市。”
我要先体味详细情势，再乘机而动。单凭我一己之力，想要灭南增国，不啻痴人说梦。只要挑起两国争端，方可从中有所作为。
那人固然身上狼狈，神情却淡然，回礼道：“多谢足下仗义相救，如何还敢叨扰。”
阿初和奶娘天然欢畅，我也想趁此多探听一些烨城的景象，此地商贾云集，游人浩繁，恰是交换谍报的好机会。
越往东门路更加崎岖起来，行了月余，来到了烨城三百里外的灯城。巧的是，到灯城这一日刚好是除夕。
刚好酒保过来添汤，我叫住他问道：“那人是如何回事？”
南增东持两国夙来不睦，近十年已算承平，但两边均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南增国太子火正亲身带兵驻守烨城，东持国亦摆设精兵与之对峙。
我见这吕措终是不卑不亢，风骨仿佛，内心非常佩服，议论几句后，更加感觉此人很有见地。是以一面劝他吃菜喝酒，一面策画该如何帮他一帮。
我和阿初并奶娘坐在一家酒坊楼上临窗的位子，边喝酒边观灯，甚是风趣。明天也是我十六岁生日，不知不觉便又长了一岁。
我还是一身男人打扮，乌黑箭袖，雪狐大氅，只为行路便利。阿初夙来最喜男装，现在也是一身暗青劲装，外罩石青貂裘。
孤绝山一贯冷僻，可贵有此热烈，阿初并奶娘倚窗观之不敷。我笑着说：“我们干脆过了上元节再走，看看这尘凡中最热烈的锦昼灯市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我一笑：“我见兄长不是俗人，故而相请，切莫见外。”
我说道：“小可水袭，烟州来的皮货贩子。”我把名字的龙衣分解一个袭字，筹算而后就以水袭之名闯荡一番。
奶娘把梅花香饼放进手炉，盖好盖子递到我手上。暖香溢出，令人昏昏欲睡。“蜜斯，你要夺那火禄及的天下，为何不在他都城大闹一场？反而要去边疆争那边边角角？”阿初问我。
从烟州城分开的这一日，朔风正紧，大雪纷繁。
热烈间，忽见街头西北角有些异动，游人纷繁遁藏，好似那边有甚么东西令人避之唯恐不及。我细心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高大，衣衫陈旧的人站在街角，四周的人一面遁藏，一面喃喃骂“倒霉”。
酒保瞭了一眼，赶紧摇手：“公子爷不要问，那人是灯城第一不利鬼。未生之时便克死了爹，刚出世又克死了娘。收养他的人家被一场大火烧个精光，这小子十几岁就在街上流浪，现在已经二十好几。凡是靠近他的人没有不不利的，是以谁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现在大节之下如何又晃出来吓人？怕是要挨揍。”
偏赶这一夜下起大雪，各色炊火彩灯映着搓绵扯絮般的雪花更加精力。
此中上元夜的灯市更是远近驰名，所谓“焰火夺斑斓，花市灯如昼”，被称之为“锦昼”的灯城上元灯市为世人追捧喜爱涓滴不亚于沸海观潮。
酒过三巡，吕措问我道：“水公子此行意欲何往？”
其他客人见了，多数嚷着老板退还酒钱，我见老板难堪，笑道：“这酒楼我包了，将各位尊客的银子都退了吧，我来描赔。”
我不答，望向窗外，只见白雪彩灯，琉璃天下，妖童媛女，宝马香车，何尝不是大好国土？只是为君者不明，导致繁华难久持。
马车逦迤向东，我们要去的是南增国的边疆重镇烨城。
阿初气得站起来：“我下去把那些以多欺少狗杂碎经验一顿！”
我对那人行了个礼说：“兄台没事吧？不介怀的话且请随小弟上楼，喝杯酒搪搪寒气。”
落座以后，命酒保重整酒菜。那人并无愧怍的色彩，却也不见高兴之情。我满斟一杯，递上前劝道：“有缘和兄台了解，尚未就教贵姓大名。”
脱手的那几小我也不过只会些粗浅的拳脚工夫，被我轻描淡写地挡开，扶了那人起来。我穿戴既华贵，技艺又不凡，那几个武夫不敢罗唣，纷繁走开。
他接过酒杯说道：“贱名吕措，有污尊听。敢问公子名讳？”
灯城之以是有此名号，是因为自古以来这里便以盛产烟花灯烛闻名，每年除夕至上元节，夜夜花火残暴，声闻百里。
我拦住她道：“还是我下去吧。”
花了比平时高上五倍的代价才赁下一间上房，晚餐亦是在房中吃了。公然天气刚暗，四周便燃放起烟花来。
他叹了口气说：“贤人云’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公子一见便知不是池中物，何必搅在南增国这浑水里。”
此时灯城的堆栈根基上已经客满，多是各地赶来观灯和做买卖的人。
机谋之术，向来谋而后动，但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完整的战略也敌不过一个变字。以是我现在并没有甚么成型的打算，说到底不过一句见机行事罢了。
那人也不再推让，跟我上了酒楼。
正说着，只见人群中抢出几个军人打扮的人来，此中一个拎住那人的衣领喝骂道：“你这死霉鬼，上元节出来充甚么撞尸游魂？！爷爷本日管束你吃拳头吃个够！”说着便提起拳头擂下去，其他几人也纷繁拳打脚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