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师下山
我听着师姐的称呼，虽有些不风俗，但想到师父的叮咛便也不再多想，朗声答道：“先去一趟焚城吧！临时看看火禄及现在治国如何。”
我晓得师父向来推行“杀人须杀死，救人须救彻”的铁律，若要杀人，即便追踪万里，耗时数载，也要将其杀死。如果救人，也必当不畏艰险，竭尽所能，定要保其无虞。
但是报仇向来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我的仇敌是一国之君。
“蜜斯，我们往那里走？”师姐问道。
奶娘一边拭泪，一边扶我起家。
说完起家，一声清啸，隐没于山间。
三人逦迤下山，到了山脚下，早已有备好的马车等待在那边。师姐驾车，我和奶娘坐进车厢里。
我晓得这鱼肠剑为当年专诸刺王僚所用，宽不满一指，长不过七寸，薄如片纸，锋利非常。师父以此相赠，足见爱我至深。
阿初又要脱手，我按住她说：“快走！莫要打草惊蛇。”
我点头：“不要心急，现在才下山，最好别惹出事端。这几小我虽惫赖，但毕竟是小喽啰，不值我们脱手。”
师父搀起我，叮咛道：“早就晓得有明天，何必徒增伤感？这把鱼肠剑是为师的至爱，本日赠送你防身。”
师姐一声“得令”，扬起马鞭驱车向东。孤绝山在焚城以西，二者相距千余里，路程需求半月。
守军烂醉灯不明。
阿初哼了一声，说道：“真是便宜了这几个乌龟，这里的知府是出了名的黑心狗官，专会剥削百姓。我曾跟师父请命要杀这狗官，可师父说南增国像他如许的赃官，杀是杀不过来的。杀了这个当然解了一时之恨，可再来个新的，怕是要贪得更短长。”
应是刮地又一层。
我深吸一口气，顿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既然挑选了承担，就绝会不畏缩。想到这里，莞尔一笑，对阿初和奶娘说：“我们固然入不得城，也别缺了礼数。就送这狗官一首诗吧，临时拿他寻个高兴。”
行过半里，转头再看师父。她正跪在那边送我远行，我大惊，忙要撤身归去。
“师姐，你此次去的时候不短，事情很毒手吗？”我笑着递给她一杯茶。
师姐阿初走出去，她比我早入师门三年，是师父从狼群中捡来的野孩。她固然身有残疾，样貌奇丑，技艺却极高。她毕竟曾与野兽为伍，身上野性难驯，但对我一贯靠近，对师父也极其畏敬。
祝毕，再三叩首。
我把笔墨放归去，低声奉告她：“我说这里的天比别的处所高是因为这狗官将炉城的地盘硬生生刮去了一层，是在骂他贪得无厌鱼肉百姓呐。”
“师父她白叟家叫你畴昔。”师姐将茶杯放在桌上，她只说这一句我天然明白该是向师父告别的时候了。
阿初杀心顿起，对我说道：“待我从墙爬上去，成果了那几条醉狗，再从内里翻开城门，好让马车畴昔。”
师父不为所动：“主仆迟早要分，她如果能毕生于你为仆也是她的造化。”
我焚香拜倒，低声祝祷：
爹娘有灵，众亲在上，水氏龙衣再拜灵前。
阿初听了，鼓掌笑道：“公然公然！”
纵使粉身碎骨，毫不退悔！
又回身背对着我挥手说道：“去吧！去吧！此去任重道远，切不用心急。”
我忙避在一边，向师父要求：“我和师姐同在师父门下，十年姐妹相称，如何能分主仆？”
行过几处村镇，一日达到陪都炉城，此时已是夜里，城门紧闭，没法进城。守城的几个兵士在城楼上喝得酣醉，胡言乱语呶呶不休。
爹娘受刑那一日，五岁的我对天发誓，此生必报此仇。
十载相守一朝分离，铁石人也动心肠。我抢近拜倒，叫一声师父，声音早带了哽咽。
谁叫你歪曲我爹娘犯上反叛，我便犯上反叛给你看！
师父一身淡青衣裙，面庞清癯，孤傲如同崖上松。
“人早就杀了，不过路上又救了一对母子，把她们送回灶县花了些时候。”师姐将茶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说。
彻夜路经此炉城，
我再拜起家，见师父并无回身之意，只好说了声：“吾师千万保重。”方同奶娘及师姐下山去。
我纵使武功再高，也难敌万人。不然，我师父何不早取了他的首级？
双亲忠而见疑，众亲无辜受戮，仇人信而遭难，皆因昏君无道。
寒来暑往，我在孤绝山中居住十年，却不时不敢健忘这灭门的血海深仇。
我不但要杀了火禄及，还要夺了他火家的天下！
十载寒暑，女儿无时或忘，今已长成，必当报此血海深仇。
说完，跳下车，拿出笔墨在城门上题了四句诗：
师姐听了，立即跪下对我行主仆之礼。
我成心沿途张望，察看民风。一起上，百姓怨声载道，各地官府不体恤百姓，苛捐冗赋多如牛毛。加上比年水灾，饥民饿殍比比皆是。
但见彼苍高一尺，
心潮正起伏间，奶娘走了出去，端着一盘新摘的生果。
我点头，师父说得有理，她恰是明白了此中的事理，才会寄但愿于我去窜改这局面。
师父又说：“你本日下山去，万难不成转头。我命阿初随你下山，今后以主仆相称，经心助你成事。”
城上守军听到动静，醉醺醺叫唤道：“甚么人在此鼓噪？！待老爷拿弓箭取你的狗命！”
死在火禄及部下的冤魂何止百千？有多少人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但是他还不是还是稳稳地坐在龙椅上统治着全部南增国？
愿在天之灵保佑，他日必高建庙堂，迎灵以往，万世歆享！
阿初识字未几，现在见了我写的诗只是挠头，问道：“这诗前两句我大抵能懂，是说我们现在的景象。后两句我可就不大明白了，蜜斯如何还称他是彼苍呢？他清楚就是个狗官嘛！”
师父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过来：“现在天下狼籍，生灵涂炭。严无病代天下百姓恳请龙衣女人，千万以天下为己任，解民于倒悬。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我接过走进里间，将生果放在供桌上。这里供奉着我爹娘和被杀亲眷以及仇人褚断父女和白氏的灵位。
我望着师父拜别的方向，深深拜了三拜，转过甚朝山下走去。
